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茅九在五雷驱邪符发出去的时候就拉着陆修珏快速转身跑出去,朝前一扑,躲过身后爆炸余波的影响。
  爆炸过后,恢复安静。
  茅九眨眨眼,发现自己又能听见之后缓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趴在一个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受到那薄薄的一层充满力量的肌肉——想摸0v0!
  突然头顶传来冷冽的声音:“上手不?”
  茅九沉迷了,脑子糊涂了。闻言,赞叹道:“滑而不腻,充满弹性。硬实有力不虬结,像玉石,紧绷、顺滑、吸附、包容。”
  夭寿啦,陆六少被调戏了!
  上面那串字带着彩带、鲜花和黄色,不断的在陆六少的脑海里回放、循环、立体音响……
  猛然回神,不就是他被调戏了吗?
  陆修珏额角抽了抽,声音变得很危险:“摸得很爽?要不要衣服脱了方便你摸?”
  茅九僵住了,回神了。把手从人家衣服里抽出来,严肃着脸做出震惊的表情——面无表情的震惊,极其虚伪。
  “陆先生,怎么是您?我以为自己摸着块玉石呢?”
  陆六少:“……”
  茅九淡定的爬起来,特别严肃正经,也特别纯良无害。
  回头一看:“我艹!”
  陆修珏眉头拧起来,觉得茅九怎么动不动就‘艹艹艹’的,不好。他站起来,顺着茅九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我艹!”
  只见那原本应该被炸得粉碎的肉团完好无损——不,不是完好无损,房间里的柔软确实被炸得粉碎。但问题是这团肉它不是只有一个房间那么大,而是穿破了好几个房间占满了其余的房间,目测看不出多大。
  前面那一团被炸了个粉碎,整个肉团都醒了过来,起先是静止的,然而是突然剧烈的抖动,层层叠叠,像是波浪一样带动着后面不断的抖动。具体情况可以想象一掌拍在全是肉上面浮现出来的肉浪,但这个并不觉得喜感或者有趣。
  要知道当肉抖动的时候,还有很多的残肢以及肉瘤似的肉块。
  茅九搓了一把手臂上出来的鸡皮疙瘩,打算再来几张五雷驱邪符把这团垃圾玩意儿全轰成渣渣。不过肉团没给他这个机会,它的抖动即预示着进攻。
  陆修珏注意到了,他拉住茅九,不想他浪费五雷驱邪符。
  他说:“这东西是动不了的,它不能移动。你猜它靠什么觅食?”
  茅九顿了一下,反射性的看向那一个个肉瘤,脸上的肌肉开始颤抖:“不是吧。”
  正当两人在猜测的时候,肉团证明了两人的猜测……是对的。
  肉瘤一个个的裂开,像是蛋壳裂开,将里面的东西孵出来一样。肉瘤裂开,里面的东西也出来了。一个个的掉落在地上,婴儿似的怪物,干巴巴的,紫黑色。
  一张几乎被压扁了的面孔,没有头发、鼻子和耳朵,眼睛是两个空洞洞的孔,挂在脸上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嘴巴像是某国的志怪传说里面的裂口女,裂到了耳朵的位置,被用针线歪歪扭扭的缝起来。
  所有的怪婴一落地就四肢着地,趴在地上,眼睛的方向——那两个黑孔齐刷刷的对着茅九和陆修珏两人。猛然张开嘴巴,针线被用力的扯开,极其扭曲,长长的舌头流着涎水滴滴答答的,它们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哇——”
  一只只猛然扑过来啃咬生人的血肉,速度不是很快,大概是刚出生的缘故,不太适应。但那速度也是很可以了,很迅捷,至少对付普通人的话,恐怕那些普通人现在已经被啃食干净了。
  茅九从兜里掏出一根红线,缠绕着掌心,绕了几圈。拉直了红线,根鞭子似的。左手沿着红线狠狠的一拉,一抹,划破了掌心,带着无数晨光精华的极其刚猛的血把红线染得更红了。
  红线上还散发着一点点的金光,那至刚至阳之物,令得围了他们一圈的怪婴都感觉到了恐惧,齐齐后退了几步。
  茅九仰着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他开心的时候是温和的笑,暴烈的时候也是温和的笑。像是怒目金刚、低眉菩萨,笑是善,亦是怒,温柔是济世,亦是杀戮。
  陆修珏背对着茅九,他不是温和的笑,而是严寒的冰冷,是暴虐的煞气。他像个煞星,从地狱里淌过鲜血和尸体而来。
  这两人,说实在的,都是煞星。于怪婴,于此间所有的邪恶而言,都是煞星。
  两人动了,茅九甩着红线,那红线沾了血便似菩萨净瓶中的柳枝,抽一下便叫诸邪如坠阿鼻地狱。那红线一甩出去,便似坠了千斤力,能直接穿过那些怪婴的身体,然后直接撕裂。
  怪婴是怪物,不是常理的东西,可也还是肉块生长出来的生物,是活物,撕开了就会死。一死立刻就化成一滩黑水,所以反倒没有活着的样子恶心。
  茅九是用沾了血的红线杀除怪婴,陆六则是用的浮萍拐。这些怪婴是活物,所以物理攻击仍是有效的,只是一般的物理攻击起到的效用不是太大,而怪婴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陆六的速度更快,丝毫不比怪婴的慢。他的浮萍拐一击一个准,要么敲碎了怪婴的头部,要么刺穿它们的身体。这时候,那些肮脏的生物却仿佛没能激起他的洁癖一般。
  他冷静、冰冷、煞气环身,不像个人类,倒像是一尊杀神。这会儿,倒是能让人相信了他是曾参过军的,收割过人命的,不是那个看见点儿脏乱就嫌弃的小公主。
  陆六是柄开过刃见过血的钢刀,平时藏在刀鞘里,谁都可以上手摸,可一旦出鞘,摸一把就是断一臂的后果。
  很快,围绕着他们的那些怪婴几乎被砍杀殆尽,肉团生长出来的怪婴远远比不上两人屠杀的速度。肉团察觉到了危险,想要逃跑,可这儿就是它的藏身之处,它根本没法儿跑。
  要不是这里头的东西自以为是的耍聪明,把茅九和陆六都拉进鬼域,指不定它还能顺利隐藏自己。
  鬼域这玩意儿,就是鬼的家。要不是不自己开门,别人是进不来的。这会儿,可算是自找死路。
  不是有那么句话么——“找死的玩意儿,你千方百计的阻止它就是能颠颠儿的找出条路送死。”
  茅九甩着红线,看着极力瑟缩想要藏起来然而并没有卵用的肉团,吹了口气,对着陆六说:“陆先生,您说是不?”
  陆六脸色不虞的应了声:“啊。”然后甩着浮萍拐上面沾的脏东西,想了想,往墙上蹭,非常嫌恶的把浮萍拐上的脏东西蹭下来。
  茅九抽空看了一眼,不由眼抽筋。
  陆六少砍杀完了怪婴,居然浑身干净得很。连他自己都在砍杀的过程中不慎沾染到一些污秽,这货居然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板都很干净,真是……奇葩!
  陆六蹭完了回来,问:“这玩意儿是什么?”
  茅九眯眼:“蛊。”
  “什么蛊?”
  “我听师父说过,有一种蛊,是用枉死之人的尸身制成的。这些枉死之人还得很多,形成一个小型的万人坑——取其义而已,其实大约一百多人就可以了。用秘法把他们炼成蛊——对,是把这些魂魄尚未离体的尸首全部炼成一个蛊,然后当作孕体。卵生生出这些怪婴,这些怪婴也叫蛊婴,以啃食人肉为生。这个软团也是以人肉为养料,所以上面会有很多人类的残肢,它在融化吞噬他们。这个蛊,因为类似于蚁后和蜂后产卵,所以叫蚁蛊,或是蜂蛊。”
  “在古代,这种蛊很容易炼,因为经常有战争。基本上一场战争就会有一个万人坑产生,而且人命不值钱,失踪了官府也查不到。不过因为太缺德又太耗时间,这种邪术基本上已经失传了。现在比较困难,首先要寻找死那么多人就很难,而且死掉的人的尸首大多有人认领。再者,要取得养蛊的大量尸体也挺难的。”
  陆六静静的听着茅九陈述,从兜里掏出烟来,嘴巴上叼了一根,打火机点燃了吸一口吐出来一个漂亮的烟圈。
  看那烟圈就知道,陆六是个老烟枪。
  陆六见茅九眼神瞥过来,耸了耸肩:“味儿太难闻了,冲冲味道。”
  茅九收回目光:“七八年前的命案,那么恶性,居然没有全国报导。除非出现了意外,让媒体不敢报导。这个意外,大概就是尸首全都不翼而飞了吧。”全都被偷去炼蚁蛊,突然之间不翼而飞,这种不科学的迷信事件,当然是被禁止报导了。
  “不过我比较疑惑的是,他们怎么源源不断的往这里输送尸体的。”
  现代社会,人人都几乎有个档案收归起来。而且信息发达,哪怕再小的地方有个风吹草动都会举国皆知。更何况是人命这种性质较为严重的事件,此地又是帝都郊外,没理由养了七八年的蛊居然没人发现。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要知道,帝都这儿不仅是经济政治中心,还是各地奇人异士聚集之地。帝都里的风水天师、驱魔天师绝对不会少,都是大师。可是在这儿养蛊却还是瞒过了他们,这就让他有些疑惑不解了。
  陆修珏吐了个烟圈,说:“也不是有多难。现在信息发达,但人也多了,鱼龙混杂,真真假假,要发现真相既容易也困难。低调点儿,瞒个七八年不是问题。”
  “怎么说?”
  “他们不是能驱使行尸么?与其偷运尸体,不如让尸体自己进来。而且,现在的人口是真的多,超生的、犯罪的,没有户口的或是不能有户口的,都是下手的好目标。之前我还在寻思着,窃金贼诱拐了那么多女人以及其他帮佣,没有用处之后到底是怎么处理的。现在知道了。”
  直接扔进这里头成为养料,估计还是他们活着的时候被投进来的,图个新鲜。
  “是窃金贼偷偷养蛊?”
  “估计不是。是那个叫婆婆的女人。”
  茅九懂了,那个叫婆婆的女人也许是窃金贼的头儿,但窃金贼却不一定就是她的。大概只是突然接手了窃金贼,然后利用窃金贼敛钱——或者说,更重要的目的是光明正大的收敛尸体!
  “这里面的蛊婴是差不多快要成熟了吧。需要大量的尸体,所以才失了分寸,突然大张旗鼓的闹事儿。刚好有窃金贼这面棋子在,闹得轰动,吸引了目光,背地里就不断的把人弄进来……这就使得人口失踪就变得不是那么引人注意了。”
  陆六突然开口说:“不是失了分寸。恰恰相反,计划好了的。”
  “嗯?”
  第34章 大阴谋
  陆六瞥了一眼茅九, 见对方满脸不解,心中也是有些疑惑的。他反问:“你不知道?”
  茅九确实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头没尾的。他摇头表示不知。
  陆六看着茅九的目光里充满了些许的惊讶,似乎的确难以置信他居然不知道:“每隔十年, 天师界会有一个为期三个月的比赛。于风水师、驱魔师而言, 这都是一次崭露头角的机会。尤其是魁首, 可算是半脚踏入天师级别,一步登天。所以,于天师界而言,这次比赛都是一次很重要的赛会。前段时间他们在帝都举行,举行期间所有人不能离开固定的场所。他们无瑕分心管理其他事儿,窃金贼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出来肆意妄为。”
  茅九对这天师界盛会确实不知, 茅老未曾同他讲过。但说到天师界盛会, 七八岁的时候倒是参加过一次,不过是远远的在一旁看着。
  茅老也是躲在下面偷偷的看,教导茅九的话是这么说的:“又不是戏子, 给人看作甚?咱爷俩负责看就行。”
  茅九当时看得倒是挺乐呵的。但因茅老那话,他对这些天师界盛会一概不知,或者说是不感兴趣。
  因此, 他是不能理解天师界盛会于那些人而言有多重要。于是他皱着眉头不解的询问:“盛会还比得过人命?”
  陆六笑了,居然没有嘲讽而是带着理解:“你不了解大约是不懂其中的诱惑……他们多少有分寸的。”他忽而转移了话题说道:“他们不能来,总有人能够解决这事儿。他们懂得孰轻孰重, 要是真闹大了, 还是会出手的。”
  要是真不出手, 老钱就不会找到他那儿了。毕竟是帝都,国之心脏。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最重的,只是他们也是经历过风浪的,这点儿事都能乱了阵脚,那就枉当大师之名。
  十年一次的天师界赛会,一是选拔出可以继任的后辈,二是提拔有才能的苗子。事实上,对如今的天师界而言更重要的是寻找继承之人。
  如今天师界衰微,有天分的年轻人少就算了,肯吃苦的也少。于天师界而言,天分又是极为重要的。
  茅九点头,受教了。
  他没有着急着否决陆六的话以贬低天师界盛会,毕竟他的确是对天师界盛会一概不知,明显的陆六比他知道的更多。虽然三言两语里头没说什么太重要的信息,不过到底是有些中肯的评价。
  陆六对那盛会的评价还是不错的,偏向于中肯的陈述事实。这样的评价,茅九倒是能轻而易举的接受。
  “这样说来,那个婆婆的做法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陆先生,您说是吧?”
  陆六漂亮深邃的深窝眼看向那团巨大的肉团,它在快速的吞噬着残肢断骸,显然是明白自己逃不了又感觉到危险,想通过进食行为哺育出更多的蛊婴。
  香烟夹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那姿势很是好看,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手好看,人也好看。估计就是像初学者那样笨拙的夹着香烟的姿势,他都能拿得诱惑人心。
  陆六把香烟放在窗台边,任那香灰慢慢垂落,也不再抽了。他的烟瘾是很大的,曾经。后来一点点的戒掉,要不是这儿味道太大了,估计是不会抽的。
  迎着茅九的目光,他点头轻声:“嗯。”
  两人都是聪明人,大约都能猜到那个养蛊的婆婆的做法。这儿是帝都郊区,要是这蛊成熟了,蛊婴全都破壳而出,最先遭殃的是帝都的普通人。
  帝都是经济中心,帝都都乱了,全国不得都乱了?
  这案子,可是从普通的绑架撕票案牵扯到了敌袭、国家分裂这种重大问题上去了。要不是两人阴差阳错的发现这里,恐怕真要闹出大事儿。那些人的目的是制造大混乱和大恐慌。
  而且那个婆婆选择这个时间大张旗鼓的闹事儿怕也是瞅准了天师界盛会,赶在盛会结束之前打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的目的只在于制造恐慌,而不是捣毁帝都。
  这大概可以说明还有后招,从这点又可以深究到,那个所谓婆婆的背后还有人或者一个组织,一个筹谋多年,庞大的,准备乱我华国的组织。
  陆六心里排除了一些国家,隐约能猜到是哪些人的手笔。但他不清楚他们还有哪些计划,只能等出去后把查到的这些告诉老钱,让他们早作准备。
  “阿九,能把这玩意儿弄死吗?”
  茅九心里微微颤了一下,侧头看向陆六。陆六望着前方,只剩个侧脸。侧脸精致,比之现如今的那些小鲜肉好看不知多少倍。最重要的是,明明该是很漂亮的脸蛋,偏是半点儿阴柔之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