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白茵缓缓的睁开了眼,却见眼前的景象开始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翻腾的白色气机龙形之态愈显,可残缺的一爪半尾却越发的明显。这个时候,山中的太阳已经没了大半,而剩下的最后一道日光,穿过了残龙的另一只龙爪。
  顿时,这条由气机汇聚而成的残龙刹那间就仿佛手执长刀,立居其上!
  龙带刀剑,主杀师!
  这老李头口中的杀师地,白茵这下子可算是见到了。
  怪不得老李头用个外物就护住了除已经中招的董启明之外的董家人,原来是因为这杀师地有时间限制,每日出现的时间也不过区区半个钟。
  只是如果日后这残龙积怨愈加深刻,那董家到底还是在劫难逃。
  为今之计,只有寻找到那地穴,将之点下,然后此局方能破解,而董家才可以将祖坟牵于别处。
  老李头恐怕也是看到了龙带刀剑的异象,才知晓这里已经变成了杀师地的。可点穴风险太大,又需要在这一刻钟时间内点下,这根本就是一把老骨头的老李头不可能完成的事,如果让李穆青动手,她尽管被老李头又悉心教导了几年,又天生一对天眼,可到底她从未做过寻龙点穴之事,第一次如果失败了,就得赔上性命,这代价太大,老李头根本付不起。
  白茵暗叹,恐怕老李头也看出了她是个好奇心比较旺盛又随性的人,不在意这么多,所以才让董昌国来找她的。
  她要是没把握做这件事,开口就推掉了,果断的很,半点没有心里负担。
  白茵挑眉,尽管如此,老李头还是有些不厚道。
  白茵想罢,就没有再耽搁了,她快速的往山下赶,毕竟她需要在一刻钟之内将她带来的雕刻满了符文的锥状和田玉给钉在地穴内。
  于是,董池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身影骤然从树林里窜出,自十多米的高空一跃而下,接着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见鬼了……
  董池有一瞬间的想要惊叫,很快他就抑制住了。他刚想喊白茵,却见她的身影忽然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如同一缕薄雾。
  董池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勉强对着司白夜笑了一下:“白茵大师要是去拍古装剧,那真是本色出演……”
  司白夜看了董池一眼,并不答话。
  白茵走到溪水的第二道弯的地方,那里有一小块十分不明显的赤色的土地,她蹲下身,用手刨了三寸深,接着就将手里的玉锥狠狠地插了下去。
  龙有逆鳞,触之即怒,却也伤之即亡。
  起先玉锥根本就落不下去半点,好像被什么东西阻碍了一般,但白茵将浑身阴阳之力顿时灌注玉锥之中,汇成一点。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玉锥猛的就全部插了进去。
  刹那间,地动山摇。
  第69章 局破
  地动的时间持续了大约三秒钟, 震感细微,却也能感觉的到。有细小的沙石从山上落了下来, 各种树的树叶也颤了颤。
  白茵点下地穴之后, 又感觉到了这阵动静,她就知道这龙穴是找准了的。
  待她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 山依旧是山, 水依旧是水,却再也没有了其中翻飞的残龙。
  而就在这个时候, 山上突然落下了一块巨石, 顿时砸在了溪水第八道弯和第九道弯的地方, 顿时, 一个巨坑就连接了两个弯道。
  整个溪水弯折只余下了八道, 如此这风水局也算事破了。
  杀师地是没了, 可这风水宝地也再也不复存在了, 这阴宅坐落于此便没了半点福荫。
  等董池一脸震惊的走过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白茵大师,刚刚那阵地震......是您弄出来的动静?”
  “龙死之时自然会有哀鸣。”白茵点了点头,然后她又想起了什么来,交代道:“回去告诉你爷爷,让他找人准备迁祖坟吧。”
  这阴宅风水既然已经破了,对董家日后没有好处不说, 还容易带来灾厄, 不如另外寻找风水宝地。
  “这事儿您就不管了......?”董池一张俊脸皱成了包子, 犹犹豫豫的问。
  白茵转头看他, 似笑非笑道:“怎么着,以后准备有什么事都要找我?”
  董池干笑了两声,“没有没有,哪儿敢麻烦您。”
  他倒是想……可看白茵这样子能帮到这里就已经不错了。
  白茵看了看时间,道:“别耽搁了,你家那个先人祖还没解决。”
  董池心中一紧,赶忙让出了位置让白茵过去。
  白茵走到了那座坟前,她拨了拨上面显得有些发新的土,然后问:“拿那块玉的人是不是没有还回来?”
  董池苦笑:“那家人贪财,早把那玉给卖了。”
  说完,董池就将他见到的董耀祖现在的模样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白茵听。
  白茵脸上倒没有半点动容,看的董池感叹连连。
  说到最后,董池疑惑的问:“那个董耀祖……他最后会怎么样?”
  白茵挑眉,“不会怎么样的,等会儿我把你三叔的事解决了,他那边自然也就没事了。”
  只是免不了大病一场,寿命严重削减以外,就没有别的后遗症了。
  活人被鬼气缠上,哪里能落了好?
  至于董启明,他一方面不是动拿块玉的人,另一边在刚昏迷的时候就有李光道出手护住了他,所以他的寿命是无碍的,只是伤了元气是避免不了的。
  就在董池回忆董耀祖那副模样打了个寒战的空挡,就听到白茵又问:“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么?”
  董池回神,赶忙道:“带了带了,我这就给你拿!”
  白茵在京市的时候让他准备了一些烧给死人用的黄纸,虽然他有些不解其意,但还是带回来了不少。
  白茵带着司白夜在这里等了一会儿,那边董池就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过来了,里面满满当当的放着的都是黄纸。
  白茵看着那位董家先人的墓碑,然后在他坟前画了一个圆圈,对着董池道:“在这个圈子里烧,一边烧一边叫他的名字。”
  尽管已经过了祭拜的节日,也不是这人的祭日,但董池还是按照白茵的吩咐在圈子里点燃了黄纸,口中喊着那位董家先人。
  因为刚刚那破了这里的风水,所以这座坟墓周围腾腾的气机不可避免的萎靡起来,但拖拽的模样却越加的深入和凶狠。
  傍晚时刻,日光的至刚至阳也逐步消退,直到现在几乎没了效应。渐渐的,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地显现了出来。
  一旁的司白夜明显的愣了一下。
  白茵挑了挑眉,她没想到司白夜也能看得到。
  至于董池,他则是有些不解白茵和他表弟为什么突然就盯着一个地方看了过去,但他也没问,继续一心一意的烧着黄纸。
  “既已是亡人,何必祸及子孙。”白茵对着那身影淡淡道。
  那亡魂因为漫长的时间,早已没了半点灵智,显得极其呆木和凶恶。
  董池看着空空荡荡的地方,有看了看仿佛在对着谁说话的白茵,他骤然身上一冷,烧纸钱的速度更快了。
  白茵看着那亡魂,冷然的说:“去你该去的地方。”
  亡魂本能的抗拒,可白茵的话像金科玉律一般,刻印到了他的脑海里,让他不得不听从。
  亡魂下意识的开始挣扎,周深阴冷之气越发的深刻。
  白茵看着渐渐露出凶恶的亡魂,她心中一哂,目中一凛,接着随手就拍出了一张纸符。
  董池眼睁睁的看着那纸符明明就没有经过这片燃烧的黄纸堆,却打在空中某点的地方骤然燃烧了起来,那光火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连半点灰烬都没有落下来。
  董池就这么看呆了,他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瞬。
  山风骤然穿过,落在身上就好像硬生生的用钢刀刮过一般,这董家先人坟前的一棵柏树好像在这一刻尽失其色。
  半晌,凉风停歇,四周寂静的只有几声浅浅的麻雀错落的叫着。
  白茵抬脚又走到那溪水的地方,将那枚和田玉锥拔起,又把那尺余深的小坑给重新填补了上去,她看着还在原地愣神的董池,她挑了挑眉道:“我们该走了。”
  “就这么就结束了?”董池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在破风水局的时候,白茵可是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到了他三叔得时候,就这么轻易的就结束了所有的动作,董池有些回不过味儿来。
  白茵双手抱胸,她戏谑的看着董池:“怎么,你还等着我和你那祖先斗个百八十回合?”
  董池摸了摸鼻子,他还真这么想来着,毕竟她对着一块地面将玉锥插下去以后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如果白茵知道董池所想,她必然是嗤之以鼻。
  杀师地从古至今都是凶名赫赫,听到其名都让风水师心胆俱裂,哪能是一个孤鬼能相提并论的?
  等到董池带着白茵和司白夜找到了车的位置的时候,就简单不远处的村庄里有着明显的喧闹。
  白茵那远超常人的耳力很快就听到了他们不停地议论着刚刚突然出现的震动,有的人还信誓旦旦地说肯定又是哪个地方地震了,这才波及到了他们这里。
  白茵挑眉一笑,她转头就看到了司白夜在看着她,等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又转移的视线。
  “这可不是平时的你啊!”董池见司白夜这个表现,他玩味的说。
  司白夜抿唇不语。
  董池见司白夜实在是半点也不风趣,他转身就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准备去将没带出来的黄纸拿出来,找地方处理掉。
  司白夜见白茵的目光好像认准了他一样,不停地跟着他,他的身体顿时就僵硬了起来。
  “你应该是想起了什么来了吧?”白茵笑眯眯的看着司白夜。
  他如果没有想起什么,他既然没有开天眼,阴阳眼也在多年孩提时代也褪去了,是不可能看到刚刚的那个亡魂的。
  只有她镯子里司白夜的魂魄,能让他暂通阴阳。
  被她发现了……
  司白夜看着只凭借他一个细小的动作就知道了他如今状态的白茵,他皱了皱眉,思考了很久,才慢吞吞的说:“……我脑子里,很奇怪。”
  自从第一次见到白茵之后,他脑海里偶尔会出现令他感觉到十分熟悉的画面,后来这些画面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而那些骤然出现的画面,竟然无一不是白茵……
  尽管,面容已经变化了,可司白夜还是在瞬间就认了出来。
  她原来,就是长那个样子么……所有的细节司白夜忽然又记不清了,唯一留下的,变成了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朦朦胧胧的,永远弥漫着朦胧,永远充填着玩味和戏谑。
  此前的画面渐渐地褪去,如今白茵站在他眼前的画面一点一点被描摹的清晰。她站在那里,有风吹过来的时候,她扎在后面的长长的发丝偶有几根撩过他的手臂。
  “咚咚咚”,司白夜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极速跳动,好像要跳出胸膛来。
  对于司白夜的状态,白茵半点不觉。她挑眉看着他,无奈道:“多出来了别的记忆,能不奇怪吗?”
  不是这样的……司白夜本来想这么说,可到了喉咙的时候,他莫名的就消声了。
  总觉得这么说出来会被她发现,他掩藏了很久很久的东西。
  白茵看着被记忆冲乱的司白夜,总觉得他好像因此变得更加呆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