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
  安排好了那十台巨弩,太孙干脆歇在了军营之中。
  军帐外有单凌守着,再外一圈有萧家的人,太孙倒也心里踏实。
  张公公见此事已解决,少不得想与太孙告个罪,想要重回风吼城中的将军府。
  太孙眉头一皱,也知道张公公是为了何事,就道:“刘希庭好歹也是三关大将,祖父亲封,小安也杀了他官职不低的长子,此事我还不知当如何与祖父说。公公觉得该如何说为好?”
  太孙不唤先生,反而称公公,可见此事张公公做得实在是令太孙不满,却又不好直言,隐忍不住才泄露了心态一二。
  不过张公公在杀了刘希庭之后,也不是没想过此事如何了结,便与太孙道:“刘希庭敢围困太孙仪仗,就已经是大不敬该死了。再者他在一日,三关的账目便不能明,整个三关都可能对公子为敌。且又涉及兵铁之事,小心使得万年船,不论选什么法子,都不如这直接了当的来的好。”
  张公公说的是实情,不过太孙又哪能这样写呢,他一个没上过朝的皇孙,把边关的大将搞死了一个,六关里常乐许不会多想,就九关那还有一场恶战还不知当如何。
  更别说远在京城的天子该如何想自己这个孙子了。
  张公公见得太孙的犹豫,想着到底是自己惹出的事,也不能真收不了尾,且刘希庭还留下的那一家子还要出手,因此自己也不能出事,就劝道:“公子何不直言陛下?在陛下眼里,我等是臣子,刘希庭也乃是臣子,妄杀臣子自然是不妥,然而公子乃是天下正统,皇家血脉,杀之又如何?陛下差遣公子出京巡查军务,本也是考察公子之意,恐最怕的也是公子过于仁厚,不够果敢。”
  当钦差的臣子杀边关大将,跟皇帝的孙子杀边关大将,因血统不同的缘故,就是两回事了。
  此事要安在张公公头上,少不得回京必然要在皇帝面前脱一层皮,最坏的结果便是张公公此生已毁。
  但安在太孙的头上,便是果然有谋,有决断,堪为人君的好品性。
  张公公这明显是要太孙把此事给担着了,太孙看了张公公一眼,却是想起萧安临行前与他说过的话,说杀刘家长子也不过是为了与张公公示好。
  张公公说天子派他来边关视察军务有考察他之意,倒也是实话,就是自己的启蒙老师温行闵也是这番话。
  不过他不过皇孙,要顾虑的实在是太多,就算是让当皇帝的祖父满意了,也怕让身为太子的父亲不满意。
  只是此事张公公已经挑在了明面上,他只要将此事承担,很明显就能将张公公彻底收拢在自己这一边来,要不承担,萧安杀刘家长子怕也就白杀了。
  这件事,终究也要个取舍,太孙想起萧安与他说的那些话,心中反而霍然开朗,“先生所言甚是。”
  他再迟疑,便对得起萧安的拳拳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  嗯太孙会逐渐成长起来哒~~~张公公还是管杀又管埋,比萧安有节操多了,哈哈哈……
  换萧安来就是:
  萧安:人是我杀的,可我也是为了你杀的呀。他对你不敬嗳?你还怪我?我冤不冤?
  男主:天下就没比你更清白的好人了。
  1号开始就每天两更了,哈哈哈,留言鼓励一发不?
  第114章 1.28
  太孙觉得往时种种犹豫在下了一力承担此行责任的心思之后,看事情就变得开阔起来。
  祖父如何想,父亲如何想,其实在此时并不重要,他只要能将巡查军务之事做好,将三关蛮夷入侵之事处理妥当,让朝臣觉得他可担重任,能顺利入朝听政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祖父认为他别有用心,父亲认为他太过专断又如何?天子多疑,也不见他父亲这些年有何时起过辞退太子位之意。
  他因身体之故,不比弟弟得双亲喜爱,日后的路本就不好走,以往他总是想着法子去讨父母的关心关注,那么有没有一条路可以让他不用那么在意双亲的想法?
  天子传位只会考虑自己的儿子谁合适不合适,没听说是因孙而立子的,待到他父亲上了位,许他也二三十岁了去,如能得朝野名声支持,他身为嫡长,只要外祖家不会出事,就是他父亲不想立他为太子都不行。
  再来看萧安,他总担心有人在萧安的背后捅她刀子,怕萧安步魏侯的后尘,然而魏侯是为何被污蔑陷害?
  无非是军中的争权夺利,又有意料外的对手算计。
  就因如此,他才选了乌家。
  粮草不从军中走,乌家的人在一台关最先有损耗,就是增兵四百也不会与萧安争权。
  要真到了要援兵的地步,反而是好了,都要一致对敌,也能少些算计。
  张公公不会说这天下事都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的话,就是这三关人人敬重萧安,不算计萧安,也还有上场杀敌可能一不小心就丧命的可能。
  太孙对萧安的担忧是人之常情,然而这过分担忧却是杞人忧天。人之命运,是这天底下最为琢磨不定的东西。
  “小安身边有魏娘子与柳贞在,公子大可放心。为人母,为人长辈的,只要不是自私自利之人,就是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想要晚辈出事。”张公公小声劝道。
  也只有他命不好,摊上了那样的父亲,就是南阳侯对萧安冷淡,也从未有过让萧安去死的想法。
  当然,依着南阳侯当初对林氏的喜爱,萧安未遭毒手,许也有因萧安不是男丁,且也不在三关里想要掌三关军权的缘故在里头。
  太孙此时的心境与往常已有不同,完全不用张公公再开解,反而还回头安慰起张公公,“往日之事不可追,先生还是要往前看,就刘希庭与他最得力的长子已死,刘家其余人等不足为虑,又何必再脏了手。”
  只杀了刘希庭与他的长子,还能说是为大局着想,然而张公公这守着将军府不动,摆明的要对付刘家全家,不说是太孙自来接受的是孔孟之教,就是张公公真把人家全家弄死了,就是太孙担着也无用,别人一眼都能看出来这是私仇,又因张公公身为太监,说不定旁人还当刘家是冤枉的,不过是得罪了小人张公公而已。
  如此反而带累张公公的名声,让别的人有机会借此来攻讦他。
  这于公于私,张公公都不该再耗在将军府中了。
  张公公来了军营,见到了太孙,心里也清醒了许多。往日的仇恨固然重要,然而搭上自己却是不划算。
  当年要没发生那样的惨事,他当然有机会当个体面人,熬到三四十考出了进士老爷来,再当官十年,与自己母亲挣出一个诰命,再光宗耀祖,儿孙满堂。
  然而这惨剧发生了,他遭受了许多的磨难,为了生存迫不得已进了宫,虽然这辈子科举无望,不过他也没想过要替刘家光宗耀祖,而那些读书人见到了自己不也还得客气几分?唯一的遗憾不过是自己的母亲至今还没能得到一份尊崇,就是刘希庭当初的诰命除了自己母亲,就给了孟家女。
  不过,张公公看了太孙一眼,自己日后也未必没有机会,得恩赐生母一份荣耀。
  “公子说的是,之前是我入了魔了。”张公公拱手垂头道。
  张公公不再固执刘家也是好事,太孙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一台关传来的紧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