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顾明西醒来的时候窗户外面已经罩上了一层黑纱。
  头痛,鼻子痛。
  “你醒了。”在床前枯坐了一天的晋绥见顾明西的手指轻动,忙不迭的喜道。“顾明西,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顾明西张了张嗓子,喉咙一阵发干,挤了半天,“天黑了?”这几个字一出,她手指不自足的摸上脖颈,这个声音好粗哑。
  晋绥匆匆离开床边,倒了一杯水,脸上满是严肃。“喝水。”
  外面的宋玲方听到动静,神色一喜,明西醒了。
  进了屋,看见晋绥真捧着一个杯子,明西小口小口的抿着。
  目光渐渐幽深,想起今天明西倒下去的时候,那张脸上从来没有的慌张。
  以前偶尔在小红家看到他,或者是初来这儿,这个小孩子平静,安然,即使表现的十分乖巧,宋玲方同情可怜他,但是难以喜欢他。
  她忘不了偶然一次碰见的眼神,冷漠,阴冷,即使是在被辱骂,但是脸上嘴角的弧度确是勾起的。
  把她吓得心头一激灵,这完全不像一个三四岁的小孩。
  自那以后,虽然还是会提点小姑,阻止小红的打骂,但是心头确是有了防备。
  晋绥是个聪明的小孩子,但也是个极其危险的小孩子。
  所以她不想,也不敢让这个孩子留下来。
  但是想到今天他脸上的惊恐,慌张,害怕,还有眼角的红,那一份紧张是真情流露。
  她放平脚步,摸了摸明西的额头。
  医生说她本来感冒没好,再加上早上风大,受了寒气。
  “明西,饿了吗?”宋玲方轻声道。
  顾明西感受了一番,五脏六腑唱的欢快,忙点了点头。
  “好了,我去给你端饭。”宋玲方揉了揉顾明西的头发。
  “对了,小绥,明天我们一起去养一条小狗吧。”看着宋玲方出门,顾明西笑着道。
  晋绥看着她,“为什么养狗?”
  顾明西看着天花板,“以后你不见了,我就可以牵着它去找你。”
  晋绥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如暖阳加身,不知道第多少次,心里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第14章 时光
  晋绥五脏六腑像是被浇上热油,噼里啪啦的响起来,他咚的站起来,五骨闹心,声音尽可能的平复下来,“你前两天知道我会被送走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顾明西坐起来,解释道,“但是你也不要怪他们,他们他们以为路家人会对你好的。”
  晋绥没有听见后面的话,不知道,虽然和他猜想的一样,不过被顾明西说出来,似乎更让人舒畅了一点。
  前世,顾保国把他送走的时候,他的心里有怨气,但是还没有恨意,毕竟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他们没有理由抚养自己。
  但是,今生,顾明西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燃起了希望。
  所以,当他在一次去到路家的时候,他,满腔都是愤懑。
  顾明西,既然你无法做到,那么为什么要给我承诺,当口棒喝,如坠冰窖,不过如此。
  可是,可是最后你还是来找我了。
  终究还是有人在乎我,渴望我。
  他看着顾明西,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家人,顾明西,以后你也是我的家人。
  晋绥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眸子漆黑透亮,“等你烧退了了,我们就去找一只小狗养。”
  顾明西看着眼前眉间含笑的少年,溢出一抹笑容。
  嗷嗷嗷,弟弟这么乖,这么软,瞳孔黑深,鼻梁微挺,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深深。
  现在有这么乖巧软嫩,过几年一定会是一个迷人优雅的白衣校草。
  鬼畜变态一定会变成他的平行线,永不相交。
  想着想着,顾明西心里眼里无限憧憬。
  没有注意到小晋绥漆黑眼眸中偶尔掠过的深光。
  既然答应了我,就不能后悔。
  顾明西,虽然你能牵动我的心,但是,你的情绪不也是被我牵动着吗?
  流光飞逝,寒暑轮替,顾家院子里的石榴树花开又谢,时光凝成道道回忆。
  似乎只是一转眼的光景,二零零七年初夏的微风再一次吹开树尖的石榴花。
  陵水中学的初三二班的教室里。
  临窗的位置上坐了两个容色韶光的少年。
  少女身姿抽条,姿态挺拔,已然初现婀娜之态。
  旁边的少年眉目舒朗,嘴角笑的时候两颊的酒窝刹是明显。
  偶尔侧眸凝视端坐的少女,下陷的弧度俞深。
  教室里一片静然,只有老师翻过的纱纱纸张的声音。
  “第一名,晋绥。”
  终于等到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昂扬顿挫的的声音,顾明西的脸上忽地炸开一抹笑容来。
  顾明西看着旁边的少年,心软如蜜糖。
  她忽然想到六年前的九月。
  晋绥因为读书读的晚,在加上比顾明西小半岁,读的是一年级,而顾明西是三年级。
  但是一年级读完,以满分跳级到三年级。
  三年级读了半年,调到四年级。
  从此和顾明西一个年级。
  从此也是陵水小学永远的第一名。
  顾明西看着他,一种自豪感不断的在沸腾。
  下面的同学听见晋绥这两个字,果然如此的感觉油然而生。
  明明是他们班最小的学生,但是永远成绩都是第一名,有时候还能甩出第二名几十分。
  人比人简直是差距大。
  晋绥听见老师报名次的时候眼神都不带动的,但是看见顾明西完成月牙的眼眸,心情也不自觉的荡了几分。
  一个人怎么能天衣无缝的表演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小孩子。
  在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中,晋绥早就确认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顾明西真的是把他放在心上。
  “晋绥,你果然是最厉害的。”顾明西眉舒眼展。
  眼前的人从黑瘦的小可怜长成精致漂亮的少年,顾明西笑迷了眼,这颜值啊,不亏是她集天地之精华的男主啊。
  升入陵水中学也是,只要晋绥在,那么第一明铁定是他的,马都有失蹄。但是晋绥总分第一从未失过。
  就连作弊重来的顾明西也只有当老二的份。
  不过顾明西与有荣焉,毕竟这是这么超强的大脑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晋绥唇角含笑,第一名什么的,怎么比得上明西的开心重要。
  这几年来,他学会了慢慢享受现在的生活。
  前世他从来没有这么安稳的坐在学校学习过,这辈子,能如一个普通人一样过着最平凡的生活。
  他弯了弯唇角,真的是很有意思。
  尤其是顾明西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
  数学老师说完晋绥的成绩之后目光在班上停留片刻,接着说,
  “第二名,顾明西。”
  闻言,顾明西放下心来,满足了满足了。
  反正她最好的记录就是全级第二名。
  初二下学期期中考试的名次宣读完毕,徐老师一挥教棍,“明年六月你们就要升高中了,希望大家好好努力。”
  又听到这句话,初二三班的同学顿时唉声叹气起来。
  “高中好像晚自习要上到十点,”
  “听说每天早上五点起床。”
  “唉,还不知道能考到哪个学校。”
  顾明西手支棱着胳膊,又要过一次地狱式三年。
  下午五点半,陵水中学的下课铃声准时响起。
  两人收拾好东西。
  晋绥万年不变,跟着顾明西出了校门。
  “西西,走吧,”晋绥叫道。
  自从上了初中,晋绥再也不叫顾明西姐姐,也不随家人叫明西,而是自己称呼西西。
  顾明西为这个称呼揪掉了好几根头发,也没有想出缘由,反正只是一个称呼,小绥喜欢就好。
  顾明西看着晋绥,忽然想到一件事,话到了嗓子口,打了几个滚,还是咽下去。
  两人慢慢的操场经过,突然一个篮球直飞而来。
  感受到周围的风速变快,晋绥眼睛微眯,一把扯过顾明西的手,两人微微向后侧了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