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9)
  沈北颔首:确实知情。
  萧长平道:他们之间有旧,所以沈将军拿那些人试药,若说为了太君,只怕是真。
  沈北看着他: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萧长平冲着沈北招招手,沈北抱着胳膊不打算过去,萧长平无奈,自个儿到了沈北面前去:此事,沈将军必然做的天衣无缝,我事先并无得到什么消息,而那言官,手下又能有多少人?
  沈北此前并没有多想这件事情,如今萧长平说出来,他倒是明白萧长平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言官,品阶没有沈将军高,若是势单力孤,怎么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只怕背后若不是有人指使,他很难查出这些东西来,更不用说,敢在皇帝面前戳破。
  这背后指使之人又是谁呢?
  恰逢赶在这景王刺杀之后,也实在是很难不惹人联想。
  一年多前,一年多前,其实发生了许多的事情的。
  一年多前,皇帝初登基,一年多前,沈北嫁给了萧长平,一年多前,景王发觉了当年的真相,绝对布局杀皇帝,也是一年多前,太君,成为了太君,根据沈北知道的,太君从那时候大病一场,药便再也没有停过。
  其实,所有一切的开端,不过是因为一点,皇帝登基。
  今日这一场言官弹劾沈将军的戏码,若说其中没有皇帝的手笔,沈北不相信。
  而皇帝为什么突然要对沈将军下手?
  沈北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只是,看着萧长平,他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沈北只道:便是皇帝要对沈将军出手又如何?朝中也不止他一个武将。
  萧长平问:你不在意?
  沈北缓缓道:我手里也是沾过血的,我自问,手里沾过血的,死了,都不算无辜,沈将军也不无辜,他若获罪,我也不觉得他可怜。
  萧长平默了默:那若是我呢?
  沈北挑眉,心说萧长平这心思,又与他不在同一个频率上了。
  好好的说着正事,他又往什么地方偏?
  沈北撇撇嘴:此事不必我来说,有些事情,不想插手便不插,有些人,不想救便不救,你看破是你的事情,端看你想如何在京城这趟浑水里头混,是要浑水摸鱼,还是趁机隐藏自己,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萧长平笑起来:怎么?生气了?
  沈北看他一眼:我还没有到会将自己的情绪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的地步。
  萧长平看他那个样子无奈的摇头:我与你随意聊一聊罢了,这沈将军的事情,我看出来你对他感情并不深厚,朝堂上我也没有开口帮他,至于之后如何,端看他自己怎么处理,至于皇上与太君之事我从前便没有插过手,今后,更不会插手。顿了顿,他又道:我已经准备上折子,回头,我们出京,去青州。
  沈北一顿。
  先前萧长平说过去青州,正是为了去寻那能治他身子的神医,如今这个档口上,他说要上折子
  沈北道:你当真不管了?
  萧长平知沈北是懂了他的意思:不管了,也管不了,我无意帝位,从前无意,眼下,更是无意,我若说眼下不想管那些劳什子的事情,只想与你双宿双栖,好好的在一起,治好你的身子,与你有个孩子,你信不信?
  沈北的视线落在他拉着自己的手上,他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乐意给你生什么孩子?我向来是,不喜欢孩子的。
  萧长平越发无奈:好好好,你不喜欢孩子,咱们便不生,可你身子得养好是不是?
  说着他又笑了,他看着沈北:你自个儿这脾气,倒有些孩子气,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自然也不喜欢孩子,我会等你的,一直等你,好不好?
  沈北没好气道:你爱等便等,何必来问我。
  不多时,萧长平那奏折便送到了皇帝面前,他斟酌了好一番的奏折,写的自然是无法让人反驳了去。
  便是皇帝看着,也一下子沉思了:你要带着王君去青州寻神医治病?
  萧长平拱了拱手道:是,先前王君被人所害,已然不能生育,臣弟实在是不忍心,对外从未说过此事,暗中也打听过不少法子,也找了不少大夫,就盼着能让阿北身子恢复,如今好不容易得知青州有神医,或许能治阿北的病,臣弟实在是迫不及待,想要带着阿北与看一看。
  皇帝看着萧长平:朕知你与王君感情颇好,只是,眼下西疆蠢蠢欲动,边关之事,十分紧要,你向来能干,你若不在,朕仿佛少了左膀右臂此事不如朕派人去一趟,将神医请到京城来给王君诊治。
  萧长平却是摇摇头:皇上也知道,太君向来不喜王君的。
  皇帝看萧长平连这话都说出口了,他眯了眯眼睛,索性不开口了。
  萧长平道:当初太君在府中安排了好些个侍君,有意不让王君怀孕的意思,后来臣弟一怒之下,将人都赶出去,也算驳了太君的面子,当时便在太君面前说起过,王君无法有孕之事,只怕太君还想着以后要替我做媒呢,他若知道我替阿北去治身子,只怕是不允,这神医入京变数太大,还是我与王君自己去一趟来的安全,至于这边关之事,先前臣弟草拟的一张名册,是臣弟觉得六部之中堪用的人才,臣弟眼下心中只有阿北的病症,实在是无暇顾忌其他。
  说的一副仿佛色令智昏的样子。
  皇帝看着他拧眉:好你个萧长平,莫非这王君在你眼里,比国家大事还要重要?
  萧长平叹了口气:若说从前,臣弟自然是愿意做事的,只是心头压着王君的事儿,总归是心意不一,办事也没有从前利落,只怕还要出什么纰漏,索性皇上容臣弟护好了王君,再管其他吧,皇上若要责罚,我怨受着。
  皇帝看他真是有意出京了,这种节骨眼上,有意出京,他沉思一段:大约要去多久?
  萧长平道:若无意外,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皇帝颔首:罢了罢了,你执意如此,朕也不好做那打鸳鸯的棒子,毕竟也事关你日后是否有嫡子,这桩婚事还是朕赐的,你去吧,早些回来。
  萧长平目的达成,行了个大礼:多谢皇上。
  等他一走,皇帝再看那折子,却是皱了眉头,而后让王总管招了人过来:去,将王爷要带着王君去治病的事儿透露给太君。
  那边太君一得到这个消息,便是发了火,他心头本就因为那药物的缘故,越发烦躁,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如今更是:萧长平竟然在这个时候要带沈北出去找什么神医?他哪儿是要找什么神医!他分明是看这京城局是将乱,先行抽身而退!
  宫柳也没想到萧长平竟然会来这么一手。
  太君咬着牙:这沈北果真是个祸害,也是我当初一时心软,这除掉他的事儿竟然耽搁这许久,还因为长平的缘故真打算他若不能生下孩子,便饶了他,可如今你看看,他分明知道眼下我在这宫中的情势,他居然在这个时候不管我了!我养的两个好儿子!一个要杀我!一个不管我!真是可笑!
  第215章 出发(二更)
  太君想起多年前在宫中的举步维艰,想起他放弃了爱人,与先帝虚与委蛇心头那份挣扎。
  是,皇帝并非先帝亲生,他当时入宫之后便避宠,后来一回,宫中的贵君都去避暑山庄避暑,他也有幸一起去了,他那时候压根无宠,没有人关注他,而就在那避暑山庄时,他与沈将军有了肌肤之亲。
  之后,他便察觉自己有了身孕,入宫之后与人私通,便是杀头的罪过,更何况,若是查起孩子的父亲是谁,他莫非还要拉着沈将军下水吗?
  他是断断不舍得沈将军被拉下水的,于是万般无奈,只能不再避宠,反而得设计先帝,尽快侍寝,才能掩盖他有孕的事实。
  太君的长相,不说天下无双,倾国倾城,也是令人惊艳,若不是有意避宠,入了宫,哪儿有不出头的?
  他不过略施小计,便入了先帝的眼,很快便蒙混过关,令整个皇宫的人都以为他有了先帝的孩子。
  这事儿,除了他身边的宫柳与刘义,没有旁人知道。
  这些年,他一步一步爬到如今,只以为皇帝登基,他成了太君之后,便万事大吉。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皇帝暗中向他下药的时候,他本是没有察觉的,等到察觉,却已经晚了,染了药瘾之后,要戒,谈何容易。
  他当时便察觉了皇帝的心思,只是,皇帝已经是皇帝了,他也已经是太君了,事到如今,要换皇帝,也是来不及了。
  而且,皇帝显然已经察觉了,景王此事背后,有他的手笔!
  当年他为皇帝善后,自然是处理的干净了,只是,他毕竟是知情人,知道景王的执念,稍加挑拨,继而让景王知道当年的真相,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景王果然暗中打算刺杀皇帝,只是可惜了,景王到底是没有本事,一次不成,两次还不成。
  当初在大殿中,他真以为皇帝要死了。
  多年父子情,他心头是不舍得,毕竟,虎毒不食子,可这子偏偏要反噬他,他如何能忍?
  若不是沈北那时候突然插了一手,皇帝眼下只怕已经死了!
  而以皇子现在年幼,到时候太君垂帘听政,便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
  太君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皇帝心中竟是怨恨他的,若是早些,扶着萧长平上位,总好过今日在这宫中处处受皇帝掣肘,比之他当年还是贵君时,面对满宫的敌人,还要来的不如。
  宫柳道:事到如今,太君又要怎么办?
  太君恨恨道:还能怎么办?景王没用,长平眼下满心满眼只有沈北那贱人,他要去青州,便去好了,正好,你让刘义一路盯着,务必要在长平之前找到那什么神医,做成皇帝下的手,他不是在意沈北吗?我倒要看看,他若是知道皇帝害了沈北,还能对眼下我的处境,视而不见!
  宫柳心头一凛:是,奴才这就去办。
  太君一气,那手又抖了起来,整个人分明穿着华丽的衣裳,看着却是狼狈不堪。
  萧长平那折子递上去了,便着手整理起行礼,准备出远门了。
  沈北却在这时候事儿更多了。
  他当初与那商会的会长见面,会长答应两日给他答复,他之后也毫不意外的,收到会长同意的消息,而同意之后,他收下运营的商铺便有更多需要操作的了。
  好在这如何操作,他心中有数,而眼下手下的人,也已经够用,他眼下已经有足够的威信,只要写出计划书去,便有底下的人执行,类似从前那样质疑的事情,也在一件件事情,证明沈北没有错之后,消除了底下人的疑惑。
  眼下这生意,做的越发红火。
  就好比这城东那些商铺的生意,那联合活动时不时搞一搞,不止城东的百姓,京城其他地方的百姓也看着那边新奇,生意比从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也同时提高了百姓的物质欲求。
  宣传活动一个没有落下,其他城镇,也由入股的那几位开始动工了。
  沈北可以说是事情越发的多了,也可以说,能让他动手的事情越发的少了,毕竟,手底下的人也日益变多了。
  沈北在扩大自己的生意范围,萧长平没有特地去查,自然不知道沈北手下到底多少生意,他看着沈北忙碌的样子,只觉得沈北那认真起来的模样,十分好看。
  有时候,他一看就是很久。
  终于到了出发那一日。
  萧长平当时禀报皇帝,还有一层意思在里头,便是让皇帝替他遮掩一二,外头人只知道萧长平代皇上巡行各地,文武百官也感叹王爷果然得皇上信任,这巡行各地,便是让各地官员皮绷紧一些,若是让平西王看到什么不妥的,只怕不是丢官便能了解的。
  至于萧长平带着沈北?
  压根没有人知道他带着沈北。
  第一次看着沈北易容后的样子,萧长平十分惊奇,他与沈北坐在马车上,看的眼睛都不眨:你便在用这副样子在外头行走?
  沈北道:不止这副样子,还有别的样子。
  萧长平笑起来:什么时候学了这本事,本王竟然不知,不如你也给本王改头换面,只怕,能少不少麻烦。
  沈北心道萧长平无聊:王爷这一大批人,画与不画,有什么区别?
  萧长平知道他是不乐意动这个手,只是出门在外,眼下暂时放下的旁的事情,只看着沈北,他心头难免起点儿别的心思,他笑道:画一画吧,你就当练手玩耍,闺房之乐,有何不可?
  沈北听到闺房之乐四个字挑眉:说起闺房之乐,王爷怎么不戴我送给你的镯子?
  萧长平哭笑不得:你,这么喜欢那样玩儿吗?
  当初沈北说要送萧长平一对镯子,之后,不是没送,年节之后的事情了,当初满宫都在为皇帝的伤势战战兢兢,所有人都夹紧尾巴做人,唯有沈北,当时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真就给萧长平准备了一对镯子。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镯子仿佛一副护腕那么宽,花纹雕工都很精致,正是他画了图样找人定的,萧长平收到镯子的当晚,才发现这镯子哪儿是什么镯子,分明是一副手铐。
  双手拷在一起,他让沈北拷着锁在了床头,看着沈北宽衣解带愣是不能动弹。
  如今想来心头还有些无奈。
  沈北看他哭笑不得,心头十分满意自己的成果:所以王爷为何不戴?
  萧长平无语一般:你好似很喜欢做这种将我绑起来的事儿?
  上回还拿衣服给他绑起来。
  如今竟然还特地打了一副镯子,来禁锢他。
  沈北本来没察觉自己对这个有些偏爱,但是让萧长平点出来之后,他发觉,好像是这样。
  大抵是:我看王爷不能动弹只能忍耐的样子,会更兴奋吧?
  萧长平喉结上下一动,伸手将他抱过来:你看着我,原来是会兴奋的?我还当你,对我毫无兴趣。
  沈北撇他一眼:想要我说好听话便直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
  萧长平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要他说我对你自然是有兴趣的,我看着你,便想与你颠鸾倒凤的意思?
  只是这话说的拙劣,一耳朵便能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