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智拳印!
  日轮印!
  宝瓶印!
  两手名二羽,亦名满月,两臂则称两翼,又十指名十度,亦名十轮十峰,右手名般若,左手乃菩提,真言手印即是透过人体两手十个指头,配上心理想象的意念,契合镇压山峦十二法门的秘法,继而能够与在法界已有成就的诸佛菩萨、大罗金仙的身密相互感应,从而获得力量。
  我疯狂地结印,然后口中按照这印法对应吼出这真言,一遍又一遍,而那飞头降则带着我不断地飞舞,在场中不断地冲撞。
  它的力量的是如此巨大,几分钟之后,我便感觉到周遭的滞殆,炁场越来越软弱,再也没有先前的坚决果断。
  果然如虫虫所说的,这点简单的布置,根本难不住它。
  想想也是那纵横缅北一带的飞头降,若是这般容易就受到束缚,就不可能横行至今时今日,都还没有人能够制得住它。
  我不知道自己念了多少遍九字真言,也不知道自己结了多少个手印。
  到了后来,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机械的状态,脑子里也陷入了一片的空灵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脑子空空的我方才感知到胸口处传来的疼痛。
  等等……
  我念的真言,并非是针对于面前这凶悍的飞头降,而是自己。
  尽管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剧烈的疼痛还是让我想到了这个事实,再接着,我的脑子里无意识地有各种各样的画面,不断闪烁而过。
  所有的画面,都跟我白天做的那一百多个梦有关。
  每一个梦都有一个我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而这些细节全部都串到了一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结得手掌酸麻的双手下意识地就又结出了几个全新的法印来——吉祥印、金刚大惠印、大轮坛印、摧伏诸魔印、宝冠持宝印、光焰火界印、缚思等仙印、准九头龙印……
  这些法印在此之前我陌生无比,然而此刻我却几乎是靠着身体的记忆在不由自主地做着。
  我的口中,还念念叨叨,说着一种我自己都讲不出名字的咒语。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处,跳了三下。
  疼!
  每一下,我都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通过之后,却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如此间隔很短,三次之后,突然间我瞧见自己的胸口处,有一坨粉色之物,朝着那飞头降的脑袋里面钻了进去。
  砰!
  我的心脏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我整个人的脑子里几乎都是一片空白,思维在那一刻似乎也几乎停止住了。
  而几秒钟之后,我又回过了神来。
  刚才仅仅只有一眼,但是我却能够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刚才钻入飞头降头颅里去的粉红之物,应该就是在我体内潜藏了数个月之久的聚血蛊。
  这个八爪鱼一般的蛊虫,在我的心脏上面盘踞良久,之所以一直没有能够得到脱体而出,却是被朵朵和陆左分别做了禁制。
  双方本来一直都在僵持,然而此刻,它终于脱离了我的身体,换了一个宿主。
  也就是鼎炉。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都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因为之前好几个人都告诉过我,说我本来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只不过聚血蛊为了保证自己在出世之前,鼎炉安好,所以才留了我一条性命,给了我一口气息。
  只要它一离开,我立刻就会死去。
  然而我并没有死,尽管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但是我并没有死去,而是顽强地活着,意识存在。
  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我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我在虫池之中待了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里,我残缺的内脏得到了大部分的修补。
  只是,聚血蛊为何会找到我面前这飞头降做了鼎炉呢,难道是因为我刚才胡乱结出来的印法么?
  就在我一阵疑惑的时候,我面前的这头颅也终于发出了一声惨烈至极的吼叫声来。
  它终于感受到了痛苦和恐惧。
  而正是在这生命安全遭受到严重危机的时候,它也表现出了最为恐怖的力量来。
  上天无路,下地总有门吧?
  我感觉到脚下的泥土松动,低头一看,却瞧见我脚下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土坑,并且还随着时间,不断地扩大。
  周遭更是天摇地动。
  不多时,我很个人都陷入到了里面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飞头降的气色变得越来越差,周遭的血雾也开始不断的坍塌浓缩了去……
  这是那聚血蛊更换了宿主之后,在疯狂地吸收着养料。
  它吸食力量的速度,就连飞头降都感觉到恐怖无比,这使得那家伙挣扎的力道也变得越来越强,甚至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冲动,我听到透明的空间里传来了无数的碎裂声,却是虫虫的法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束光芒,从远处射到了那飞头降的头上。
  仅仅只是一束光,却让那飞头降便无无比惊悸起来,紧接着在几秒钟之后,这玩意开始变得柔软,大股大股的血浆脓水,从头颅上面往下滑落。
  就在此时,一束光芒从飞头降的额头之上,陡然迸射出来。
  我愣了一下,然而耳边却是又传来了虫虫的声音:“你此刻已经不是鼎炉了,只要抓住这道光,你就可以变成聚血蛊的主人,操纵它的力量啦——所以,是龙是虫,且看你的命运吧!”
  第六十一章 咒诀降蛊
  抓住那道光!
  出于盲目的信任,我的意识都还未有转动,手臂却已经本能地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那光束。
  结果那光束落入手掌之上,我立刻感觉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我下意识地“啊”的大叫一声,这时又听到虫虫的话语:“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乃无上的炼蛊宝典,你就连一个小小的聚血蛊,都镇压不住么?”
  手掌上传来一阵剧痛,然而虫虫的话语,却让我的心更加疼痛。
  一直以来,说是让我跟着虫虫,照料她,然而事实上却是她一直像个保姆一般地照顾着我,不但教会了我各种各样的东西,而且还为了我操碎了心。
  我直到聚血蛊透体而出的那一刻,方才明白一点,那就是她之所以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晓,并不是为了看我笑话。
  她是在隐瞒聚血蛊。
  千万不要小看一只虫子的智商,那玩意可还是被誉为天下奇蛊之中,排名前列的独特之物,若是让我知道了她的整个计划,只怕那家伙也会知道,也定然会有手段阻止。
  所以虫虫才会一再隐瞒于我,也才会通过梦中传道的方法,让我最终能够一气呵成地将其逼出体外。
  聚血蛊离开了我的体内,将巴鬼切炼制多年的飞头降当做了鼎炉,让我彻底地拜托了受奴役的命运,也算是帮我把这病症给彻底治好了。
  然而这并不是她的目的,虫虫还有一个更大的野心。
  那就是让我成为聚血蛊的主人。
  就如同当初炼制出聚血蛊来时的朱炳义和毒西施夏夕所想的一般,成为这历史上第二位聚血蛊的主人,甚至有机会觉醒出聚血蛊蕴含的十八脉记忆,最终领悟出耶朗大联盟的终极奥义来。
  但是她能够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如何降服聚血蛊,她也不能够给我代劳。
  我不可能一直都她扶持下长大。
  总有一天,我得学会自己走路,而这一天,也就是此刻了——这是一道门坎,我跨过去了,就能够有机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而跨不过去,陆言还是那个陆言,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打工仔。
  即便我有一个誉满天下的堂哥和师父,但我依旧还是我,永远都站不到与她比肩的位置去。
  修行,只关乎自己,无关别人。
  我知道自己可能是到了人生之中最为关键的时刻,既如同传说中的鱼跃龙门,你跳过去了,就是龙,跳不过去,就还是鱼。
  当下我也是压住心中躁动不安的心思,张来手掌来,瞧见这玩意就像一大片的水母,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道光,然而张开身子之后,却有二三十厘米长,浑身透明,微微带着一点儿粉红色,将我的手掌完全覆盖,然后又有许多丝线滑出,如同针一般刺入我的手掌之上。
  这丝线里似乎还灌注了毒素,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忍不住想要放开手,好缓解这疼痛。
  然而它越是如此,我也越是不放手,一股血性从胸膛中浮现了出来,我不管不顾,开始盘腿坐下,念了一遍九字真言“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然后开始默念起了《金刚萨埵降魔咒》。
  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之中,真言一脉为备注内容,并非原著所写,而是那个叫做洛十八的人编注上去的。
  这玩意属于密教的“九会坛城”,是属于佛教与印度教结合的变种。
  事实上,在巫蛊流传的远古时期,当世之间的确罕有能与之抗衡着,而后道佛两教崛起,再加上统治者的大力宣扬,使得成为了主流,而巫蛊之术则在一片人人喊打的氛围中,化作了乡野之间的谈资。
  为了取悦官家,无论是道,还是佛,两教对于抗衡和压制巫蛊的研究都走在了前列,而洛十八则采用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曲线手段,化作了另外一套路子。
  这《金刚萨埵降魔咒》,是我唯一能够想到镇压聚血蛊的方法了。
  如果它没有用,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盘腿而坐,一遍又一遍,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显得有些紧张,刺痛如同毒蛇,总是困扰着我,到了后来,我渐渐地能够咀嚼出经文之中蕴含的意境,整个人都处于了一片空灵之中。
  莫名的,我感觉自己似乎与这世界之外的另外一处世界建立了联系。
  一种强大而具有威严的意志正在与我接触,双方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最后一股力量跨空而来,直接降临到了我的心中来。
  这种力量充满了温和、宽厚以及无边无际的慈悲。
  我整个人就仿佛浸润在温泉之中。
  暖洋洋的。
  没多一会儿,我感觉到自己口中念起的经文,仿佛有无数的扩音器一般,无数的人都在与我一起念诵,那声音层层叠叠,不断回荡,在我的世界之中翻滚不休。
  我感觉自己的骨骼、血肉,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之陶醉,沐浴于无尽的威严和慈悲之中。
  不知不觉间,我又重新苏醒了意识,这情形让我十分的懊恼,因为我已然沉浸在了那种阳光田园的世界中不能自拔,而意识的回归让我下意识地感受到了自己身处空间的狭窄,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憋屈。
  然而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难道这是我在做梦?
  我痛苦了许久,终于睁开眼睛来,接着被一缕阳光给刺得生疼。
  这是一缕朝阳的光芒,透过林间照耀在了我的脸上。
  天亮了?
  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久,我记得之前的时候,应该是凌晨一点钟左右啊,怎么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么久?
  保持着盘腿而坐状态的我下意思地抬起了手,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光滑如初。
  我之前不是被那飞头降将胸口给咬开,露出里面的内脏来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变回去了,难道真的是在做梦?
  我疑惑了好一会儿,这才往周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