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红颜祸水!”还没进门,就将哥哥的魂给勾去了。
  “公子?”
  九斤推着于川的轮椅,正在房间的外面,透过微开的门缝,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晰。
  于川眸色黯然几分,手用力的握在轮椅上,青筋暴凸,只恨自己如今身体不便。
  “早晚都会来的。”
  于川敛下眉目,满面苍凉,“推我回去吧。”
  九斤看着自家公子这样心灰意冷的模样,心疼不已,却是什么也做不了,神色低落的推着于川往回走。
  ☆、117 信件
  断粮草的决策一出,不仅让武国公府震动,也在整个盛京掀起了波澜。
  长信侯府自是也收到了消息,当时就去了赵香的院子。
  彼时,赵香正坐在桂树下泡茶,茶烟袅袅中,美人绝色的容颜在上升的雾气之中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远处看去,就像是一幅醉人的画卷。只觉得岁月静好,当如是。
  赵香察觉到,抬起头来,看到是长信侯赵强,眉目微动,轻语道:“明帝有动作了?”
  赵强大步朝着赵香走去,在赵香的对面坐下,“今日的朝会上商定出了要断北境的粮草,旨意已经下了。”
  赵香皱起了如烟一般的眉,“这个明帝当真是为达目的,什么顾忌都没了。”
  赵强略微沉吟一番,道:“北境的所拥有的粮草,还能撑三个月。在这三个月内,若是能成事,倒是无碍。只是,三个月时间终究是太短了,未必能成。”
  “也许能。”赵香轻轻挑眉。
  赵强脑中略想了想,“半个月后秋试就要开始了,还有一个石太傅。这么一算,确实也有可能。”
  “是呢。大雪就要来了呢,最冷酷的季节,熬过去了,就是春暖花开。”
  说起这个,赵强眉目之间也是充满了期待。
  “于家终究是无辜,我去一封信给于川吧。”
  赵香遂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速送到了武国公府。
  很快,信就到了于川手中,他愁眉不展,伸手展开信纸,“妾方知君家遭次无妄之灾,一切乃妾之过错。妾实在无颜再见君,亦不想屈于强权,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妾此生愿于青灯古佛相伴,只求赵家和于家能够得到安宁。”
  于川的眸中满是震惊,心头波涛汹涌。
  赵香,她竟然要出家!
  这般一个烈性的女子!
  于川手中狠狠用力,手中捏着的信纸就被瞬间揉紧,他猛然要站起身子来,恍然忘记了自己腿脚不便的事实。那么一刻,他想要站起来,冲到长信候府,走到那个色艺无双的女子身边,将她纳入怀中,告诉她,自己能够护她无虞。只是,当腿脚无法施力,身子砸上冰冷的地面,剧痛清晰的传入每一缕灵魂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废人,再不是当初那个武功高强的盖世英雄了。
  过往种种画面浮现心头,再想到如今的无用,于川忍不住满心悲怆,眸中含了泪。
  在书房外面伺候的九斤听到里面巨大的响动,当场唬得不行,在外面喊道:“少爷?”
  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顿时就不安起来,用力拍门,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忙就撞开了书房,第一眼就看到于川正跌在地上,身体朝下的趴着,面色大变,一下子就跑过去,“少爷,你怎么了?”
  到了跟前,就看到于川额头上砸出了一个包,神色极为悲怆,此刻眼神有些发空,喊他也没有反应,就吓得不行,冲着外面就喊人。在外边伺候着的几个侍卫小斯听到九斤的喊声,一下子就跑了过来,俱都是吓的不行,瞬间去请大夫的请大夫,禀报的禀报。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王氏就赶了过来,看在已经被安置在床上,头上带伤的儿子,眼泪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川儿……”
  只是喊了一声,其它的却是什么都说不出了,只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的这一生,做少女的时候被家中娇宠长大,后来虽说娘家败落搬去了江南一带避世。只,那时候她已经加入武国公府,贵为唯一的嫡媳,身份尊崇,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以为就此会一生顺遂,没想到临了老了,却还遇到这许多磨难。
  于川原本心灰意冷,陷入痛苦之中难以自拔,模糊之中却是听到有人在耳边哭泣。那声音,那般熟悉,听耳中,落入心间,像是有人在用刀子刮着他的心一般。他就回了神,转头看到母亲王氏在哭泣,面色大变,“母亲,不要哭,孩儿没事。”
  王氏看到于川回了魂,就止了泪,“川儿,你没事就好,就好。”
  于川顿时觉得满心愧疚,母亲已经因为自己担忧太多,伤怀太多了。如今家中正是多事之秋,自己更该振作起来才是。面上顿时满是坚毅之色,眸中也是坚决。
  “母亲,儿子以后一定坚强起来,定然会撑起这个家的。”
  听了这话,王氏满心动容,忍不住又是热泪盈眶。
  缓了一会,王氏这才有些担忧道:“你和赵家小姐的事情?”
  于川看了王氏一眼,缓缓道出:“赵家小姐性烈,不愿委身于当今圣上,又不愿意拖累赵家和我们于家,决定要出家避世。”
  “这、这……”
  王氏也是惊讶不已,心头也是赞赏赵香的气节。若不是这样的时候,她如今对这个媳妇倒是满意的。
  “川儿,你想怎么做?”王氏实现紧紧的盯着于川,就怕他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孩儿姓于,万万不会做伤害于家的事情的。儿子只想给赵家小姐捎一封信,让她拖延一段时日。那时候,儿子的脚应该好了。”
  王氏听到自己此刻冷静理智,也不再多言,儿子心中有数就好,点了点头,给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这件事情也传到了沈玥耳中,沈玥也是好生唏嘘一番,在萧御耳边轻声念道:“都说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萧御顿时转头看她,“古人?”
  沈玥心头一跳,却是很快接道:“先贤传下的智慧。”
  萧御这才认同的点了点头。
  “于家注定的命运,只是早晚而已。”
  沈玥一想,也觉得有理,于家这样的势力,用到的时候是朝中重臣。不需要的时候,就是帝王心中多疑的刺了,欲处之而后快。
  不过那些事情距离她尚远,她如今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再研究研究暗器,保护好自己及其自己在乎的人就好了。想到此处,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秋试半个月后就要开考了,也不知道大哥准备得如何了,我明日想要带着乾儿回去看看。”
  “我明日休沐,我陪你一块去。”
  沈玥顿时笑弯了眉眼,伸手过去搂着萧御的胳膊,神色满足而喜悦。
  夫妻两人商议定了,就早早歇下了。
  次日,一家三口用完早饭,就动身要去沈家了。
  一家人坐上马车,一路往沈家而去,路上经过繁荣热闹的大街,沈玥掀开窗边的帘子往外看去,怀里抱着的萧乾也睁着一双大大的凤眼,好奇的看着,只觉得一双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沈玥看着萧乾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不过意,“娘亲这几日都在研究那些器具,不然应该多陪陪乾儿出来走走的。乾儿,这些日子在府中憋坏了吧?”
  “乾儿没事,能够陪伴在娘亲身边,乾儿就很开心了。”
  一边的萧御听了,倒是对这个便宜儿子侧目几分,倒是会哄人,瞧把他媳妇给哄的眉开眼笑的。
  果然,那头沈玥开心的将萧乾给抱进怀中,好一番揉搓。
  一盏茶的功夫后,马车在沈家大门前停了下来。因为是临时起意要来的,事先也没和沈家说,也没有太大的阵仗,三人就坐了一辆马车来,也就带了青燕,以及一个驾车的马夫。
  青燕和车夫下得马来,将车门打开,萧御接着跳下马车,先从沈玥的怀中接过萧乾。一只手抱着萧乾,空出另一只手去扶沈玥下马车。
  几人这才朝着大门走去,守门的小厮因为今日春光正好,被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有些打瞌睡的点着脑袋。猛一个机灵,有些回过神来,看到远处一行四人走过来,三大一小,眯着眼睛看了会,看这行头,心头猜测着是不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视线轻轻在几人身上掠了一下,猛然顿在青燕身上。
  青燕?
  仔细一瞧,还真是,那可是世子妃身边的红人。忙几步小跑上前去。
  “青燕姐姐,今日怎么过来了?”
  青燕一看这小厮愣愣的,忙呵斥道:“不得放肆,世子爷和世子妃还有小公子在这里呢。”
  小厮顿时就完全清醒了,忙跪下来磕头请罪,“世子爷和世子妃大人有打量,原谅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无碍。”
  沈玥倒是不甚在意,让小厮起来,牵着萧乾就进了门,萧御跟在身后。青燕落在最后面,却还回头狠狠瞪了那小厮一眼。小厮顿时就老实得跟个鹌鹑一样,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到了二门处,有人眼尖看到底沈玥一行人来了,忙就迎接的迎接,进去禀报的禀报了。
  等众人在花厅里坐好,明氏忍不住低声念叨沈玥,“怎么不提前带个信过来,也让我们准备准备。”
  沈玥听了,却是好笑道:“我会自己父亲母亲家,还用什么准备。”
  “这孩子。”
  明氏宠溺的嗔了沈玥一眼。
  “我是想着过个几日,大哥就要下场考试了,就过来看看。”
  说起这个,在坐的沈周和沈锋面色就是一僵,明氏也一下子像是被噎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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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8 诊治
  沈玥敏感的察觉到,眼神一动,问道:“父亲,母亲,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问完,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她目光一扫,“大哥怎么不在?”
  初时,她以为临近考试,大哥忙着温书,所以没有过来。如今看来,怕是另有隐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氏被这么一问,一个没忍住,眼眶就红了。
  沈玥大为惊讶,忙起身到了明氏身边,轻声哄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母亲可以和我及世子说说,大家一起商量着来。这么多人,总能想出个解决的办法来。”
  被沈玥这样一哄,明氏倒是冷静了几分,这才将事情慢慢道来,却原来是因为一个女子。
  沈融原先有一个同窗好友,两人感情甚笃,犹如兄弟一般亲厚。只这个兄弟一年前得疾病去了,临终前恳请沈融这个朋友帮忙照顾家里的寡母弱妹。这事情,沈州和明氏皆是知道的。因此,明氏常打发身边的婆子送些东西给那对母女。而那位同窗的妹妹也曾做些手工送给明氏,聊表心意。一来二去,两边倒是有些来往,明氏甚是喜欢这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勤俭持家却又聪慧灵秀,她也问过沈融的意思,没成想沈融竟然已经喜欢这姑娘许久了。明氏顿时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心里打算着等沈融科举考完,就去提亲,在年前将两人的事情定下来。
  却不曾想,此事竟然横生枝节。
  那位姑娘出门买东西的时候,竟然被将军府小少爷李业给看中了,当日就遣了媒人上门说合。只是这姑娘也曾被明氏点拨,心中默认了明氏的打算,对沈融也是喜欢的。因此,就断然拒绝了。这却是惹恼了李业,当场就要将人给掳走。而那姑娘也是个烈性的,立时拔了头上的簪子,对着自己的胸口扎下去。这般举动和决绝也是将那李业吓到了,低声骂了一句就离开了。
  等沈家人得到消息的时候,赶到医馆,看到的就是奄奄一息的人了。
  沈玥眸中溢满怒意,“真是岂有此理。”
  看她动怒,一边的萧御伸手轻轻安抚她,“不知道这位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明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那位姑娘尚存一口气,一直用药吊着。你大哥日日夜夜的守着,那位姑娘若真有个好歹,我真怕你大哥他撑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