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可他没有想到,王上竟然如此恨心!
  王上此刻并未理会地上已经活不成的浚,而是有些意外的看着从容冷静的高郁鸢。别说,这张脸的确比人鱼还要美,还要妖媚,不过他还没有人类的女人,也许可以考虑将她留下来,软禁在宫中也是可以的。不过他当下更好奇的是,这个人类到了此刻,为何没有一丝的畏惧,忍不住问道:“你不怕?”
  高郁鸢红唇微微一勾,一脸深思:“我在想,命运这个东西还真是诡异,我们才将凶手查出,本来正担心元的命运会不会偏离之前的轨道,随即就有王上你出手杀了王后跟浚,可见又将元的命运扶向了正轨。”
  “你什么意思?”之前高郁鸢跟绪冄讨论元的命运之时,王上也听到了,但是他却不以为然,只要回去立刻杀了元,就以绝一切后患!只是此刻没想到高郁鸢会如此之说,一时间心中有些极其不好的感觉。
  “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今日王上为元铺好了登上王位的路。”她能感应到,天牢外面又来了一群人,这里的一切他们看不到,但是他们能听到,那么一朵喇叭花还种在这天牢地上的石板上呢!
  说罢,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浚,提醒道:“你的母亲还封印在藏书阁,你确定就这样死,不去救她么?”
  听到高郁鸢的这话,浚对这个现实世界的绝望中忽然闪出一道亮光。是啊,他怎么就能这样死了,母亲赋予了他生命,可他不但没有珍惜,还没有想过去解救母亲。
  意念这种东西徘徊与人的生命之外,只要还有一口气,强烈的意念对于他的生命还是有挽救的效果。
  同样是以肉眼的速度可以看到,这阴暗潮湿的天牢中,开满了大朵大朵的鲜花,然后鲜花的生命气息又被他所吸取。
  所有的一切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等王上从这震惊中反应过来,浚已经恢复了鲜活的生命,退到了高郁鸢的身旁。
  王上第一次这样憎恨有着异能的人,这本身就是对其他氐人国子民的不公平,他紧咬牙关,今日势必要将所有拥有异能的人都全部杀完。
  可是,他显然没有这个机会了。岚就泪眼婆娑的站在他的身后,一脸尴尬的元和几个朝中元老也在。
  岚午睡的时候做了梦,梦见的正是这天牢的一切,她立即起身,却发现母后和父王都不在宫中,甚至是连浚也不在,她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找到元让她在短暂的时间中召集了朝中元老,强行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心急如焚的她忘记了浚的异能,以为她来晚了,浚已经受了伤,即将死亡。
  王蹙着眉头转身,看到了岚以及元和几位朝中元老,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死灰,回头朝高郁鸢看去:“你早就知道了?”
  “去请朝中元老来的必定是元。”高郁鸢没有证明回答他的话,而是朝元望了过去。果然,无论如何,命运终究会按照元的命运为主轴而转动。
  高郁鸢算是第一次见到了命运的力量,也更加的确定元的身份并非是普通的仙二代。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自己还是个凡人,还是不要与仙斗,莫莫的退开。朝着浚提醒道:“走吧,回你的府邸。”瞟了一眼岚,示意她也走。
  岚能来,大约已经梦到了。不过她还小,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岚第一次觉得好累,有着这个所谓的‘南柯一梦’是如此的痛苦,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她早就知道,却是无法阻止。
  在高郁鸢一行人离开天牢的那一瞬间,雷雨忽然停下,高郁鸢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黑暗的天牢,这里将是元真正踏上政治之路的起始吧!自己的出现不但没有阻止她登上王位,反而提前了十年有余。
  回到浚的府邸,高郁鸢从藏书阁中将那本书拿出来,可是却发现书的页面竟然定格在了有着醒目‘报仇’二字的那一页。
  而书再也没了往日的细滑触感,高郁鸢有些歉疚的将书递给浚:“对不起……”
  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书合上,“你不用说对不起,谁也没想到,昨夜她会忽然到藏书阁。”更没有想到,她会连母亲的魂魄都不放过。
  可是,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早就将异能练到出神入化的王后虽然死了,可她的灵魂还在,甚至可以运用隐身。此刻就站在他们的身后,只是即便是高郁鸢也没有发现。
  翌日,王上疾病而亡,王后甘愿殉葬。念及琦殿下年幼,所以元公主先执政掌握大权。浚进宫将琦和岚一起带了出来,与高郁鸢告别之后,便不知所踪!
  而高郁鸢昨夜借着岚的异能,从梦中看到了北辰无忧。
  他还在,便好!
  ------题外话------
  我也想固定的~·`~
  ☆、第六章 人间富贵
  轩辕亭下白月初,举目向西云梦都。
  云梦都,建木之下唯一的城池,此地鱼龙混杂,不过大家到此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爬上建木,登上昆仑神山,晋升为仙人。
  顺着建木上昆仑神山,这想必是所有妖魔人鬼得道最快的捷进了。
  只是建木之位不好找,而建木也没有那么好上。倘若建木轻松就能上去,那当年六界之乱,魔界早就顺着建木攻上去了。
  而云梦都的城主,据说乃天上的仙,其实只要得道他的首肯,想要爬上建木又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来往云梦都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见过这位城主大人。于是渐渐的,大家便将他以往,在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便上了建木。
  爬上建木的人没有回来,大家总是想,也许真的上了仙山吧,于是又有大波的人涌上去。
  高郁鸢从氐人国出来,即便是有浚送的海马,也走了足足大半月,又绕过了千重山,才到了所谓的轩辕亭下。
  白月初起,便能看到处于西方云雾中的云梦都,那时正是云梦都大门开启之时。
  她来的并不早,这里已经等了十来个人,分作三四波占据着亭子。
  高郁鸢面带着红色的薄纱,并看不清楚她整张面容,但那双露在外面的明眸眸子却像是妖冶的星火一般,随意一眼便燎原千里。
  这些等候月亮爬起来的人中,除了两个女子之外,便是些男子,有年长的,也有年少的。不过男人不分年纪大小,都有个通病。
  在他们看来,一身大红群衫的女子,就是人间难得一见的极品,纵然看不清楚那面纱下的面容,但那傲人的身段也让他们内心垂涎不已。宽大的领口,广袖飘飘,如丝墨发简单的绾了一个坠马鬓,两鬓间各垂下一串银色的流苏,更添风流意味。
  高郁鸢明显的感觉到这些不善的目光,下意识的蹙起眉头来,难怪浚会叮嘱自己小心些,最好不要把面容路在外面。她寻了一个角落坐下,便有一年长男子走过来搭讪:“我看姑娘凡胎**,是凡界来的吧?”目光一面猥琐打量着高郁鸢洁白的玉颈。见高郁鸢不回,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姑娘要不考虑一下,同我们一起上路,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他说这话之时,不忘冲高郁鸢挤眉弄眼,不过他更想让高郁鸢看到的是他背部的翅膀。
  原来是一只蝙蝠精。
  他才炫耀完,一个年轻些的男子也朝高郁鸢走过来打招呼,不过与这个蝙蝠精相比,显得温文尔雅多了,只是给人一种与他全身气质不相称的怪异感。
  他的男子也纷纷见此,也纷纷过来打招呼,这让那两位女子面露不满。正当时,月亮出来了,在西方的云雾缭绕之中,果然隐隐约约的看见一座都城。无人不称奇,只是却没有任何一条路通往云梦都。
  几人正面面相觑,刚才一直坐在的男子这时却站起身来,他戴着面具,一身绣满了银纹的白底长袍,整个人的气息中透着一种这些小妖小怪没有的尊贵。而他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过来同高郁鸢打招呼的男人。
  高郁鸢并未回头,而是继续盯着云梦都。当初她来之时,浚只告诉了她‘轩辕亭下白月初,举目向西云梦都。’但高郁鸢一直都以为,这应该只是其中两句罢了。
  果不其然,只听那男子开口:“六界有传,到了云梦都,便等于半只脚踏入了仙界,可若是云梦都那样好寻,这普天之下只怕是遍地神仙。”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玉石互击一般,甚至让觉得带着一股暖玉般的气息。让高郁鸢下意识的转头朝他看去,有那么一瞬间,高郁鸢觉得他的身形于自家相公还有几分相似。
  男子也感觉到了高郁鸢在打量他,目光迎了过来,只是淡淡一瞥便又移开,继续说道:“据在下所知,通往云梦都会有三种途径,一种修罗狱场,一种怎是人间富贵,再也一种怎是美人如云。”
  “这是什么意思?”蝙蝠精一脸懵然,而且这些路口又在哪里?一双似发着绿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个比他们知道得还要多信息的面具男子。
  “路如其名,只要心有所想,路口便会出现,不知各位想走哪一条道?”男子很是大方,似乎很乐意将自己多去往云梦都的信息告诉大家。
  也是此刻,他的话音才落,众人的面前就出现一个个大门。
  高郁鸢的面前怎是修罗狱场。顿时不止是那些人家,就算是面具男子也有些疑惑,甚至开口提醒道:“以姑娘的绝色,应当走美人如云最好。”
  “多谢提醒。”美人如云?人间富贵?如果真真有这么好的事,那直接找仙鹤送他们去云梦都就是了,何必在多此一举?所以高郁鸢觉得此刻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一面谢过那面具男子,踏步进入大门中。
  “神经病。”其中一个女子见此,嘲讽的笑骂了一句,拉着她身旁的男子跟她进入了人间富贵。
  另外一位女子见此,也拉着自己的师兄进入了人间富贵。这样一来,其他剩下的便是一帮男子,理所当然的进了美人如云的大门。
  那面戴着面具的男子见此,嘴角不经意的扬起,而他的面前则出现一道大门,上面陡然写着修罗狱场几个大字。
  修罗狱场,地如其名,真真是修罗狱场。不过只是一个废弃了的世界罢了,高郁鸢就如同过客一般,轻而易举的就可以通过,只是路上所留下的遗址有些太过于血腥罢了,不过高郁鸢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些掏心挖肺的场面,她早就见怪不怪。
  不过时就到了终点,高郁鸢一回头,正看着那面具男子随后跟来。
  出了修罗狱场的大门,外面依旧是云雾缭绕,并不是云梦都的城门之下,她不禁有些疑惑,“莫不是真有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到云梦都?”
  她的这话,自然是问身后的面具男子。
  “八十一难虽然没有,但是接下来的路只怕就没有这么好走了。”他回着高郁鸢的话,但口气很是轻松。高郁鸢这时候也看到了他手中拿着一支折扇,偶然见他打开时,上面画着半支杏花。
  他见高郁鸢左顾右盼的,便笑道:“且等等他们吧,难道姑娘不想看看,那些人的心可是经得起这人间富贵和美人如云的磨炼?”
  高郁鸢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但明显就不是个普通人,而且他对于云梦都似乎很是熟悉,所以高郁鸢也没有拒绝。
  约摸过了半响,忽然狂风骤起,一阵阵冷意萧索,高郁鸢只觉得眼前的雾气顿时散开,几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前。
  这几个身影都有些眼熟,正是之前进入美人如云的那些男子,只是这些男子现在一个个面黄肌瘦,眉间竟是黯然青色,不说有半点飞升成仙的机缘,就怕这性命也难熬到云梦都城门下。
  她也是处于好意提醒:“我观几位面相,还是莫要在往前了,飞升虽好,可那人间天上,可比不得妖魔界的自由。”
  她一开口,那些男子也都打起精神来,见着是她,又完好无损,连半丁点儿伤都没有,顿时有些不解,在看到旁边的面具男子,顿时觉得他们是一伙的,分明是他们给自己下套。那蝙蝠精第一个不答应了,勉强站起已经被掏空的身体,一副颤颤欲倒的模样,却还抬起手臂指着高郁鸢和那面具男子:“我说你怎么会这样好心,明明就是你害的我们,你定然早就知道这几条路里都是什么情况!”
  面具男子听到这话,一贯温润的他竟然发出一声冷笑:“知道又如何,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说不说也是我的选择。”
  这时,一个鹅黄色的娇俏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中间,来人正是刚才拉着她师兄与她一起经历人间富贵的少女。只是之前还一脸春色荡漾的少女此刻却犹如那早已经经历人间疾苦的老妇般,眉宇间多是薄情冷漠。
  随即,她的身后跟来一位年轻男子。这人,正是她的师兄。只是这位师兄面色尴尬,根本不敢在多看师妹一样。他师妹则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朝着高郁鸢走过去抱拳道:“在下清心观弟子璇玑,我看姑娘似乎也是人界的吧。”
  高郁鸢方才没仔细瞧,还以为他们也是妖界来的小妖,没想到竟然是人界的,而且还是清心观的。当即难免有些意外,当然她更八卦的是,人间富贵经历的是什么?让这位璇玑姑娘一下就对他师兄死心了?
  美人如云她大约可以猜到,可是这人间富贵还真不知道,所以便笑着打招呼道:“对,我也是人界的。”一面小声的探究道:“你们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璇玑此刻应该算是此生最是伤心欲绝的时候了,一腔愤怒正是委屈得她无处可发泄,高郁鸢一问,她也就没什么防备,回头恨恨的瞪了她师兄一眼,将他们在人间富贵经历的种种告诉道出。
  原来进入人间富贵虽然对外只是一个时辰而已,可是对里面的他们来说,就好像是一生一世那么长。他的师兄在人间富贵中,成了一等一的得道高人,甚至位高权重,富贵如云,而站在权力与富贵的顶端,说好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的师兄逐渐迷失了自我,一个一个的美姬不断的进入府中,她在他心中渐渐的消失,甚至连当个黄脸婆的资格都没有。
  总而言之,在人间富贵中,他们都遵循着内心最深处的**而生。她最想成为的是师兄的妻子,她在人间富贵中实现了。可是师兄的愿望确不止是娶她而已,所以她在他功成名就之后,理所当然的被抛弃。
  这是在一旁的面具男子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幸亏你在其中早些抽身离开,你若对他继续死缠烂打,只怕你此刻就再也出不来了。”
  听到这话,虽然不知真假,但是璇玑还是觉得背脊骨凉飕飕的,倘若自己真的为了这个负心男人要死要活的,兴许就真的出不来了。忽然想起先他们进去的那一男一女,不由得紧张道:“他们不会是……”
  面具男子的口气却是很笃定:“已经死在里面了。”
  “你怎么知道?”高郁鸢侧目朝他望去,想要从他眼睛中看出些端倪。
  “有时间限制,最多一个半时辰,此刻时辰已过。”他很是自然的回道。
  “那接下来呢?”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面具男子的身上。
  “不要用这么期待的目光望着我,接下来可得全凭本事了,因为只有一条路,能过那么便能到云梦都,不能过那么就此葬身,魂飞魄散。”他的口气稀松平常,可是那最后一句却叫众人都忍不住一惊。
  他们早就听说过,在云梦都死了的话,是不会有灵魂的,可是即便如此,想要成仙的他们都忍不住拼上最后一把。
  而此刻,高郁鸢只觉得脚下虚空,毫无征兆性的,他们所站的地方忽然裂开,所有的人都不受控制的朝下落去。
  高郁鸢已经不知道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遭遇了,所以在所有人中,很快就恢复过来,稳住了身形,慢慢的往下落去。
  地下就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有些像是当初逐大人身上那只跳蚤虚幻出来的世界一样,只是这里的没有什么妖兽,有的只有自相残杀。
  因为这高郁鸢落下来的那一刻,慌乱之中有个声音在告知大家,通往云梦都的名额只有三个。
  那么这就意味着,其他的人将永远留在此地。
  高郁鸢和那面具男子是掉在一起的,他也没有多狼狈,见到稳稳落地的高郁鸢有些意外,一面朝她问道:“你想到云梦都么?”
  高郁鸢回以一个白眼,只觉得大哥你问的什么胡话,我不想我费千辛万苦跑这里来做什么?“我看起来很闲么?”
  面具男子一怔,没想到这个看似高冷的美人,竟然说话也这么直接。当下哈哈一笑,自我缓解气氛,“那不如我们结盟而行,怎样?”
  他以为,高郁鸢是不可能拒绝他的,毕竟是一个女子,就算有些聪明又如何,在这样人心险恶被放大到百倍千倍的地方,她一个人怎么能全身而退?
  可是没想到高郁鸢在认真的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之后,却是给出结论:“人心险恶固然可怕,但最怕的还是衣冠禽兽,你我一不熟二不认识,我与你以这样的剧烈站在一起,万一到时候你忽然背后捅我一刀,我岂不是为你做嫁衣?”
  “噗~”面具男子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能拒绝自己拒绝的这么坦荡荡。这般直言不讳且又不怕得罪人的姑娘,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顿时觉得她的性格,远远的比她绝美的容貌要吸引人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