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第108节
  如范翕所说,他二人私下,其实百无禁忌。
  ——
  都是第一次。
  都会觉得好奇。
  一开始抹不下脸面,还正正经经;多上几次,本性一解放,就是天昏地暗了。
  一整个晚上,玉纤阿思绪都是断断续续的。
  她一时记得自己在和范翕做什么,一时昏沉过去;她一时麻木,一时恍惚。有时候浑身潮湿趴在木桶边缘,有时卧在冰凉地砖上,有时又跑到了床上……一派混乱。
  因过于混乱,难以描述。
  ——
  清晨时候,太子和将军们一起在校场整军。原本己方就有军队,但在战场上死伤大半,留下的不够精良。范翕这批军队前来投靠,太子与诸人登录武器马匹人数时,皆振奋不已。觉得有了这批军队,城父之围不止可解。甚至他们可以主动出击,将九夷逼回鲁国,再赶出大周国土。
  太子如今心心念念的,正是将九夷打败。
  不管中原诸侯争鼎有多厉害,太子范启知道,只要自己父王还活着,他们的谋算都不成事……
  然想起那生死不知的周天子,范启又微微皱眉,心中几多担忧与不安。因他父王性情古怪,其实才是一切的不稳定因素。
  太子思量这些时,见校场中军队吵了起来。太子过去,见是几位将军有了分歧。原是两批军队整合,然彼此不服,原先的将军理所应当要接管所有,范翕带来的军队中的将军,却不愿了。
  后者不服,心想是我等来相助,怎么将军位置还要让出去?
  太子范启沉吟道:“不如各自带一半军?”
  原先的将军们吵着不服:“殿下,如此只会让军中生罅隙。哪有同一只军,各自听各自将军的?我等带兵与九夷为战已经数月,我等有经验,本就该……!”
  “刺——”远远的,一只箭直直设了过来。
  大谈特谈的将军一个凛然,被旁边一人拽着猛向后一退,才躲过了那只飞来的箭。箭头扎进了身前土地上,晚退一刻,那箭就会射中人。说话的将军脸色不好地抬头,神色却一恍,看到竟是公子翕远远地立在校场门口。
  范翕听到了他的大放厥词,竟一言不发,扯过旁边人的弓箭,一箭向他射了过去!
  那将军看到公子翕俊美清逸的面孔,脸色微微扭一下。他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范翕手中仍搭着弓,懒懒道:“不做什么,为我手下将领讨个说法。便如此箭一般,既然谁都不服谁,不如今日彼此比较个一二,把一二三排出来。日后带军只有一个将军,谁也别靠嘴巴说说就让旁人听自己的了。”
  那将军怒:“凭什么——啊!”
  他惨叫一声。
  因范翕又一只箭直直射向他。
  将军匆忙侧头挡过,那箭堪堪擦过他的脸。他大怒:“□□……”
  旁边人大惊:“将军不可!”
  然此人大步纵出,向那校门边长身而立的年轻公子一拳挥出。此将军看公子翕身量清瘦单薄,潇洒似浊世佳公子,但无论如何也不像是武功多好的。将军瞧不上这种文弱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当即用武力制服!
  反正只要太子不吭气就好!
  范翕冷笑一声,长身拔起相迎。
  衣纵如飞!
  太子范启在旁观望,他负手而立,两方都不拦。周围的武人们全都兴奋了起来,他们全都后退,将场地让了出来。跟着太子的人全都为将军助威,而范翕带来的将士也不甘示弱,大声为公子翕喝彩。一时间,长矛、大枪、刀剑,甚至马匹,都加入了战局。
  范翕面容似雪,面对身量如高山、远远巍峨于自己的将军,丝毫不惧。
  原本对方觉他不过如此,但范翕掌风凛冽擦他面袭来,人却飘飘然拂于身后时,将军脸色微变,才知大意。
  校场中翘起了鼓。
  所有人捣着刀剑嘶吼——
  “韩将军用力些!打他!”
  “公子小心!他藏起了刀!”
  十八般武艺,竟齐齐上阵!
  跟在太子身后的文臣见战况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太子也不拦,不由着急:“殿下,让他们住手吧。韩将军手下没轻重,伤了公子可如何是好?”
  太子范启却道:“两支军队要合二为一,这一场比试总是要少不了的。”
  身后人:“可是公子翕尊贵无比……”
  话没说完,校场中央的韩将军向外飞去,撞在了一面大鼓上。那巨大声响后,人和鼓一起飞出。砰砰砰连续撞击之后,尘土滚滚,众人看去,场地中央,只剩下范翕仍含笑立于原地。远了七八丈,韩将军才咳嗽着爬起来。
  众人愣一下后,齐齐欢呼:“公子赢了!韩将军,认输吧?”
  范翕在喧哗下,拱了拱手,慢悠悠问:“可还有要战的?”
  众将士沉默了一下后,又重新热闹起来——“有!
  “公子,我想与你手下的那位将军一战,争一争这主将之职。”
  “公子,吾自愿让出将军职务,只想与公子比试一场!”
  范翕立在人中,夏衫飞扬,长发如墨。他不在意人向他挑衅,任何人有胆子挑衅,他都直接接手。虽然学了一身温文尔雅的气质,但公子翕动起武来,干脆利索。大丈夫,当如此威武。范翕翩若惊鸿的身姿之下,手段狠厉,勾起了军人们的血性——
  “公子翕,我来领教!”
  “公子翕,请赐教!”
  “公子翕可敢与我比骑射?”
  范翕含笑,漫声:“来。”
  谁能想到他眉目清秀,然身形如玉之不催,如此沉静淡然之状,让人纷纷神往折服!
  范翕凭一人之力,让所有军人忘记了战场的残酷,燃起了雄心野心。只觉得跟着这样一位公子,九夷何惧?
  范启微微笑了下,他眯眸迎着阳光,看着校场中将韩将军砸出去的范翕。太子慢悠悠说道:“孤从不担心七郎。尔等不知,昔日我等学习武艺,七郎是最为下得去狠手的。他是诸位公子中,不管文还是武,都学得最为刻苦的那人。孤也是想看看,一年不见,七郎可有懈怠武艺。”
  如此看来,是没有懈怠的。
  只是范启盯着自己的七弟,看七弟眉目间神采飞扬,范启略微沉吟:觉得七弟今日似心情极为不错?
  太子不阻止,诸人便知太子是在给范翕撑腰,在支持范翕收拾这帮人。众人一时惊疑,万没想到太子竟不忌惮公子翕,到了这个地步。
  ——
  范翕定了新的规则,选出了新的将领。一整日的时间,他与太子一起训练新的军队。范翕又和将领们一起,讨论九夷的进攻方式,商议从明日开始,就要对九夷进行反击。
  毕竟楚国平舆还等着范翕。
  时日紧张,没时间拖延。
  范启听范翕说了楚国之事,微皱了下眉。按范启的意思,各大诸侯国想打,就让他们先打着。等他们腾出空再管。但是范启想到了范翕的母亲被囚在楚国丹凤台,想来范翕心中担忧……范启便同意了待九夷一撤出宋国,这边就收战,先帮平舆解决蜀国问题。
  只是范启说:“我等本不该插手此事。平舆之危一解,让楚国加派兵马,九夷之事还是不容懈怠。”
  范翕说了好。
  想来楚宁晰那边也在加紧调兵,楚国若一味指望太子这边,那可就活该被蜀国吞并了。
  范翕说:“我只是怀疑,蜀国背后有齐卫两国支持,才敢如此拼命进犯楚国。只是不知是齐国还是卫国。”
  他如此说,有试探太子的意思,看太子能否说起那位生死未卜的周天子。
  太子皱眉说了“先不管他们”后,才后知后觉想到范翕恐是想问周天子的事。太子赞许道:“七郎进步了。难得你会主动关心父王的动向。”
  范翕咳嗽一声,虚伪道:“我自然关心父王。”
  范启却叹气,说:“其实我也不知父王的意思,不知父王在做什么。父王近年身体不适,他离开周洛去寻名医看病……主动亲征九夷,应只是个幌子。只父王不愿让那些诸侯国知道他身体出了问题,事情才成了现今这般。”
  范启瑟瑟的,与范翕说了一点儿周天子的事。范翕却有听没听,他对其他的都不关心,只半晌道:“父王……快死了?”
  太子无言,瞪他一眼:“我只说父王病重,何时说父王要死了?七郎,你怎又如此不孝?”
  太子多年一直试图缓和七弟和周天子的关系,但范翕我行我素,周天子自然更不关心范翕如何看自己。此时范翕在太子谴责的目光下,闭了嘴不言。实则他心中生起欢喜,多少有些盼周天子死了。周天子若是死了,解决了九夷危机后,太子就能登位了……虽然如今情形看着,对太子利处也不大。
  然而不解决九夷,太子恐也没办法回周洛。
  ——
  如此相谈一日,军营中气氛热烈,两方军队试探之后合二为一。诸人谈笑着比武,又纷纷夸起公子翕的英姿,也有人借着酒劲想和公子翕再次比武。范翕却是用了晚膳后,拒绝太子的再三挽留,说要回去歇息。
  明日要出兵,今日需要休养生息,然范翕天未黑便走,也是太早了些。
  太子不解,笑道:“天将将暗下,你急着回去做什么?你若不饮酒,去我那里,让你嫂嫂为你做两道菜,你我兄弟二人谈谈话,不好么?”
  范翕笑:“不敢打扰兄长和嫂嫂的时间。”
  二人说着话,祝吟从屋中出来。范启便丢下了自己的七弟,去扶那因怀孕而腹部隆起、行走不易的妻子了。范翕站在树下愕了一下,看范启和祝吟笑着说话,转身进去,范翕才摇头离开。
  他笑了一下。
  范翕昔日是不能理解太子和祝吟的感情的。在他看来,为了权力,自然该放下那些没什么用的感情。太子若非被这位嫂嫂拖累,恐早就大权在握,不必仍受自己的父王控制了……十年的坚持,在范翕看来实在可笑。
  但是现在,范翕慢慢的,有点懂太子的坚持是为何了。
  他微默然。
  范翕回了自己的院落,关上门进屋。太子有他的祝吟要照顾,他这里,也藏着一位美人。只是可惜,太子妃能够在外面走动,范翕藏着的这美人却不行。
  ——
  玉纤阿昏昏沉沉间,感觉到脸上湿湿的、滑滑的,有什么一直如羽毛般在她脸上揉来揉去,拨来拨去。玉纤阿躲了几下,却躲不开。她不堪其扰地睁开了眼,床帏垂地,郎君坐在床榻边俯身。
  她缩在被窝中,只露出一张脸。而垂头的范翕手中端着一盒膏药,他手清清凉凉地浸了药,在向她脸上涂抹。
  看到她睁开水雾迷离的眼睛,范翕笑问:“腿上来点儿?”
  玉纤阿心念一转,便想到他给她用的膏药,当是治伤的。她因戴面具时间长了,脸上肌肤有损,范翕当是在为她敷药。不过他说起什么腿上……玉纤阿警惕地拉好自己的被褥裹紧自己,说:“可以。但是我自己来。”
  范翕扬眉。
  他嗤笑:“你提防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玉纤阿腹诽你能做的可多了。
  但她看范翕此时笑吟吟地半倚床柱而坐,对她笑得眉目清和,神色餍足,她顿一下,想他此时应该是已经吃饱了,没什么兴致再胡来的。如此,玉纤阿才小心地将被褥拉开了一角,素手颤颤伸出,向他索要膏药。
  范翕手一抛,将药膏扔向她。
  他连动都懒得动一下,玉纤阿便彻底放心,彻底确定他现在确实是不想再折腾她了。玉纤阿松口气,将脸埋入了被窝中,窸窸窣窣地为自己上药。夏日天热,她躲在被中折腾了许久,出了一身汗,再钻出来时,范翕挑眉,见她竟然把那身小厮服给穿上了。
  她身量纤纤,长发披散,穿着一身小厮服,倒真是……不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