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二楼只有三间卧室,李维斯住了最大的, 于天河父子住了另外两间小的,总不能让焦磊住楼下洗衣房吧?
  “我搬去你的房间住。”于天河对李维斯说, “于果不动,焦管家住原本给我准备的那间。”
  “……于大夫你叫我焦磊就行了。”焦磊莫名觉得自己还生活在旧社会。
  于天河:“叫我于先生!”
  李维斯发现自己被忽略了, 果然于天河是个数死早,难道他没发现这里有四个人吗?“那我住哪儿啊?”
  “你搬去三楼啊。”于天河诧异道,“你的房间放着不也是摆设吗?难道宗铭每天都是自己睡的吗?”
  “不然呢?”李维斯反问道, 随即意识到在于天河眼中自己是宗铭的未婚夫。
  这他妈就尴尬了……李维斯看一眼焦磊, 额角的冷汗哗一下冒了出来。
  于天河当了三十五年基佬,看他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sorry,我不知道你们还没有出柜……可是你们不是已经申请结婚了吗?这种时候保密还有必要吗?”
  “……”李维斯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关于“直男为什么不出柜”的问题。
  焦磊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于天河在说什么,看着李维斯, 嘴巴慢慢张开:“哎呀妈呀,我是不是……李维斯你……宗处长他……你们两个……哎呀妈呀!”
  “你在作诗吗?四言绝句吗?”于果抱着冰淇淋桶,饶有兴趣地问焦磊,“‘哎呀妈呀’是什么意思啊?”
  焦磊看着星星眼的混血正太,灵光一现:“和你们说的‘哈利路亚’差不多吧!”
  “哈——里路亚!”萌正太抱着冰淇淋唱,“哎——呀妈呀!”
  宗铭遛狗回来,一进门就听见于果在唱东北圣歌,笑道:“谁教你这么唱的,跟二人转似的……你们看着我干嘛?”
  李维斯:“……”
  于天河:“……”
  焦磊:“……”
  只有于果特别耿直:“我爸问reeves你们为啥不出柜!”
  于天河扶额:“我们在说房子的问题,我想让李维斯把房间腾出来给我住,他搬上去你那里。”
  “哦……”宗铭明白了,对李维斯道,“去收拾收拾搬上来吧,反正你的房子空着也是多余。”
  这演技也是没谁了!李维斯对他就是一个大写的服气:“好吧。”
  只有焦磊还在懵逼中:“领、领导,我、我不知道你们是基……我不知道你们要结婚了,恭喜恭喜,早生……白头偕老,我给你们包个红包吧?”
  “凑份子的时候通知你。”宗铭说,“好了大家都去收拾东西吧,于果不许再吃冰淇淋了!”
  一个小时后,李维斯拎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到了宗铭的屋子里。
  房子倒是够大,床也够大,但是……真的要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吗?即使大家都很直,睡在一起也有点尴尬啊!
  宗铭推开衣帽间:“自己理一格出来挂衣服。”又将靠窗那边的床头柜腾出一个来,“你的抽屉。”
  李维斯将衣服挂好,内衣裤放进床头柜。宗铭已经收拾了书桌:“以后在这里写更新,写完了先给我看。”
  “住嘴!”李维斯不想听见他说任何关于自己写百合文的东西!
  “对领导说话要尊敬!”宗铭教训他道,“不要恃宠而骄啊小同志!”
  李维斯失去自己的独立空间已经够糟心了,将自己的笔记本放在书桌上,闷闷不乐地坐到电脑椅里。
  宗铭看了看他的笔记本,道:“这颜色越看越美啊,明天我也买一套吧,我们用情侣款,给于天河那个失婚老鳏夫喂一嘴狗粮哈哈哈哈……”
  “……”李维斯想煮一锅浆糊把他的脑洞堵上。
  宗铭看出他不高兴,摇头微笑,忽道:“过来。”
  “干嘛?”
  “过来嘛。”宗铭径自走到书架前,输入密码,“上次说要教你开枪,申请批下来了。”
  李维斯一秒钟满血原地复活,跳起来跟过去:“可以了吗?我可以配枪了?”
  “早呢,你得先学会了才行啊。”宗铭从架子上拿下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把小巧的战斗手枪。
  李维斯第一次摸真枪,感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比想象的似乎要更小一些。
  “这是以前局里配给我的92式5.8。”宗铭把着他的手教他握枪,“空枪760克,全长188毫米,弹匣容弹量20发,现在交给你用。明天让焦磊在后院立个靶,先教你打打基础,等你上手了我再教你射击技巧。”
  李维斯发现焦磊这个管家招得太值了,现在居然还多了射击教官的功能!
  “你知道焦磊以前是干什么的吗?”李维斯一直好奇他的来历。
  “不知道,什么秘密部队的吧,你不要多问了。”宗铭说,“他应该是技术兵种,不过初期教你绰绰有余了。”
  “哦。”李维斯握着枪有点爱不释手,直到宗铭拿着盒子戳了戳他的胳膊,才恋恋不舍的放了回去。
  “以后每天练一个小时吧。”宗铭说,“早上早点起,我们还要跟白小雷跑案子。”
  李维斯想起孙萌的案子来:“也不知道阿菡查出什么没。”
  “问问他。”宗铭开了umbra,呼叫桑菡。桑菡很快上线了:“你叫我查的我都查过了,孙萌的社会关系非常单纯,和家人因为常晓东闹翻以后搬出来住,工作也辞了,最近半年多几乎没有和任何三次元的人来往过。”
  “所以害她的人是二次元的?”宗铭问。
  “她在网络上最大的活动是写作,所有社会关系都是围绕这件事来的。”桑菡在公共区上传资料,道,“我查了她的微博、微信公众号、qq……还有她在晋江的专栏,把所有可能对她不利的留言都汇总在了一起。”
  宗铭下载下来,打开:“这么多?!”
  “她的写作题材比较有争议性。”桑菡说,“声讨她的人和追捧她的人几乎一样多。”
  看着密密麻麻的留言和各种投诉,李维斯对孙萌的崇敬油然而生——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坚持写自己想写的东西,这姑娘真是条汉子!
  “我们可以着重查一下最近一个月的负面评论。”李维斯建议道,“她最近才开的新文,拖延症的问题也是在新文更新的过程中出现的。”
  宗铭排序,选了最近一个月的和李维斯一条一条往下看,忍不住吐槽:“这姑娘到底写了些什么啊,怎么被骂得这么惨?”
  “网络上是这样的,这是与众不同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李维斯说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道,“停,看这个,这个人,天星天晴,我之前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以前她在我文下留言的时候不是这种语气的,失踪一年半以后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等等!”桑菡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你文下?哥哥你也写小说吗?”
  “……”李维斯感觉自己这马甲已经被扒得差不多了,起码在umbra内部是没有保密的必要了,便将前因后果简明扼要地给桑菡解释了一下。
  桑菡在摄像头前保持“=口=”的表情足有十秒钟,才喃喃道:“我好后悔答应你永远不查你的资料,哥哥你太神了,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身份是我们不知道的?”
  “……没有了。”李维斯说,“已经扒光了,裸奔了,不用再怀疑了。”
  宗铭敲黑板:“好了不要浪费领导的时间了,我们继续说正事。”
  李维斯打开写作后台,将天星天晴过去几年给自己的留言搜索出来,传到公共区:“你们看一下,和现在相比是不是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确实是。”宗铭是这方面的行家,扫了一遍便确定了,“这应该是换人了。”
  “会是超级脑引起的心理变态吗?”李维斯问。
  “不太像。”宗铭和他之前的猜测是一样的,“超级脑没有完全逆转性格的功能,只会加强人在某一方面的执念。”对桑菡道:“阿菡你查一下ip。”
  桑菡一秒钟回复:“以前的ip是真实的,现在用的代理,多重镜像,查不到具体位置。”
  宗铭果断道:“这人有点可疑,得查一下,阿菡,你从以前那个ip查一下地址,看能不能确定之前这个账号的主人是谁,顺着对方捋一下,应该能找到现在的主人。”
  “好。”
  “明天你几点钟有时间?”宗铭问,“我去白小雷那边,让他把孙萌的电脑打开,你远程扫一遍。我怀疑凶手在她笔记本上动过手脚,否则那次孙萌改变写作方式之后为什么症状会缓解,他应该时时刻刻都知道她在写什么。”
  “十点以后都没课。”桑菡说。
  “那就十点半吧。”宗铭说,“两边对一下,看天星天晴和凶手是不是一个人。一会儿我把这些评论再捋一遍,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可疑的人。”
  小会开完,已经快九点了,宗铭照例跟李维斯下去地下室锻炼身体,十点钟两人洗完澡,背心短裤回楼上睡觉。
  焦磊睡前放水,一出门就看见领导夫夫衣着清凉,一身来历不明的水珠,勾肩搭背从下面上来,吓的尿都憋回去了,愣是半宿都没放出来。
  要淡定啊……第二天早上焦磊顶着两个黑眼圈煮苞米茬子粥,给自己默默洗脑,虽然这里住着两个基佬,但起码还有一个人是直的……话说都当爹了,应该是直的吧?
  然后马上于果就打破了他的幻想:“这个是什么东西啊?好黄,跟我爹地煮的麦片一点都不像耶。”
  “你爹煮麦片了?”焦磊诧异,他以为他是全家起最早的呢,看来明天要更早点了,作为管家必须身先士卒啊!
  “我说我爹地啦。”于果说,“他在比利时,被我爸爸给甩啦,他们离婚啦!”
  焦磊只觉头顶雷声隆隆,自己居然是石湖农场唯一的直男……哦,于果不算,他还没成年呢。
  当失婚老鳏夫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刚好听见儿子在跟管家科普他的光荣事迹,不禁以手扶额——他上辈子到底欠了那王八蛋多少钱啊,为什么用了老姐那么温柔贤淑的卵子还生出来这么个奇葩魔星?
  七点一刻,全家坐在餐桌前喝苞米碴子粥,主食是速冻油条,小菜是鸡蛋炸大酱蘸大丰收。
  于果吃了一嘴大酱,特别开心:“这个沙拉酱好棒哦,咸死人啦!”
  于天河给儿子灌下一杯凉白开,嘱咐焦管家:“以后不要给他吃大酱,小孩子肾功能不全,吃太咸了对身体不好。”
  焦磊表面上答应了,回头给李维斯吐槽:“我们东北孩子都是吃大酱长大的,哪个肾不好了?我看他才肾不好,脸辣么白,肾亏才离婚的吧?”
  李维斯诚恳道:“这话千万不要让他听见,虽然我也是昨天才见他,但我觉得他杀伤力可能很大,你承受不起。”
  焦磊不以为然地撇嘴,收拾碗筷去了。
  果然多个管家就是不一样,平时要八点多才出门的,今天七点四十就出发了。李维斯载宗铭去白小雷那里审常晓东——不出他所料,昨天半夜这小子就被找到了,白小雷的人连夜过去把他接了回来,现在应该快到了。
  于天河去医院研究孙萌的病理切片,开着自己拉风的阿斯顿马丁扬长而去。于果因为转学手续要下周才能办妥,所以本周被留在了家里,和焦管家做伴儿去了。
  到派出所的时候常晓东刚刚被押送回来,宗铭一进门直接去了审讯室,和往常一样带着李维斯在隔壁旁听他们审讯。
  常晓东几乎没怎么纠结就全招了,和宗铭推测的一样,他昨晚八点四十去找的孙萌,在外头不屈不挠地折腾了十几分钟,孙萌没办法把他放进去了,好言好语劝他放手,还给他倒了茶洗了水果。
  事实证明对于癞皮狗是绝对不能给好脸的,常晓东立马觉得孙萌还是爱他的,当时就赌神发咒下跪地求复合。然而他这一套孙萌已经见过了,免疫了,铁了心要跟他分手。
  然后,重复无数次的历史再次上演,常晓东要寻死,孙萌直接给他开了窗。常晓东生了气,骂她始乱终弃水性杨花。俩人争执起来,把周围能摔的都摔了一遍。
  当然,孙萌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所以他们摔的都是杂志抱枕书籍什么的,唯一值钱的笔记本常晓东没敢摔,他这个人是非常有分寸的,绝对不干有可能伤害自己经济利益的事情。
  然后孙萌就让他滚了。
  “我看那会儿都快十点了,再不走就赶不上地铁了,所以就走了。”常晓东也算是个奇葩,寻死觅活半天,为了这么个理由就毫不恋战地走了。
  “具体几点?”
  “九点四十几了吧。”常晓东想了一下,说。
  “之后你去了哪里?”
  “回家啊。”常晓东说,“我心情不好,出去以后在花园边抽了根烟,就去地铁站了,你们可以查我的一卡通,我没说谎。”
  “你十点一刻才上的地铁,当时孙萌已经被害一段时间了。”白小雷说,“而且你凌晨又开车往她居住的方向去了一次,交通监控发现了你的车牌号。你是不是去她家了?”
  常晓东长途奔袭了一天一夜,疲惫不堪:“好吧,我是又去过一次她家,本来我想了一晚上,想着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分手就分手,把她以前送我那些东西都还给她,再把我送她的都要回来。趁着早高峰还没到,开车过去也方便,结果一去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