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
  咸湿味的海风吹乱雪儿的长发,她将碎发撩到耳后。她双手搭在船舷上,欣赏这一片蓝天碧海。这艘巨大的白色游艇正停在港口附近,游艇上正在举办一场热闹的派对,躁动欢快的音乐响彻这片海域。
  这几天雪儿除了和埃文斯约会,也被动认识了他的朋友圈子,这场派对便是被埃文斯带来参加的。她回到甲板附近的卡座,真皮沙发上坐着五六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其中就有朱莉,她们妆容精致,从头发丝到指甲都是闪闪发光。相比之下,未施粉黛的雪儿显得朴素许多。不过她们并不会排斥雪儿,还会把话题带到雪儿身上,让她不那么无聊。
  大部分时候,她们聊的还是心仪的异性。朱莉喜欢诺亚这人尽皆知,她挨到雪儿身边,问诺亚最近在忙什么,好久不回她消息。
  雪儿摇摇头,她真的不清楚。
  “说实话,你们不觉得康利更帅吗?”安娜晃着酒杯。
  “可是我听说他不喜欢女人。”罗莎无奈地一笑。
  “可能他只是眼光高,如果身边有莉莉丝这一款,那我也不会多看别的女人。”克里斯汀语气中流露出八卦的意味。
  雪儿默默喝下一口酒。
  “我觉得莉莉丝和诺亚关系也不简单。”安娜说完,又怕朱莉介意,闭上了嘴。
  朱莉果然有些不开心,但她没说话。反而是雪儿高声反驳安娜:“拜托!他们是兄妹。”
  “兄妹?诺亚是姓伍德,莉莉丝姓加西亚。原来他们是兄妹吗?”
  “同母异父。”雪儿补充道。
  “哦,好吧,我以为你们几个都是发小。”
  “不过,莉莉丝确实有很多绯闻呀,听说她和好几个男生都有暧昧,亚当你们认识吗?他和我说过莉莉丝追过他。”
  其他几个女生都开始七嘴八舌地八卦,雪儿胸口发闷,太阳穴突突跳动。她放下酒杯,打断这群女生:“闭嘴吧你们,别把这些道听途说乱七八糟的谣言安在莉莉丝身上。”
  女生都安静下来,错愕,纷纷看向雪儿。
  “这里最有资格评价莉莉丝的人是我吧?”雪儿环视这群人,“我和她认识十几年,她是个很美好,很优秀的女孩,也是个很贴心的朋友。请你们在相信这些绯闻之前,先尝试着去认识她本人。如果你们想和她做朋友,她一定随时欢迎。”
  朱莉拉住雪儿的手,安抚她。“对不起,雪儿,冒犯到你真的很抱歉,我相信大家对莉莉丝没有恶意的,如果你愿意,下次可以叫她一起来玩。”
  其他女生纷纷附和,态度温和地表示她们只是出于对莉莉丝的好奇心。雪儿顺着台阶下,她并不想和这些女生起冲突。大家没有被这短暂的小插曲影响太久,气氛重新回归愉快,她们又开始聊起时尚、音乐、名人八卦。雪儿觉得索然无味,她在朱莉耳边说了声“我去找埃文斯”便离开这里。
  埃文斯和男生们在船尾处玩跳水游戏,输了的人要被扔进海里,水面上炸开一朵朵白色浪花。埃文斯看到雪儿出现,和朋友说了声便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宝贝?”
  雪儿抱着胳膊:“埃文斯,我想离开这儿……”
  埃文斯揽过她的腰:“那我们走吧。”他低头亲了亲雪儿的脸颊,嗓音低沉暧昧,“正好,我更想和你过二人世界。”
  色情靡乱的嘬嘬声和喘息声充斥整个车厢,埃文斯紧紧抱着雪儿,像要把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坐在后座,雪儿跨坐在他身上,两人唇齿相交,吻得难舍难分。埃文斯的左手扶着雪儿的头,插进她的长发间,右手在她裸露的腰背上流连,往下捏捏她浑圆的臀肉,接着探进裙摆里。
  雪儿离开他的嘴唇,呼吸紊乱:“不要……”她抓住埃文斯的右手,不让他再往里探索。
  埃文斯流连地摸着她赤裸嫩滑的大腿肌肤,他仰着头,看着少女被情欲迷乱而通红的小脸,他克制着,伸出舌头,又去寻她的嘴唇。
  雪儿低头,含住他的舌头,在口中搅弄翻转,最终,她亲了亲埃文斯的嘴角,结束这个深吻,毫无留恋地抬起腿离开他,坐到旁边的座位上,打开车窗透气。埃文斯胸口起伏,打开这一侧的车窗,咸湿的海边空气穿过整个车厢,带走一部分淫糜的气息。
  雪儿用手捋顺头发,她穿着一件挂脖式的露背连衣裙,露出好看的肩颈线条,乌黑亮丽的长发松散地搭在一侧肩头。海风吹进车内,拂动发丝,埃文斯的鼻息间全是雪儿香甜的气味,他躺下,头枕在雪儿的腿上,脸埋在她软软的肚子上乱蹭。
  一只红色卷毛大狗狗,雪儿就像摸狗头一样摸了摸埃文斯的脑袋。
  “雪儿,如果你不喜欢和我的朋友们待在一起,你可以带我去和你的朋友们玩,我会让他们喜欢我的。”
  “我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呀,为什么要让朋友们都知道。”
  “我很喜欢你,所以把你介绍给我所有的朋友认识,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埃文斯眼巴巴地望着雪儿。
  雪儿看着窗外,一顿:“当然。”
  “而且,我不想你因为我,和原来的朋友们变得生疏。”
  傻子,不是因为你。可雪儿也不敢说出真实的原因。她确实将埃文斯当作逃避的工具,通过和他约会来躲避和朋友们的见面。这些日子,她常常陷入一种矛盾的痛苦中,她有时候都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埃文斯,她可以享受亲热的过程,却拒绝和他做爱。埃文斯很善良,他从来不会强迫雪儿。如果没有埃文斯在她身边,雪儿会孤独到觉得被全世界抛弃。
  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彼此需要。
  雪儿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她想到派对上那些女孩对莉莉丝的评价,说她玩弄别人的感情。好像,雪儿才是这样的“坏女人”。
  “我们哪天可以一起去码头俱乐部,好吗?”埃文斯玩着她垂到腰间的长发。
  “好吧,如果你想去的话。”雪儿松口。
  既然埃文斯想去,那就带他去吧。
  “真的?”埃文斯肉眼可见的开心,他亲了亲雪儿的肚子,痒得雪儿咯咯直笑。
  …… ……
  叩叩叩,敲门声。
  “请进。”雪儿坐在床头看书,房间里只有床头台灯暖黄色的光芒。
  门打开,走廊上的光透进来,映照出莉莉丝凹凸有致的身体剪影。“我可以进来吗?”莉莉丝这样问,自从仲夏惊魂夜后,莉莉丝没有再随意闯进过雪儿的房间,每次都礼貌地敲门。
  雪儿心中酸涩,但她知道,是自己把莉莉丝推开的,她无法坦然地和莉莉丝相处。
  莉莉丝关上门进来,坐到床边。
  “在看什么书?图书馆里的书都快被你看完了吧。”莉莉丝故作轻松的语气,仿佛回到旧日时光。
  “陀思妥耶夫斯基,老师要求读的。”雪儿合上书,放到一边。
  莉莉丝点点头,慢慢开口:“你和埃文斯……还好吗?”
  “还好。”雪儿低头玩着手指。
  “你今天,又跟他出去了?”
  “嗯。”
  沉默。
  莉莉丝胸脯起伏,呼出一口气,吐出长长一段话:“好吧,雪儿,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如果因为那天晚上,我们打扰了你和埃文斯的约会,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你很久没来海边,诺亚和康利他们都想知道为什么。你和埃文斯在热恋期,这我能理解,但是因为一个男人就跟我们疏远,我觉得这不像你。我很想找你聊聊,但你总是不在家里……”
  雪儿呆呆地看着莉莉丝语无伦次地说完,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
  莉莉丝无奈地偏过头,声音竟然有些哽咽:“我不想失去你。”
  雪儿眼眶一热,她快速地眨着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
  “莉莉……”她叫着莉莉丝的小名,握住床单上莉莉丝纤细的手指。
  心里那块巨石轰然崩塌,碎石哗啦掉下,割在她的心头,流下温热的血。她不想质问莉莉丝了,就算莉莉丝真的和康利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依然是她爱的人。
  莉莉丝抱住雪儿:“雪儿,你想回来,我们随时欢迎你。”
  雪儿回抱住莉莉丝,下巴搁在她肩头,很久以后,才缓慢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