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高明义,你们先砍着,我去刚才那里找一下东西。”
  “哎!”
  杨永和实在是待不住了,高明娟她娘和她嫂子完全不一样,那眼神和那些话他有点招架不住,他之前想的那些话题完全没用,因为他根本不敢主动说话,坐在那里累得很,他还是先溜了,等一下再回来。
  高明义还没听懂刚才林佳说得什么话,就是觉得有点疑惑,那刀把也不是什么好木材做的,怎么就扯上了人,杨永和走了,他就直接问出口。
  “没事,我就随便说说,表面上的意思,人就应该做自己该做的事。”林佳摇头,高明义在这方面确实是有点迟钝了,平时挺机灵一个人。
  “这样啊!”高明义觉得自己明白了,然后又继续干活,也没多问。
  林佳走到高明娟那一边,高明娟停了动作,一脸害羞地看着林佳,“明娟,怎么样,你觉得他会不会再来了?”
  “不知道,这是娘说的,肯定和我说的不一样,我说了那就是没用了。”高明娟摇摇头低声说话,又低下头剃起叶子来,杨永和那个厚脸皮,她都表现出不喜欢了,他还是那样。
  “那你自己小心点了,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她也不好意思直接上去说以后你缠我家女儿了,用年龄来说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的年纪是真的小。
  “行。”
  这件事就这样了,等林佳他们弄够了柴火,又扎成一捆,杨永和就扛着一捆干掉的树枝过来了,他身上和刚才的干净不一样,上面已经多了很多灰尘木屑。
  “高明义,婶子,对不住了,我这就先回去了。”他站在有点远的地方朝几人喊,不太好意思过来了。
  高明义很惊讶,这不是说好待会儿用他们家柴刀的,去找个东西很久就不回了,“你刀不是坏了?咋砍的柴火?”
  “我这是上树折的干树枝,回去就能直接烧了,就不麻烦你们家了。”
  “不麻烦,不过你既然好了,那就先回去吧!”
  “哎!”
  杨永和就这样直接走了,没有再过来,高明义一回头就道:“这杨永和还挺聪明,还上树折树枝,要等我们还得在山上待一会,说不定回家天都黑了。”
  “确实聪明!你看你,有没有人家聪明?”林佳也赞同这个说法,别的不说,至少这个脑子还是挺灵活的,那些话肯定能听进去了,过两年高明娟都不在这里了,那时候再说吧!
  “娘,我哪就不聪明了,他不就是读书时成绩好,现在谁还读书啊!”高明义一边弄着扎柴火的细树枝,表示很不服气。
  林佳瞪着他,又提到这个问题了,“说你笨还不承认吧,我去年就说过了,你们总是要继续读书的,不然没有出路,社会需要的人才绝不可能是只会交白卷的。”
  高明义闻言赶紧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才低声道:“娘,你可别乱说话啊!”
  “行,那我就不说,反正你们心里得明白了,什么才是自己需要的,什么才是社会需要的。”
  “哎!知道了。”两个小的乖乖点头。
  没一会儿就都弄好了,林佳用背的,高明义用柴架扛的,高明娟用柴担挑的,沿着山路下上,路上陆陆续续碰到几个同样砍柴的人,各自都打了招呼。
  等到了家里,就要直接把柴火放到后院去晾着,那里已经码了很多正在晒的柴火了,估计还够好几个月的。
  “娘,小叔小姑,你们回来了。”
  刚进大门,说两句话的功夫,李芬芳就和周嫣一起从厨房出来了,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她们俩的亲娘。
  “亲家这可是受苦了,放着儿媳妇不能用,还得自己背柴火去。”两个妈妈热情地迎了上来,扶住林佳的背篓,就要帮林佳把柴火卸下。
  第84章 计划买粮
  “亲家来了,怎么不提前说, 我们都不在家, 多不好意思啊!”林佳顺势就把柴火给卸下来了, 她们这一来就两个孕妇在家, 确实是不太好。
  “没事没事,我们就是来看看闺女。”就是得挑别人不在家的时候, 不然她们怎么和闺女说心里话啊。
  “那就进屋坐着吧,我先洗洗手。”
  “哎!”
  等两个孩子把柴火放好了,大家一起洗了手, 李芬芳和周嫣继续回厨房做晚饭去了, 两个妈妈也跟着进去,林佳也只好一起去了厨房,还好她家厨房够大, 不然人一多还真的转不开身来。
  李芬芳怀孕的消息高明华已经去通知过了,因为那阵子队上事情多,第三天两个妈妈才过来看, 不知道现在怎么又过来了。
  “亲家可别动手了, 哪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去屋里坐着歇歇吧!”林佳伸手去拿两人手中的菜。
  两个妈妈都移开手,周妈妈笑眯眯地道:“我们坐了好一会儿,都想走了,但是还想着见亲家一面,这才留着。”
  “亲家把我们两家的闺女照顾得太好了,我们也不得不说一声谢谢, 真心的,就是我们自己也做不到这样。”李妈妈看着两个脸色红润的孩子,一脸的感动。
  周妈妈也点头说是,做婆婆做到这个份上真的没谁了,自从怀孕就没去上工过,哪家人能过这样的好日子啊!就是留在家里的闺女她们也惯不成这样,更何况是嫁过来的儿媳妇。她们本来是不太放心才过来的,但是看着闺女现在这个样子,她们还真不能说看完闺女就走,这样也太失礼了。
  “哎,你们家的闺女现在就是我们家的人了,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都是应该的,只要健健康康的就行。”林佳也笑着看两个儿媳妇。
  “有亲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其实林佳对她们这么好,一方面是她的思想和现在的人不一样,很多想法还停留在后世,这当然没什么不好;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家里日子还算好,用不着她们挺着大肚子去外面干活。
  除此之外,还有比较重要的一个原因,其实是因为高明华兄弟不是她一手养大的,不会有那么强的占有欲,不会见不得他们对自己妻子好,那也是很多婆婆的正常心理了。老娘辛辛苦苦把一个儿子养大,要花费多少心力,但是一朝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谁能受得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两个妈妈就说要回家做饭了,林佳好说歹说都没有把人留下来,说是等吃完饭天就黑了,那时候回去不合适。
  林佳这时候有点尴尬了,亲家来了不留下来吃饭好像不太好,但是人家说了家里有事,那她也拦不了。其实她哪里知道两个亲家的心思,她们就是觉得闺女在婆家过得太好了,自己更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饭,这会让别人觉得她们得寸进尺。
  作为娘家的人,疼女儿的人家就会想得更多,要是去看女儿去的频繁了,会担心人家觉得他们在蹭吃蹭喝占便宜,在心里有意见。要是不去了,就会担心不能回娘家的女儿过的不好,婆家看轻自己女儿。
  当日子平静的时候,时间就过得快极了,不知不觉中日子到了七月半,这几天半夜偶尔会下一点小雨,虽然这样天气没那么干燥了,但是没几个人欢迎它的到来。地里的农作物眼看着没几天就要收了,但是又不能现在就收,家里没粮的人整天整夜睡不着,就怕粮食成熟的当口突然来一场暴雨,地里粮食无法收割就这么毁了。
  这样的言论听多了,高家的人也有点不安,虽然他们家有钱,但是干旱的可不止是这个生产队,别的生产队乃至整个均西县的都是这样,真要到买粮食的地步了,就是有钱也不好买啊!
  高家的饭桌上,白面馒头,青菜汤,辣椒炒酸果,还有炖小瓜,酸菜炒腊肉,这伙食算是丰盛的了。
  “今天我们听工厂里有些人说了,大米和面粉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三毛二分钱,就是玉米粉都涨到了一毛一,还要排着队买,去晚了都买不到。”高明华皱着眉头,一副忧心的样子。
  高明军呼啦喝了一大口青菜汤,“不止这样,听说副食品商店里连蔬菜都快供应不上了,我们食堂做的菜都是发黄了的。”
  高明义听着话,啧啧两声,摇头道:“城里也这样啊,今天我去地里,我们地里的菜都发黄了,长得那磕碜……”
  高明军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呢,城里的菜哪里来的,还不是分给乡下农场种的,前段时间老天都不下雨,哪来的好菜。”
  “那这样,城里岂不是比我们还惨?”高明义觉得不敢置信,不是说城里比乡下好千万倍。
  “不是这样的。”林佳否定了高明义的话,她的态度不怎么乐观,“今年收成肯定是少了,交完公粮留到我们手里的就更少,家里没存粮的说不定得忍着少吃到明年秋后,城里会有供应粮,就是贵了也会有,只要有钱都能买,而我们买不了。”
  油灯下,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了,他们其实也是想过的,因为到处都有人说下一年要饿肚子了,现在家里现在吃的多好,要是粮食减产了,那么明年他们就得少吃点,吃不好的,那可怎么办?
  “娘,我们家地窖里还有多少粮食?”高明华问林佳。家里的地窖钥匙是林佳管的,这个她没有放手,这样才好往里面动一点小手脚,多了也是不敢的。
  “玉米还有四袋,高粱还有两袋,面粉还有半袋,麦子还有两袋,大米没有,这一直都是我买的。”林佳做仔细回想状,高家的玉米从她来了之后就很少吃了,面粉和大米都是她买的,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买了,至于麦子,那皮还没掉,别说磨成小麦粉了。
  “那也不算少了。”
  “还好,还够撑几个月,如果吃少点。”
  众人心里都是有一杆秤的,粮食那是保命的东西,在这时候比钱还管用。今年的粮食还没有下来,家里又添了两个人,已经吃了半年的饭,要是没有这出事下个月又能分到不少粮食,这怎么说也算剩的很多了。
  “要不我们以后少吃点,今天分到的粮食肯定少,先把玉米吃了吧!”高明军提议。
  “也行,我们有空就把玉米磨了吧!”高明华赞同。以前他们都是经常吃玉米面的,就是后来才经常吃的大白面,现在再吃回去也没什么。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话好说了,这事由不得他们做主,听着就是了,吃什么都好,总比饿肚子好。
  其实以前的高家因为有高红阳在,有各种补贴,虽然吃的不一定好,但是总比别人家好,即使在那几年他们也没有太饿过。几个孩子都是在灾荒时间生的,都好好的养大了,有些小伙伴玩着玩着就没了,他们更知道粮食的可贵。
  林佳咬着大馒头,虽然比起面食她更喜欢米饭,但是相对于玉米面高粱面这样的粗粮,她还是更喜欢小麦面粉这些东西,要真是天天高粱面,那简直会要掉她四分之三条命,她非得改变这个可能。
  她嚼吧嚼吧把馒头吃下去了,对着几个眉头紧锁的几个孩子道:“我有办法能买到面粉和大米,就是会有点麻烦,你们同意买吗?”
  所有人都抬头惊讶地看着她,四个孩子还好点,两个儿媳妇就夸张一点,她们一直知道这个婆婆很厉害,但是很多问题都不怎么清楚,现在粮食涨价了就证明粮食供应少了,这还能买到,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高明华:“只要能买,那还说什么,肯定要买啊!”
  高明军:“就是,那钱也不能直接吃,就是再贵点的也要买啊!”
  虽然高明华兄弟俩已经是工人了,粮食关系转到了工厂里,但他们的户口还在这红星公社丰收大队里,他们就不算是城里人,能拿着票,但是没有粮本这些可以去买粮食。当然了,就是有粮本他们每个月也只能买几十斤规定份额内的粮食,家里这几个人也不够吃的。
  “娘,你是不是很久没买了?”所以这段时间家里一直没做米饭。
  “对啊,不过私底下买粮食,那可是大罪,你们嘴巴给我闭紧了,别人问家里吃什么,你们就得说玉米面,要是走漏了一点消息,以后就天天吃高粱面吧!”林佳十分严厉地叮嘱。
  那是当然了,这事谁都知道的,能有吃的就已经很好了。几个孩子纷纷点头,尤其是李芬芳和周嫣,被林佳重点用视线照顾了一遍,她们吓得连饭都不敢大动作。
  “你们也别太紧张,只要嘴巴闭严了不说出去,那就没事了,谁家还没有几个有能耐的亲戚,可别因为觉得人家可怜就说家里有啥匀给他,说出去的以后都不用吃我家里的饭了,爱去哪去哪。”
  林佳也不光对两个人说,大家又是点头。
  虽然不是第一次往家里买东西了,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是为了改善生活,现在粮食减产是普遍的,没有门路的人家明年拮据点是肯定的了,她们的娘家就是那个样子。这种事情就怕万一,要是不提前打了预防针,万一谁心疼娘家说漏了嘴,虽然有办法圆回来,但总是会有麻烦的。
  等李芬芳和周嫣收拾碗筷去了厨房,高明军坐到了林佳身边,其他三个孩子也凑了过来,他低声问道:“娘,你是不是找以前那个亲戚去买?”
  “就是给你带了很多东西那个亲戚,还是那个运输队的?”高明华也好奇,他们对林佳认识的那些厉害的人都特别好奇。
  林佳点头,没想到他们还一直记着呢,真是好记性,不过也省的她再解释什么,一切靠他们脑补多好。
  “就是运输队那个,哪天我联系上他了,你们就等着搬粮食,还有啊,家里钱买东西了,以后别说被我用哪去了啊!”
  “我们哪会这样!”高明义蹭着林佳的袖子撒娇,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答应。
  高明华想了想道:“娘,能买就多买点,以后家里还要有孩子,还是吃细粮好。”
  “是啊,能给多少咱就要多少,放着不会坏,最好屯够一年的。”
  “行,这还用你们说啊!快散去,我好好想想怎么跟人家说,这又是一个人情。”林佳装作有点为难的样子。
  “又要辛苦娘了,别人都说我们成了工人就出息了,但还是得靠着娘,要是我们再出息一点就不用让娘头疼了。”高明华一脸的愧疚,他们这工作除了工资高点,别的都接触不到。
  高明军也挠挠头表示很烦恼,林佳赶紧打住他们的想法,“你们给我好好工作挣钱,别的都不要想,你们就连坐个车都能那样,千万别让自己给别人卖了,我那时候可没能耐给你们再收拾烂摊子了。”
  兄弟俩瞬间低头,他们确实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肯定玩不过别人,一下子更萎了,“哎,知道了,我们有娘就行。”
  “什么坐车那事啊?”高明义疑惑地扯着林佳的衣角。
  “问你两个哥去,我出去洗脚了。”
  林佳走了,高明义和高明娟就好奇地看着两个哥哥,等他们解释,高明华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这个坎还过不去了……
  要不是自己有个金手指,林佳也没什么底气,她除了阅历多点,估计还不如两个大的孩子。但是现在特殊时期,他们又没多少经验,她不想让他们去冒险,那不值得,要成长,还是慢慢来比较好,快速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虽然是大热天,但是泡个热水脚还是很舒服的,林佳一边享受,一边打算着这回叫“运输队的朋友”给她捎多少东西。
  还没洗好呢,她颈后就被滴了两滴凉水,她一抬头,又是豆大的水滴下来,接下来就是噼里啪啦的雨声打在瓦片上的声音,自己身上又被砸了好几滴。
  等反应过来,林佳一边穿鞋子一边往屋里叫道:“下雨了,快来收柴火,收到柴房去……”
  “下雨了,我们赶快出去吧!”高明军蹭地一下溜下炕,其他人赶紧跟上,谁也来不及再想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没干的柴火都在后院晒着,下小雨还好,可是要是下大雨那可不行,今天这雨滴太大,林佳觉得不妙,赶紧跟着几个孩子一起搬到柴房去,叫两个儿媳妇在厨房里不要着急,这乌漆抹黑的,摔一跤就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