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她晃悠悠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云舒嘴角轻扬,笑得很内敛,她总是淡淡的,好像跟以前一样,又哪里不同了。
  明明在笑,却会有种朦胧的距离感,不知是几年没见的原因还是云舒对人的戒备。
  只是,她在那种明争暗斗的环境里,还能保留多少真诚呢?
  车里没几个人,她和云舒就好像在独处,眼里看不到别人,也注意不到旁人。
  这么安静,怎么开口好呢?
  顾微然在心里想了好几句开场白,不知道选哪句好?
  什么时候跟我说话都要这么小心翼翼了?云舒见她欲言又止,先开了口,她说话总带着几分笑意。
  带刺的温柔不过如此,让人又爱又恨。
  你是甲方爸爸,我不敢随便开口。顾微然确实很小心,事关公司生死,她也怕得罪云舒。
  毕竟早几年,自己对她不好,万一她记仇呢?
  难道除了甲方,我对你来说没有其他身份了?云舒的疑问让顾微然心里五味陈杂,
  她不提还好,一提就会觉得不开心,却又不能发作。
  也对,你那么讨厌我,现在能愿意来接机见我,也不过是为了那两个项目。说到公事,云舒的气场变了,她的情绪在两个极端切换自如,让顾微然猝不及防,反而有些紧张。
  你想要...顾微然想问她想要多少回扣,云舒忽然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她的掌心有些凉,明明以前都是暖暖的,现在是怎么了呢?
  这种久违的亲近感,让顾微然有些恍惚。
  她凝望云舒深邃的双眼,好像读懂了她的暗示,这种话在公共地方是不能讲的,何况还有两个可疑的人坐在后面。
  万一落下证据和把柄,可能会坑害到她。
  你想要什么标准的技术标?
  顾微然反应很快,云舒嘴角牵起悠悠的笑意,主要看包装、策略和推广,想拿项目就拿出实力和专业来,项目上会参与标书的评分,我们是公正公开的招标,你不用想太多。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明德项目我们公司是十二万分的重视。
  听到顾微然的回答,云舒笑意更深,她这么容易就领会到了自己意思,还是像以前那样一点就通。
  想要和得到,中间还有两个字:做到。机遇是一方面,能不能握得住又是另一回事,有些人想尽办法走歪路,用手段,殊不知有时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是在对自己说话?这几句话听着好奇怪...
  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提回扣的事,是觉得场合不合适,还是因为后边那两个可疑的男人?
  不管怎么样,她得接话。
  风起不会让你失望的。顾微然自信时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和稳重,云舒托腮看她,双眸不经意间透着勾人的柔媚,你们公司怎么样我不关心,我只期待你的表现。
  狐狸精!
  顾微然在心里骂了一句,鬼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整天这副德行能不勾魂吗?
  她悻悻地别过头,不想再搭理。
  这已经是两人之间近些年最多的交谈和交流了,顾微然的沉默让整辆车再度安静,直到云舒的手机响起。
  她望着屏幕号码,等了一会才接。
  她派了人跟踪你。电话那头是个浑厚的中年音。
  我知道。云舒淡淡回答。
  最近比较敏感,你自己要当心,不要落人话柄,他们正愁抓不到你小辫子。
  云舒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会轻饶。
  你又回宣安了?
  嗯。
  我不懂,你到底放不下那里的谁?
  跟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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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不固定哦,毕竟没有存稿,说不定忙起来还会断更,我尽量不断啦
  云妈是个不在意流言蜚语也不在乎被误会的人,她很治愈很温暖,同时也很包容很大度很善良
  顾傲娇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也想要云妈这样的富婆(狗头.jpg)
  第5章 夜晚
  云舒淡漠的气息冷却了周围的空气,顾微然从没见过这样的她。终究是甲方爸爸,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敢再造次。
  感觉到云舒气压有些低,顾微然想坐到另一边,可这么明显的举动,恐怕会招惹云舒的不快,万一影响了大事呢?
  她撸了撸头发,表现得若无其事。
  夜路漫漫,灯火点点,车子绕着护城河,将宣安的美景映入眼帘。
  四周安安静静,云舒始终望着窗外,顾微然也不敢随心地玩手机,除了偶尔照照后面那两个可疑的人。
  这一路上,顾微然一直等着他们下车,偏偏这二人就是不动。
  直到她和云舒到地方了,他们才跟着下来。
  一两个地方可以说巧合,从头跟到尾就不合理了,不是故意就是另有目的。
  云舒在前面走着,顾微然时刻保持警惕,现在的社会,女性生存空间太艰难了,保持警惕性,保护好自己是最基本的技能。
  她一步三回头,总想随时注意身后那两人,万一袭击呢?万一下药呢?万一图谋不轨呢?
  这两个人难道是针对云舒的?云舒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她这么年轻就当上高管,难免引人嫉妒,不过也说不定是她自己私生活的原因。
  说来说去还不是怪她自己,长那么好看,干点正常事不行?
  想着想着,因为过于入神而没有注意眼前,她直接撞上了刚刚转身的云舒。
  肢体的碰撞,让她与云舒只有咫尺之距,险些碰到她的鼻尖。
  顾微然愣了片刻,她好像再次闻到了云舒身上的香气,甚至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流在抚自己的脸。
  云舒饶有笑意地说:这么容易就栽进别人的怀里?
  顾微然忙后退两步,你干嘛突然转身?
  我在等你,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那我不是没注意吗?
  云舒眉头一挑,是么?眼睛长在前面,很难让人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你...我有病我才会故意。顾微然小声呢喃,她以为自己是花痴吗?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些就会勾引到人,她顾微然可是无性恋者,超模影后,帅哥靓女,谁都不会入心。
  什么?
  没什么!
  顾微然目前还不敢跟云舒逞口舌之争,项目没到手,她可以做鱼肉,任人宰割,等以后再硬气点。
  可她很清楚,只要云舒做着甲方的高管,她就很难再有底气与之抗衡。
  乙方就是乙方,永远要靠甲方吃饭。
  云舒笑笑没有说话,静静地往前走。
  她的背影被月光拉长,有些孤寂。
  这条街离自己家很近,走路两百米就能到。以前妈妈总会带着她和云舒来这里,尽管爸爸三令五申不允许吃地摊,妈妈还是百无禁忌。
  只要云舒想吃,只要顾微然提出来想溜达,她们必然来这里。
  那时候妈妈在中间,右手牵着自己,左手被云舒挽着,好不幸福。
  如今回想起来,最幸福的时光都定格在了那几年。
  后来妈妈意外走了,爸爸也病逝了,云舒和顾微然再也没有来过。
  街道的喧闹声,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吃夜宵的人们都像烟火里的尘埃,在平凡的世界里享受入夜后的欢愉和满足。
  他们最喜欢的那家店生意红火,所幸今天还有空桌,人刚到,老板娘就认出了云舒。
  嗳?云舒回来啦?
  你好,连姐。
  想吃点什么呀?
  顾微然不禁奇怪,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记得?
  老样子,来点烤串吧,微然喜欢吃。云舒笑意不减,连姐有些惊讶地看向顾微然,这是微然啊?哇塞,太久没见了,真是女大十八变,现在真是好看得很,越来越像林老师。
  刚提到林老师,老板娘就变了脸色,觉得自己不该提这茬事,有些尴尬地救场,微然,你好啊,还记得我不?
  顾微然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她当然记得了。
  她这么久不来,只是不愿意走到这里徒增伤感,也不愿意想起云舒。
  你别啰嗦了,准备吃的去。老板走过来拉走了妻子。
  云舒端坐着,挂着浅浅的笑意,她发现顾微然一直盯着后面。
  她这是察觉到有人跟踪了?
  在看什么?
  没什么?顾微然低头喝了一口水,瞟到那两人就觉得不舒服。大学里,她就讨厌被人跟,因为追求者无休止的纠缠,她对恋爱这件事很厌恶,后来甚至还出现过女同学。
  她实在没办法,所幸高调宣布自己是无性恋者,不会喜欢任何人,也不会结婚,让那些人死心。
  不是最好的法子,倒也用冷漠和手段击退了不少人。
  她很清楚,现在这个社会,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得很好,该刚的时候就刚,有时候对别人仁慈,就是在为难自己。
  反正能引起自己不适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此,顾微然站起来往烧菜的锅灶那边走去,她低头跟老板娘嘀咕了几句,随后端起盛满水的盆走了过来。
  既然这两个人这么喜欢跟,那就给他们点收获好了,可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顾微然端着盆径自向路灯下那两人走去。
  云舒不懂她要做什么,随之站起,没等她跟过去,就见顾微然端着那盆水,直接泼向那两人。
  这一行为吸引了所有顾客的目光,也让云舒吃了一惊,那两人被浇得湿漉漉的,他们愤恨地瞪着顾微然,刚想抬手揍人。
  云舒见她可能有麻烦,快走几步往那边赶。
  顾微然却淡定地举起手机,界面上显示110,并且已经是接通状态。
  110吗?
  那两人指着她,不敢出声,气到手抖。
  我感觉有两个男人一直在尾随我,从机场到大巴,从大巴又跟到了我吃夜宵的地方,有照片为证。
  那两人抹了一把满是水的脸,简直要气绝身亡。
  我好害怕啊...顾微然装得楚楚可怜。
  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不能惹麻烦,要真的被带到警察局,回去没法交待。拳头抬了抬,最终还是忿忿地放下了。
  见那二人束手无策地离开,顾微然玩味地笑了,继而对电话说:好了,他们被我吓跑了,谢谢小姐姐,我回家会注意安全的。
  终于把两瘟神赶走,顾微然身心愉悦。
  谁都没想到娇俏可人的顾微然,会干出正面刚的事,纷纷投来目光。她本就眉清目秀,长相出众,有些古典美女的气质,此时更加吸睛。
  云舒笑望她,对这种古灵精怪的言行举止,很是欣赏。一般的女孩子,还真不敢这样...
  对着两个彪形大汉,即使发现被跟踪,也是先脱险或是求助,她倒好,还真不怕被人报复,直接泼上了。
  她最先发现不对劲就拍了照片,随后借了地利,利用人多保护自己,最后才拨通110,喝退对方。
  全程淡定自若,毫不畏惧。
  这还没到合作时期,就开始给自己惊喜(吓)了,顾微然还真没让云舒失望。
  云舒原本有些伤感的心情被她逗乐,想到那两人落汤鸡的模样就觉得搞笑,也不知他们回去会怎么汇报情况。
  说被云舒身边小妮子泼水了?
  还是说云舒在宣安跟人聊吃回扣的事?
  呵...他们只会一无所获。
  顾微然回到桌旁,烤串已经上了,还是以前喜欢吃的那些,面对美食,她顿时有了胃口。
  以前遇到过尾随者么?云舒很好奇,这一系列动作很老成,就像经验之法。
  尾随者没有,遇到过麻烦的追求者,我这算客气的了,搁我以前脾气,泼的肯定是刷锅水。大学时,有个男生在楼下点蜡烛弹吉他唱情歌,叫着顾微然我喜欢你,吵的整个女生宿舍都不得安宁,真是太烦了,我当时正好在洗脚,就直接从六楼倒下去了,灭了那些蜡烛。
  顾微然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脸无谓,云舒却噗嗤笑出了声。
  倒真像你干出来的事。
  我很讨厌那种盯凝和纠缠,看得我浑身不自在。顾微然总觉得要给点教训,不然他们不长记性。
  曾经有人说她绝情冷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她认了。
  活得无牵无挂多好,她还是修为不够,否则不会为了风起的未来,坐在这跟云舒聊天。
  云舒不答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感觉到云舒炙热的目光,顾微然抬头,你盯着我干嘛?
  看你会不会去拿水泼我。
  你是甲方爸爸,我怎么敢?
  云舒眉头一挑,不是...嗯哼?她故意在中间停顿了两秒,作出一个ma的口型。
  顾微然秒懂她的意思,气得抄起水杯,恨不得泼过去,但是!
  怎么?想泼啊?云舒笑意更深。
  她分明是故意挑衅自己!!在挖坑!
  这一泼还得了,所有的努力和忍耐都白费了。
  不行!她要忍辱负重!跪/舔前行!
  顾微然僵硬地挤出一个不走心的微笑,我...喝!
  不能泼她喝还不行吗?顾微然把刚倒的满杯水一饮而尽。
  直到这一刻,云舒才有了重逢的喜悦和快乐,顾微然气急败坏的反应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她很开心好像又有了些从前的感觉。
  这种久违的感觉,竟让云舒心中有了些温暖。
  她想竭尽自己所能,一直这样保护着顾微然。
  桌上一堆吃的,云舒没怎么动,只吃了点桂花糖芋苗。
  顾微然瞥了她碗一眼,你怎么还爱吃这个?
  有些味道,替代不了。
  没想到她还挺怀旧的,顾微然没再说话,觉得不能再这么深聊下去,说起过去肯定会没完没了,该说正事了,这会没尾随者,总要让云舒给她一颗定心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