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自从你娘三年前去世以后,我便一蹶不振,无法面对她离开的事实,正好那年边境经常有人滋生事端,我便向皇上请命去往边境镇压叛变的乱民;却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三年,对府中的事也是不闻不问,更是因此而冷落了你,使得这几年你在府中受了不少委屈,心中实在是深感自责,愧对你娘的在天之灵。”永南王有些愧疚的看了她一眼,低沉着声音道。
  “爹爹,过去的事岚儿不想再提,你也无须自责。”卫芷岚神色淡淡,语气清浅。
  永南王看着她,目光带着些许慈爱,不禁再次叹了口气,“岚儿,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也不需要爹爹再为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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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3 进宫
  卫芷岚眸光清冷淡然,静静的听他说话。
  “你小的时候总是很安静,刚出生的时候也不哭,吓得你娘以为是死胎,满月那日,府上大办喜宴,皇上和皇后也来了;皇后见你生得粉雕玉琢,想要抱抱你,哪知从来不哭的你却哇哇大哭,后来渐渐长大了,别的孩子都喜欢跑出去玩,你却总是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有时候会安静的坐在树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爬行的蚂蚁;有时候会呆呆的望着天空,你娘总喜欢将你抱在怀里,给你讲小故事。”
  “你从小便体弱,五岁那年,正值皇上五十岁大寿,永南王府树大根深,很多人争相巴结,但这些年来树敌也不少,你娘本不愿将你带进宫,朝廷风云诡异,皇宫更是兵不见血刃,我们自是不想你卷进这些纷争之中,但皇命难违;自那次入宫之后,你果然遭到了暗算,但好在性命无忧,至此你娘也终日活在惶恐之中,整日担心你会被仇杀,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命重重守卫保你性命,而从此之后,你便再也不曾迈出永南王府一步。”
  “直到三年前,你娘突然病逝,我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心灰意冷之下,这才去了边境,这几年对你冷落了不少;所幸上天厚待,你还活着,不然依着你娘的性子,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原谅我的。”永南王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她时,满是慈爱。
  卫芷岚双眸凝视着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疼爱,因为他眼底的那抹柔情,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她也相信,他真的很爱永南王妃,不然当初也不会毅然决然的去往边境那等苦寒之地。
  她早就知道像永南王府这等名门望族,自是很多人心底的一根刺,只是不曾想到小小年纪的卫芷岚便经历了生死之难;原本以为保住了一条性命,到头来却死得如此凄凉。
  “岚儿,只希望你不要怪爹爹,很多事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些年永南王府基业越来越大,难免让皇上如坐针毡;你虽是女儿身,却也是这王府嫡女,肩上承担着责任,必定不同于寻常女子。”永南王盯着她,目光带着些许温暖。
  卫芷岚点点头,心中一叹,她并不怨永南王,因为自己不是真正的卫芷岚,也没有资格去怨他;想起真正的卫芷岚早已香消玉殒,心中也是有些感伤。
  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道,“女儿明白,爹爹年纪大了,不需为岚儿操心,从今往后,岚儿定会谨言慎行,不会落他人口实。”
  “你和你娘一样冰雪聪明,很多事一点就透,爹爹本不希望让你承受这些,只是这永南王府是老祖宗的心血传承下来的,全府上下几百人的性命全在皇上手中捏着,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不得不防。”永南王背挺得很直,但眉眼间却隐有些疲惫。
  “淮阳王府,武安侯府又何尝不是这样,虽都是名门望族,但在皇权下也不得不低头,这西京权贵不少,但没有人能大得过皇上。”永南王低叹一声,继续道,“皇宫里的人个个心怀鬼胎,不能信,但若真出了什么事儿,或许太后可以信,她与你外祖母是表姐妹,或许看在当年的姐妹之情,兴许会救你,但爹爹更希望你能保全自己,不让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
  卫芷岚点点头,心中有些讶异,没想到当今太后与永南王府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她早就听闻太后久居深宫,许是经历过宫廷洗礼的女人厌倦了后宫一群女人的争风吃醋,十年前便搬到了永乐宫,常常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淮阳王府有云世子,武安侯府有燕世子,他们都是男儿身,岚儿,你虽为女儿身,但爹爹相信你不会比他们差,桁儿还小,你年岁长些,遇事又聪慧冷静,凡事自会多担待些。”永南王双眸凝视着她,目光带着一抹信任。
  “爹爹放心,岚儿明白。”卫芷岚微笑,清澈的目光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从书房出来之后,卫芷岚只觉得心情变得很沉重,她是这王府嫡女,全府上下几百口性命都与她有关,肩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第一次她清楚的认识到这不是在现代,而是在封建社会的古代;深呼吸了口气,既然自己借用了真正卫芷岚的身体,就替她扛起这个重任吧,就当是还了她的情。
  ……
  翌日天色渐亮,卫芷岚用了早膳后,刚走到门口,便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王府大门口,亦寒坐在马上,恭敬道,“芷岚小姐,我家王爷等您多时了。”
  “他等我做甚么?”卫芷岚有些不解,转头看向王府守卫,蹙眉道,“我的马车呢?怎么没瞧见?不知道我今日进宫吗?”
  “小姐,您今日进宫,恰巧景王也要进宫给元华太后请安,所以王爷今早说了,让您乘坐景王的马车,两人一道进宫面见太后。”守卫回道。
  “上来!”赵胤冷淡的声音从车内传来,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闻言,卫芷岚撇了撇嘴,虽是有些不大情愿,但也慢吞吞的上了马车。
  此时赵胤正懒散的坐在车上,眉骨分明,面容依然俊朗,比之平时多了几分慵懒,看上去闲适淡然。
  “大清早的,你弄什么幺蛾子?”卫芷岚瞪着他,冷哼道。
  她才不信这么碰巧,今日她进宫去面见太后,这家伙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你以为我有这个闲情?”赵胤瞥了她一眼,挑眉道,“我去给皇祖母请安,若不是和永南王有些交情,他让我带着你进宫,这时候早就走了。”
  “谁要你带?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识路。”卫芷岚冷哼一声,她就想不明白了,这永南王什么时候和赵胤走得这么近?居然放心让他带自己进宫。
  “嗯,我知道你定然是识路的,毕竟不是每次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赵胤点点头,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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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淡傲然,沉静高傲是他。
  遇到她后,狡猾毒舌,腹黑温情是他。
  那一次见面,无论时光怎么碾过记忆,却无法碾碎那份思念。
  他从未想过,只此一面,将一生都赠予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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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未想过,碰上了几次,两个人却碰着碰着,碰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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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4 太后
  卫芷岚瞪了他一眼,坐得离他远了点,似乎不想和他多说,两个月不见,这家伙一见面就取笑她,什么人这是。
  赵胤见此,不禁低声轻笑,他的笑声很好听,似乎听着这样的笑声,能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轻松愉悦起来。
  “怎么瘦了?”赵胤突然开口,漆黑的眸光定在她精致的小脸上。
  “这段时间每日早出晚归的,能不瘦吗?”卫芷岚耸耸肩,无所谓的道。
  “我倒忘了,没想到你还有做生意的天分。”赵胤俊眉微挑。
  “本姑娘聪明伶俐、足智多谋、智慧过人,会做生意有什么稀奇?你没想到的多了去了。”卫芷岚有些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哼道。
  “是吗?”赵胤淡淡微笑,不置可否。
  卫芷岚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没骨头似的趴在车窗上,心中沉思着,等会儿进了宫面交见太后,自己该如何应对。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卫芷岚,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必须小心谨慎,她记得昨日永南王曾说过,元华太后与她外祖母是表姐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要好,这皇宫里的人谁都信不得,但唯独太后能信。
  既然连永南王都如此说了,便说明这太后并不会害她;退一万步讲,即便元华太后真的别有用心,她也不能抗旨不尊,毕竟这是在阶级分明的古代,搞不好便是要杀头的。
  卫芷岚神色淡然,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倒也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赵胤淡淡的眸光瞧了她一眼,微微挑了挑眉,唇角的笑意愈发加深了。
  ……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驶到了宫门口,元华太后身边服侍已久的玉嬷嬷早已等候多时,赵胤扯着卫芷岚刚下马车,她便立即迎了上来。
  “老奴给景王请安。”玉嬷嬷弯身行礼。
  赵胤颔首,眸光转而看向卫芷岚,淡淡道,“这是永乐宫的玉嬷嬷,皇祖母身边服侍多年的老嬷嬷。”
  玉嬷嬷脸上堆起笑容,看着她道,“这位便是永南王府的芷岚小姐吧,果真是生得天姿国色呢,比起当年的永南王妃更是风华无双。”
  卫芷岚浅笑,客气有礼的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让玉嬷嬷久等了。”
  “芷岚小姐说哪里话,太后多年未见小姐,如今早早的便在永乐宫等着您了。”玉嬷嬷笑了笑道。
  “那劳烦玉嬷嬷在前领路了。”卫芷岚笑道。
  “芷岚小姐真是像极了永南王妃,但风采却比之更甚,太后如今整日里吃斋念佛,极少出殿门,但却一直惦记着小姐您呢。”玉嬷嬷一边在前带路一边笑着说话。
  “我也时常想念着太后,老早便想进宫来看看她,不知道她老人家如今身体可还好?”卫芷岚唇畔含笑,脸不红气不喘的道。
  赵胤无语,回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太后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还硬朗着,芷岚小姐惦记着太后,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很高兴。”玉嬷嬷笑道。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到了永乐宫。
  “芷岚小姐快进去吧,老奴就不进去了。”玉嬷嬷将她带到殿门外,笑着道。
  “嗯,多谢嬷嬷了。”卫芷岚点点头,话落,便迈步朝正德殿走去。
  赵胤在她身旁,并没有说话,也跟着走了进去。
  正德殿里香烟袅袅,元华太后见他们两人走了进来,笑着从座椅上起身,眸光定在卫芷岚身上,和蔼可亲的道,“岚丫头,过来让哀家好生瞧瞧。”
  闻言,卫芷岚上前走近了两步,弯身行了一礼,浅笑道,“芷岚给太后请安。”
  “快免礼。”元华太后连忙拉着她的手,笑呵呵的道。
  卫芷岚抬头,只见面前的太后身穿紫红色宫装,周身用丝丝金线绣着凤尾花纹,长长的裙摆逶迤拖地,虽然年事已高,但看上去满面金光,精神极好。
  “胤儿,你也来了。”元华太后看向一旁的赵胤,目光温和慈爱。
  “孙儿多日未曾进宫,今日特意来永乐宫看望皇祖母。”赵胤微笑,凌厉的眉目竟比平日柔和了些。
  “好,好。”元华太后一连说了两个好,似乎心情极好,笑道,“哀家整日待在永乐宫,也着实清净了些,前几日便念叨着你,没想到胤儿今日就来了,哀家真是开心。”
  “皇祖母开心就好,孙儿以后会常来。”赵胤笑了笑。
  元华太后满面慈爱,目光落在卫芷岚身上,笑道,“岚丫头,多年未见,真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呢。”
  “太后夸赞了。”卫芷岚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