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节
  嚯,你们还记得这趟来是办正经大事啊。他还以为就他一人记得呢!萧继远心里吐槽。
  “陛下能让皇女跟着一起来,这意思,难道萧大人就没看明白?”
  “什么意思?我还真不明白。”萧继远抬起头。
  萧恒德上前一步,压低嗓音道。
  “萧大人你和皇女之事,陛下也是乐见其成的。”
  萧继远不吭声,眉头紧皱。他不是没有想到过,但终归觉得自己还年轻,应当先建功立业。何况皇上信赖他,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有其他选择。
  难道……
  萧恒德看他脸上变颜变色,心想这小子也不是不懂,只不过就是不肯。年轻狂妄,却忘了天恩难违啊!
  “萧大人。你手握重兵,文成武功,朝中又有威望。却迟迟不愿娶亲,你让陛下心里怎么想?陛下可是一直等着大人你主动投诚啊!你怎么就不懂呢!”
  这话一出,犹如重拳砸在萧继远的心头。
  是啊!正是如此!所以耶律淑哥如此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因为背后是有陛下撑腰。
  他不喜欢耶律淑哥,就仗着陛下对他好,一直拒之不理。这何尝不是在打陛下的脸,堂堂皇女主动示好,他身为臣子却爱理不理。拒绝皇女,不就等于拒绝耶律氏,拒绝陛下。
  他迟迟不肯迎娶耶律氏,这就等于让陛下觉得他并没有准备完全效忠耶律氏一族。
  冷汗从额头淌下,他低下头沉默了。
  八卦流言不长脚也满地跑,不光跑还会飞。扑棱着翅膀,呼啦啦就飞遍了整座宫殿。
  清心殿里末璃正在吃甜碗子,旁边李得胜就把朝阳宫刚出的这桩新鲜事,跟说书一般当个笑话似得讲给她听。
  听到萧继远衣冠不整被肥猪似得二皇子从里屋拎出来,她就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噗嗤笑出声。
  李得胜在旁边也跟着笑。
  “陛下,您瞅瞅,这叫什么事?蛮子呀,他就是蛮子!真是一点都不忌讳!”
  旁边的宝盒跟李蔷两个没嫁人的大姑娘,也都低着头掩嘴偷笑。
  北狄的蛮子一路飞扬跋扈,到了宫里也趾高气扬,叫人生气。如今他们自己出了乱子,闹出这样的丑事,可叫宫里大大小小主子奴婢都看了一场好戏,出了一口恶气。
  把手里的玉碗放下,旁边宝盒就递过来一方雪白的手巾,末璃擦了嘴,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
  哎呀!这耶律皇女比她预想到可有用多了!
  她原想着这花痴皇女能缠住萧继远就好,哪曾想,还给整了这么一出大的。这下那个一本正经牛气哄哄的萧大人,可要一个头两个大咯。
  好,很好!大齐使团如此一来便是四分五裂,自乱阵脚。正是他们乘胜追击,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小皇帝一拍手掌,伸手一指。
  “李得胜,你去告诉柳傲君,现在可以跟大齐的人议和谈判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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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大人还是太年轻啊!年少成名,轻狂无忌!就请多历练吧!若是知道小皇帝幸灾乐祸,在旁边凉凉看好戏,萧大人只怕越发悲苦。哦呵呵呵!萧大人不哭,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九章 萧继远的挑战书!
  小皇帝吩咐,趁着大齐人正乱,开始议和吧!
  柳傲君得了信,立刻禀告摄政王,王爷拍板,就照陛下的意思办。于是乎,鎏玥和大齐的议和谈判正式开始。
  得到通知,萧继远都要吐血了。
  早不谈晚不谈,如今他这里出了乱子,鎏玥就急巴巴的要谈了。他怎么觉得这鎏玥人是看准了时候,就专们挑他倒霉的时候整事。
  小皇帝表示,萧大人你这么想就对了!你这个唯一的正经人现在也不正经了,就是咋们鎏玥办正经是的好时候。这叫,乘敌疲惫,攻其不备。
  该办的事还是得办!朝阳宫里的乱事只好先放在一边,耶律淑哥也不闹了,萧继远暗自松了口气,可头顶上总觉得还是乌云盖顶,心里则依然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有拖一天是一天的鸵鸟思想。
  议和在礼部进行,特别劈出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屋。大齐是三个人,鎏玥这边也是三个人,威德郡王的老相识陆荣廷,外加渔阳王这位老王爷和摄政王的亲信爱将柳傲君。
  三人对三人,正式谈判。
  这一开始谈判,萧继远就觉得阻力甚大。阻力即来自鎏玥,也来自大齐。
  大齐这边自然是一上来就要按照原来的价码索取岁币,不管是粮食还是钱财布帛,一个子也不能少。
  可鎏玥人也不含糊,对先前的方案一口回绝不说,还拿出一个极其过分的方案,一口气就把大齐的方案砍了三分之二。
  这是准备打发叫花子?这怎么行!他当然是跳起来一口否决。
  可光他一个人否决有什么用?他身边的猪队友全给他拉后腿!
  二皇子就是个不管事的草包,除了会跟着威德郡王吆喝两句,其他时候就是装死。威德郡王看似附和他的抗议,对鎏玥人也是言辞激烈。但随后话锋一转,却又是一副凡事好商量,大家慢慢谈的态度。
  还慢慢谈!这是打算在鎏玥过年了吗?陛下还等着他们回去好么!
  萧继远真是要被活活气死!可如今他出了那样丢脸的事,在皇子和郡王爷跟前话也说不响亮,十分郁闷。
  想想也觉得气馁!二皇子是皇族,代表着耶律氏。威德郡王是皇亲国戚,代表着萧氏皇后一族,他们才是大齐核心代表,他算什么?
  不过一介臣子而已!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鎏玥这边,臣子还可以拿着天下社稷黎民苍生叱问皇帝。在大齐,却是万万不能。耶律氏就是大齐的天,老百姓是不能违背天的意志。
  所以作为一个臣子,他反对这些皇亲国戚就是犯上。若不是此刻在鎏玥,早就被人论罪。
  想想也是后怕!
  大齐就他一人想办正事,鎏玥则是只需要柳傲君一个办正事。陆荣廷陆大人就是来牵制二皇子和郡王爷的,三个人眉来眼去的勾搭,彼此心照不宣。
  渔阳王一把年纪,老眼昏花,不过就是来凑个数,代表皇室镇个场。大部分时间就是闭目冥思,喝茶打坐。偶尔咳嗽两声,说几句毫无营养的废话。
  柳傲君一人掌控全场,一张嘴斗三张嘴,即跟二皇子和郡王爷套交情,又跟萧继远讨价还价,分毫必争。
  来之前,柳大人就和小皇帝商议过,请教陛下该如何讨价还价才能争取最大利益。
  小皇帝给的建议是,先大砍一刀,然后慢慢往上加码。头一刀一定要狠砍,不要怕对方疼,越疼越好。对方既然同意谈判,横竖是要还价,而这边也终归需要加码,那索性砍狠一点,这样往上加码也不那么肉疼。
  加码呢,也要慢慢来,别怕吵,别怕磨。脾气是磨出来的,谈判就是比谁更有耐性,更有毅力。一次谈不成,不怕。接着谈。两次三次,四次五次,一定要沉住气。
  谁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大齐这几位,依她所见都是急性子。尤其是那个萧继远,上回才晾了他们四日,就巴巴的自己跑来催着谈。这敢情好,对方越急,对这边就越有利。
  等把对方的脾气磨没了,到时候为了快点结束这折磨人的谈判,他们还会主动配合降价。
  当然,为了吊住对方的胃口,鎏玥这边也不能太吝啬。该舍得的还是要舍得,只是怎么舍,舍什么,都有讲究。
  譬如这个粮食,绝对不能加!一分一豪都必须争取!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粮食绝对不能让步!
  金银之类,可以适当加一些,但也要控制。鎏玥每年的黄金产量并不高,倘若让蛮子狮子大开口,那可就苦了老百姓。上哪儿去弄那么多金子?总不能让人把宫里吃饭的碗上面涂的金粉也刮下来,送过去吧。
  太丢脸!
  布帛财物一类,像棉布就不能给。但绫罗绸缎什么的,可以折算成银子,加上去。还有什么茶叶啊,瓷器啊,桌椅家具之类的,只要能算钱,只要对方肯要,这边就敢给。
  柳傲君就奇怪了,为什么绫罗绸缎可以给,偏偏不上档次的棉布不能给?
  末璃淡淡一笑!眯眼道。
  “你也得防着这班蛮子不讲信用啊!”
  怎么说?
  “蛮子翻脸无情,也不像咋们这么遵守约定,白纸黑字对他们来说有时候等同于擦屁股纸。这会子说议和,只要利益够大,掉头又会打过来。这棉布乃是军需,小兵们的衣服全得靠它。所以万万不能给!”
  这话叫柳傲君是大惊失色!他一直以为陛下聪明,但终归是个孩子气的聪明,可现在看来,她是越来越深谋远虑,老成谋国。这边还在谈判,她已经预备着蛮子翻脸。正所谓走一步,看三步,但陛下依然是一直看到了后面。
  他二话不说,起身站立,恭恭敬敬对她深施一礼。
  “柳爱卿这是做什么?”末璃被他吓了一跳,也赶紧站起来。
  “陛下深谋远虑,柳某佩服!”他由衷道。
  啊哈哈哈,这也不算深谋远虑吧。不过是政治常识而已,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嘛!
  唯一能多给的是珠宝首饰,奇珍异宝,完全放开,多多益善。只要大齐人肯要,他们就给。但下手一定要黑,多算钱,别便宜了这些蛮子。
  珠宝奇珍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穿,留着也没用。
  这一番理论让柳傲君大开眼界,觉得陛下真是字字珠玑,老谋深算,聪明伶俐,世故狡诈。
  多少人为钱财所迷,恨不得伸手往怀里搂钱,眼睛里也只装着金银财宝。
  可陛下看得透彻,不为金银财宝所迷,眼中只有最实际实用的东西。金银财宝看似价值万千,可是正要活命,靠的却还是粮食布匹。这是生活必须!陛下对这些可以留下来养活老百姓的东西斤斤计较,真是明君之道。这是一个仁厚实在的皇帝,有这样的皇帝在,鎏玥的百姓,鎏玥的天下,真是有福了。
  柳大人觉得自己都快要爱上陛下了。陛下棒棒哒!
  *
  车轮疲劳战果然让大齐这三位皇亲贵胄疲惫不堪,苦不堪言。
  北狄是游牧部落,天苍苍野茫茫,崇尚武力和自由。从来没经历过这样折磨人的谈判!
  也不是说鎏玥人苛待他们,对方很客气,招待也很殷勤周到。虽然谈判时针锋相对,分毫必争。可绝对面带笑脸,语气和缓,绝不掀桌发怒,也不骂娘。
  可那一张张笑眯眯的假脸,更可恨!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这旷日持久的谈判,把大齐的三人脾气都快磨没了。
  中途对方为了示以郑重,连小皇帝都亲自出面了一回。
  这柔柔弱弱的孩子用她那一口软绵绵的腔调,慢条斯理的跟他们讲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鎏玥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外面饿殍满地,田地荒芜。不是他们不想给粮食,实在是两年灾荒,颗粒无收。想给,也没东西可给。
  就这二十万石,也是从牙缝里刮出来的。他们要是不满意,那她这个皇帝只能割自己身上的肉补了。
  说着,仿佛是害疼害怕一般,眉头一皱,小脸一苦,两黑漆漆的大眼睛就噗噗滚出热泪。
  当场哭了。
  吓得他们三个,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堂堂一国之君,当着外国使臣的面,说哭就哭了喂!要不要这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