七芒星 第63节
  再扭扭捏捏下去真成小姑娘了。
  陆延快被自己烦死,做完心理建设后,打算抛开所有念头。
  搭。不就是搭上去吗。
  陆延正打算动手,肖珩却直接将手覆了上来——蓝姐这屋没有多余的凳子,拍摄过程中他只能在陆延后面站着,微微弯下腰,看着像是将他环拥在怀里。
  陆延看不见肖珩的脸,却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掌心。
  和给他擦药、带着他握着鼠标把视频关掉的温度一模一样。
  陆延食指指节正好抵在肖珩手上那个银圈上。
  陆延脑子里‘嗡’的一下。
  一整天下来所有情绪终于压抑不住,到达顶峰。
  他猛地起身,站起来就往门外冲!
  肖珩:“……”
  蓝姐:“……”
  蓝姐刚摁下快门,摁完发觉身侧一阵风飘过去,嘴里半截烟差点掉地上,她喊:“老弟,你跑什么?!你他妈要去哪儿?”
  陆延的声音遥遥地从楼道里传进来:“——我去上厕所!”
  “………………”
  蓝姐哭笑不得地回看几遍刚才拍好的照片,虽然陆延拍着拍着突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幸好她想拍的动作都已经拍得差不多。
  再往下翻一张,是一张合照。
  她刚才拍完戒指,鬼神使差地把距离拉远,给两位模特拍了张大合照。
  两分钟后。
  陆延蹲在马桶盖上,盯着那扇隔间门心想:
  他,陆延——威风凛凛的下城区之光。
  舞台王者。
  直播平台荣获帅气酷男孩称号的新晋魅力主播。
  在酒吧演出能当场脱上衣往台下扔,引起全场尖叫也依旧面不改色说骚话的乐队主唱。
  在今天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
  陆延蹲了几分钟,直接曲腿在马桶盖上坐下。
  手机一直在衣服兜里震。
  是乐队群聊,李振他们几个还在讨论四周年的事,甚至已经开始着手设计演唱会门票,陆延已经被他们连着艾特好几次。
  [李振]:你看这设计行吗,行的话咱就定下了@陆延
  [李振]:人呢?
  [李振]:奇了怪了,还没到家?
  陆延没顾得上回复。
  他一只手捂住脸,把脸埋下去。
  最后在心里嚎出一句:他、跑、什、么、啊!
  ……
  陆延呆坐一会儿,从马桶盖上下来,拉开隔间门出去时,肖珩已经开了电脑,正在点烟。
  “拍完了?”陆延问。
  “嗯。”
  “不用接着拍?”
  “你还想接着拍?”
  “……”
  肖珩说完,把打火机扔到一边说:“蓝姐说要给你转账。”
  “谈什么钱,”陆延强装镇定,咳了一声说,“帮个小忙而已,也不费多大事。”
  陆延说完也打开他那台破电脑——他那台电脑现在跟肖珩那台错开放,电脑桌买的时候为了考虑放合成器和其他编曲设备,特意买的加长款,勉强能放下两台电脑。
  电脑桌就挨着床脚,他坐在床上,几乎和肖珩面对面。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
  两个人开始忙各自的事,看上去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却好像哪里都不对了。
  肖珩一连抽了几根烟,写出来的代码出错率高得离谱。
  他敲了一阵,最后实在是写不下去。
  肖珩手搭在键盘上,还是忍不住分神去看对面抱着琴的人。耳边是熟悉的、并不算流畅的琴声。
  陆延在写歌。
  为了赶下周的演出,还有太多工作没做,他在微聊上跟李振确定好门票设计后,还得把这两个月写的两首新歌整理出来发给他们,这几天着重排练。
  微聊界面上。
  [李振]:行,那门票就定这个款式了。
  [陆延]:嗯。
  [李振]:你那歌整完发我,我这段时间也有新作,等明天咱在防空洞交流交流,哦对了,许烨那小子今天走之前也兴冲冲说要写歌,不知道能写出什么来。
  陆延写的两首新歌,其中一首的编曲之前给李振看过,当时这首歌名字还叫没想好,至于另一首……
  [李振]:你那首不是卡结尾卡好几天了吗?今天能写出来?
  确实是卡了好几天,还剩下结尾没填。
  陆延抱着琴把编曲部分又弹了一遍,然后坐在电脑前愣了一会儿,打开文档写下最后一行:
  撕开云雾/你就是光。
  第45章
  ‘vent乐队四周年复活演唱会’。
  乐队成员:陆延, 李振, 大炮, 许烨。
  截止到开演前一晚,三百张门票售罄。
  门票上,除了这两行字以外还在右下角标注了演出地点和时间, 成员名采用手写。
  演出开始前,几人在台上彩排完提到这茬,互相鄙视。
  “老陆, 你这字, ”李振叹口气,“你这字能不能好好写。”
  陆延:“你的好到哪儿去?”
  李振总说陆延字乱得看不懂, 他自己那两个字写得也实在算不上好看。大炮就更别说了,一个复读两年考上c大隔壁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音乐学院的标准学渣。
  四个人里头, 只有许烨的字还算得上字。
  因此许烨拿到门票的第一反应就是:“你们写的都什么啊!艺术字吗?我是不是也需要给自己设计一个?”
  陆延:“不是……我们那就是正常写的字。你不懂,这也叫摇滚。”
  李振:“对, 我们摇滚青年不讲究这些!”
  几人紧张又兴奋。
  话题转移,聊到这次要以‘演唱会’形式发表的新歌。
  外头天色已经逐渐暗了。
  ——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陆延坐在舞台边上,两条长腿荡下去, 看台下空荡荡的场子, 想象三小时后这片场子里挤满人的样子。
  李振走过去说:“你那歌,有个问题我必须得问问你。”
  陆延嘴里咬着颗喉糖护嗓子,以为是什么专业上的问题,侧头说:“嗯?”
  李振:“你怎么突然开始写情歌了?”
  “……”
  陆延嘴里那颗喉糖差点滑下去。
  “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李振说, “什么拨开云雾,你就是——”
  陆延面红耳赤:“你别念!”
  李振接着说:“你就是光。”
  李振念完又朝他看过去,他认识陆延那么多年,这人写歌从来都是走‘冲、干、不要放弃’的路子,他又说:“你老实说,最近是不是有情况。”
  陆延:“这歌词怎么了,代表着跨越磨难,希望就在前方。”
  李振:“你少跟我扯。”
  陆延把嘴里那颗糖咬碎了,没再说话。
  半晌,陆延才说:“……妈的有这么明显吗。”
  李振被陆延坦坦荡荡的这句话震了一下。
  然而他没时间细问,因为场地工作人员从二楼探出脑袋,扬声提醒:“倒计时两小时,排完音响设备没问题的话就可以提前去后台准备了!”
  “等演出结束我再找你聊,”李振说完,深知陆延的尿性,又说,“你演出完别跑啊。”
  他们经费全都投在场地布置和租借设备上,并没有多余的钱请造型师,服装造型全靠自己一手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