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沐清雅唇边笑意不变:“安小姐好眼光,不过,清雅和其他秀女可没有什么不同……”安络璃的美和柳映雪截然不同,她的五官略显深刻,一双眼眸带着氤氲的色彩,极少带上情绪色彩,乍一看上去略显清冷,但她一开口便将这一切感觉通通推翻,她就像是生长在雪山高处的雪莲,哪怕是迎着风雪也带着一股悠然天成的傲气,她就是一匹没有被驯服的马,引得人不断靠近,却又无从下手。
  “哼,没有不同?哦,我倒是忘记了,宫里说储秀宫突然安排不开了呢,然后就将沐小姐安排在这了这新建起来不久的飞羽阁。”安络璃声音带着一丝清冷和不驯,注视着沐清雅的眼神之中满是挑衅。
  一旁的乐棋心中一阵恼怒,没想到这个安络璃这样不知趣,便想要上前呵斥,却被沐清雅用眼神制止住。打量着眼前张扬不驯的少女,她心中倒是对她这样敢说敢言的性子有些欣赏,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她故意为之,不过既然她能够这样表现可带着不少刺探的深意呢。沐清雅笑道:“安小姐这话说的都不知道让我该怎么接才好了,这宫中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这些秀女能够议论的,再者我们的一言一行可都有人看着,安小姐这段话传出去可要让人不知道怎么想了。”
  安络璃隐隐的笑了笑,却是冷哼一声,转头拿起桌上摆着的棋子看了起来:“哼,这白玉棋子可真是精致啊,平日里见都见不到呢。”
  沐清雅转头对着乐棋道:“乐棋,将我房中的白玉棋子用盒子装了,送到安小姐那边去。”
  “这怎么好意思,想来这白玉棋子可是沐小姐的珍藏呢,如此送给我,岂不是浪费了?”
  沐清雅轻笑:“我可是历来听闻安小姐擅长下棋,连苏大学士都赞不绝口呢,这副棋子放在你那里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安络璃轻轻扬起了嘴角,神情柔和了很多:“多谢沐小姐。”
  一旁的柳映雪的脸色有些苍白,看两人的话告一段落,才迟疑的开口:“沐小姐……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昨日我带着你去皓月亭,引得楚妍对你出言不敬,更是惹怒了皇上……我今日来是专门来向你赔罪的,这礼物还请你收下。”
  看到她拿出来的盒子,沐清雅眼神动了动:“柳小姐也不用放在心上,本来也不是你的错,何来道歉之说?”
  “你是不肯原谅我吗?”说着,眼中带了点点泪光,贝齿也在嘴唇上留下一串印记。
  沐清雅眨了眨眼睛,伸手接过礼盒:“柳小姐万不要这样说,既然如此,那这件礼物我就收下了。”
  看到沐清雅终于肯收下自己的礼物,柳映雪脸上骤然升起点点笑意,娇美的容颜带着点点泪痕,恨不得将人的心魂摄了去:“如此,我便放心了。既然如此,我和安妹妹就先走了,沐小姐好好休息。”
  “乐棋,帮我送两位小姐。”
  “是,小姐。”
  乐棋将装好的白玉棋子交到安络璃带来的宫女手中,恭敬的送了两人出去。
  “小姐,那个安络璃实在是太过分了,您怎么就忍着她?”
  沐清雅眼神沉了沉:“安络璃虽然桀骜不驯,语气更是嘲讽薄凉,但看起来心性是个好的,宫中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说实话的人,而她却是句句实话的向外吐露,如果她不是个傻的,就是在向我示好,你以为她是个傻的?再者,在宫中生存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忍字,谁忍不住了,那么也就距离死不远了。”
  乐棋愣了一下,心中猛地一颤,安络璃的父亲可是正一品太师安文斌,当初和秦见南分庭抗礼从来没有显示过弱势,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嫡孙女,怎么可能谁是个傻的?
  “小姐,奴婢有些明白了,只是,如果安小姐真的想要向您示好,那么有怎么会和柳小姐搀和在一起呢,虽然今天来看,柳映雪是来道歉的,但她那天明显是在不怀好意,想让你出丑。”
  沐清雅看了一眼乐棋:“你这个丫头看来还需要好好的历练一下,去将太医,就说我不舒服。”
  “小姐,您怎么了?”乐棋担忧的道。
  “叫你去你就去。”看着乐棋出去,沐清雅摇了摇头,这丫头平常倒是个精明的,警觉心也强,但到底是暗卫培养出来的,没有经历过宫中的尔虞我诈,经验欠缺的厉害,安络璃今天向她示好,虽然暂时可以看出她是个不错的,可谁又能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曲折来回呢,今天的好姐妹明天刀剑相向可不是什么稀罕事。
  “清雅,你不舒服?”
  门口传来端木凌煜的声音,御医王瞚跟在他的身后,被暗卫提着领子,看来是一路飞奔过来的,脸色异常苍白,走在地上脚步还有些虚浮:“皇上,还是让微臣先看一下吧,。”
  沐清雅不禁失笑,心底暖意弥漫:“皇上,我没事,是乐棋没有说清楚,我让王太医来,是为了看一看这个东西。”说着,将手中的盒子推了过去。
  听到不是她自己身体不舒服,端木凌煜松了一口气,再才看向手中的首饰盒:“嗯?这个盒子是谁送来的?”
  “柳映雪。”
  王瞚拿起首饰盒,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脸色顿时一变:“这……这……”
  端木凌煜眼神一凛:“王太医,怎么了?这盒子有问题?”风暴在眼中云集,他已经将这些秀女里里外外排查了个遍,连她们带来的东西也仔细的查验过,如果这个盒子真的有问题,那么她到底是如何混过暗卫的排查的?
  王瞚紧皱着眉头,再次确认了半晌才开口道:“回皇上、沐小姐,这个盒子看上去使用红松木制作而成的,但臣仔细辨别了半晌才发现这木头有问题,里面散发着一股清香,这种清香味道馨甜、隐隐的带着甜腻,应该是红花风铃木制作成的,这种木料十分罕见,和红松木极为相似,一般人很难辨别。最重要的是,这个盒子应该是刚刚制作出来不久,随着时间的延长,这种木头中央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有……催情的作用。”
  听到最后一句话,沐清雅眼神猛地动了动,冷冷的笑了笑。端木凌煜怒不可遏,眼底一边冰雪云集:“清雅,这个盒子是柳映雪送来的?”
  “嗯,她送来给我赔礼的。”
  端木凌煜紧了紧拳头:“王太医,据朕所知,这种木料玉寒是没有的吧?”
  “回皇上的话,这种木料玉寒的确没有,红花风铃木生长条件极为苛刻,需要在极为寒冷的地方才能够生长,且必须是要在高山之上才可以。”
  沧澜!
  端木凌煜和沐清雅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想到这个名字。这种木头只有在沧澜才能生长,看来这里面又少不了莫君崚的影子。
  沐清雅摆弄了一下盒子,缓缓的开口:“据我所知,这种木料散发出来的香味如果和冰沉香混合,会产生让人迷幻的毒药,王太医,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是,如果一旦同时吸入这两种香味,轻者会产生幻觉,重者会精神迷乱。”王瞚声音低沉,这种手段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幸好沐小姐是了解医术的,不然恐怕这算计是逃不过了。
  “王太医,你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端木凌煜狠狠地看了盒子半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清雅觉得如何?”
  “看来是有不少人对我住在飞羽阁不满呢。”沐清雅笑了笑。
  端木凌煜心中一阵心疼:“清雅,是我考虑不周……”他原本想着既然清雅来到了宫中就要给她最好的,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却不想,自己的行为已经将她推移至风口浪尖,而他再次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他没有百分百保护好她。
  “胡说什么?”沐清雅瞪了他一眼,“你的暗卫已经很是完善,这种手段一看便知道是用毒高手所至,术业有专攻,他们查探不到很正常,如果不是王太医,恐怕我也不能确定这种木料有问题,你何必自我菲薄?再说,我能够保护好自己也能够保护你,现在事情越来越有趣,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你定然能好好的清理一下朝堂,不是更好?”
  端木凌煜一把将沐清雅揽入怀中,这样的丫头如何让他不去宠,不去爱,清雅,每一天我都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怎么宠你都感觉不够,你怎么可以让人如此宠爱,如此……心疼……
  ☆、第一百八十八章 艳惊四座
  两天之后复选正式开始,这样快的决定是玉寒从来没有过的,不少大臣上书如此选拔秀女不合规矩,通通被端木凌煜赶了出去。现在他才是玉寒的皇帝,以前的旧制该改动的就要改动!
  大臣们虽然心中有些不服气,但随着端木凌煜皇权的日益击中很少会有人再真的和他对着来,更何况,这些秀女中可是有不少世家的小姐,能够早点通过复选进入皇宫也是不少人的愿望,他们早就默认了端木凌煜的决定。
  一大清早,乐棋便将沐清雅叫了起来:“小姐,您今天可要好好的准备一番,今天可是复选,皇上会亲自来看呢。”
  沐清雅无声的勾起唇角:“这有什么好准备的?复选选的可不仅仅是容貌,在着打扮的过于美艳可是有魅惑主上的嫌疑了?”
  乐棋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对啊,奴婢怎么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这秀女的容貌虽然重要但是过于出色可就说不准是不是灾祸了,万一被安上了魅惑主上的头衔,这可就要被天下人谩骂了!
  “好了,将昨天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今天就穿那一件,稍微的施点粉色就好,不用过于精心。”沐清雅自己动手沾了胭脂随意的在唇边点了点,粉嫩的唇瓣上多了几份嫣红,让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今天的她穿着虽然比以往正式,却也没有过于出挑,上身穿着苏绣月华锦衫,下面罩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长长的裙摆直到脚尖,裙边用闪亮的金线绣着暗纹,走动间闪烁着月色的光辉,犹如踏光而行一般。头上插着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这只珠钗还是端木凌煜特意差人给她送来的,不然她的首饰中还没有这样显眼的发钗,大部分发丝乖顺的散落在她笔直的后背上,映衬着纤细优美的腰线犹如瀑布一般垂在身后,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墨色的光泽。
  乐棋看着这样的沐清雅,有些呆呆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虽然伺候过小姐这样长时间,她却是一直都没有了解过这个谜一般的少女,就如同现在明明是和平日里差不多的打扮,明明只是简单的装束,却让她穿出了无与伦比的气息,那种犹如高高在上月神的高贵,让人感觉看一眼便会匍匐在她脚下,那是一种从骨子头散发出来的华贵,她敢说,便是之前的皇后侯新兰都没有这样的气势,更何况她现在仅仅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小姐……”
  沐清雅眼神一动,周身的气势缓缓的收敛,压下心中生气的一样情绪,轻声道:“走吧。”
  “是,小姐。”乐棋脸上跟上。
  两人来到储秀宫前面集合的地方,杨嬷嬷已经站在了台阶上,不少人已经打了,柳映雪和安络璃还没有过来。
  “还有谁没有来?”杨嬷嬷皱眉问道,这次复选可是皇上亲自选拔,现在时间可是已经到了,是万万不能迟到的。
  秀女们来回打量了半晌,轻声议论起来,不知道是谁开了口:“柳秀女和安秀女还没有到。”
  沐清雅眼神一闪,余光撇到说完这句话后低下头的秀女,心思沉了沉,柳映雪和安络璃可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这个时候迟到不是把自己向宫外踢?
  杨嬷嬷看向一旁的宫女:“快点去看看。”
  “不用了,杨嬷嬷,我们来了。”
  柳映雪和安络璃小跑了过来,脸上带着丝丝汗水,气息更是有些紊乱,显然是过来的很着急的模样。
  “两位秀女怎么会到现在才来?”杨嬷嬷皱眉。
  “哼,我们如何会现在才来还要多谢这里的某位有心人!”安络璃眯着眼睛,冷冷的在众人身上一扫,显得怒气十足。
  柳映雪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发丝:“嬷嬷,都是我们不少,还请嬷嬷见谅。”
  “好了,时间快到了,赶紧去觐见皇上,复选结束后再来调查这件事情。”久在深宫的杨嬷嬷自然听出了这件事情背后不寻常的意思,但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精心打扮的秀女踩着优雅的步伐慢慢的走进了临华殿,婀娜多姿的身影犹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端木凌煜坐在大殿中央的宝座上,看着鱼贯而入的秀女心情没有任何波动,他的全部心神都击中在了那个带着清浅笑容的身影上,愿得一人心,生平无二色,他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体会到这种感情,更没有想到还如此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感受到来自上面的视线,沐清雅和众人一般低垂着眼眸,并没有抬头。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
  端木凌煜开口,眼神依旧没有离开沐清雅的身边,哪怕是她打扮的最为漫不经心,却依旧是最为醒目的存在。
  “开始吧!”
  古德听到吩咐连忙上前扬声喊道:“复选开始。”
  在进入大殿的时候,秀女们已经按照身份的高低分成了五排,古德声音落下之后,沐清雅所在的第一排的秀女全部上前走了一步。柳映雪率先开口:“卫国公府柳映雪见过皇上。”
  端木凌煜靠在龙椅上,漫不经心的在她脸上扫过:“嗯,你有什么才艺?”
  “臣女擅长抚琴。”
  “古德,将绿漪琴拿过来。”
  听到端木凌煜的吩咐,柳映雪眼中闪过一丝狂喜,绿漪琴可是所有琴中最好的,有了它的相助,她便能够将自己的才艺完全展现出来,定然能够盖过所有的秀女,引起皇上的注目!想到那个绝美的帝王,她的心跳便不受控制的加快,这样一个年轻、俊美的王者,是每一个少女心中的神,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这个王者的垂青,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底下的秀女却是咬牙切齿,这些人中要展现琴艺的可是不少,柳映雪这次可是要将不少人的风头压下去了!
  绿漪琴很快便被拿了上来,柳映雪躬身而坐,一身明蓝色的衣衫铺洒在座位边沿,袖口绣着的花枝栩栩如生,行动间仿佛还有花香溢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落在琴弦上,还没有开始弹奏,便让人有了一种心神宁静之感,众人不禁放慢了呼吸,猛地琴音乍起,亮丽的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大殿的每一处空间。琴声中仿佛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牡丹次第开放,飘逸出摄人的芳香……
  半晌,沉浸在琴声的众人才反应过来,才蓦地发现琴声已经停了良久。柳映雪唇边勾起一抹隐秘的笑容,抬眸看向宝座上的端木凌煜,她的一手琴艺可是玉寒最好的琴师一手教导出来的,凡是听到的人无不为此异常震惊,而她为了一鸣惊人更是从来没有再众人面前显露过琴艺!皇上定然会对她刮目相看吧。
  端木凌煜坐正身子,啪啪的鼓起了掌:“好,果然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你叫什么名字?”
  “柳映雪!”
  听到端木凌煜再次询问她的名字,柳映雪心中一阵激动,她知道,这次皇上才算是真正记住了她的名字。
  古德恭敬的将宫女的牌子端过去,端木凌煜伸手便将柳映雪的牌子翻了过来:“留牌子!”
  柳映雪谢恩后转头看向沐清雅,便是皇上对你另眼相看让你单独住在飞羽阁又能怎么样?我还不是被留下了牌子?而且她的身份可是这届秀女之中最高的,那么她的位子极有可能便是……皇后!
  端木凌煜看着她骄傲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心中恶意的向着:柳映雪,你想要入宫,朕就让你入宫,你想要向上爬,朕也给你机会,就等你自以为站在高处的时候一脚将你踹下去!眼神扫过沐清雅丝毫没有转变的脸色上,心中有些委屈,清雅,我也是为了你连色相都牺牲了,你待会儿可不能因为生气而收拾我啊!
  “下一个。”
  安络璃缓步走了出来,一身月白色一群格外的出尘:“臣女正一品太师府安络璃。”
  “哦,安络璃?你又擅长什么?”端木凌煜懒懒的问道。
  “臣女擅长扇舞。”
  “哦,扇舞,这倒是稀奇,那你便准备一下吧。”
  安络璃面容带着一丝冰冷:“臣女无需准备。”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柄彩色的羽扇。
  端木凌煜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边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