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第63章
  《解离症》的高上座率并不是巧合。
  这样的小众电影,一般而言, 院线一天能够排片一两场就已经是良心了, 要是上座率不高, 更是会把场次安排到深夜或者凌晨。也是这种原因, 并不是所有的电影都有能力翻身。
  可是,《解离症》的高上座率直接让院线打消了午夜场的打算, 可要是让院线让出更多的排片机会,那也是没有了。
  以《解离症》的投资来看,不少人预计, 这么个电影, 锐达影视恐怕要亏空至少八百万。
  八百万对于锐达影视而言现在已经是个小数目了,可是对于一些眼中只有利益的人来说,这种数字意味着锐达影视的高层感情用事,这种片子竟然也敢投入一千万?有些心底对着南妩存有恶意的, 更是拿着这个片子的存在嘲讽南妩,仿佛这样的就能代表她投资眼光的失败,代表她作为女人身居高位的“劣势”。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解离症》的上座率,却在持续的飙升,飙升到了连院线都忍不住考虑是不是要增加排片的地步。
  华涛身为电影的导演,对于电影的成绩自然是关注的。南妩拿出来的钱, 虽然对于锐达影视而言是个小数目,可是对于华涛而言,南妩的及时雨就是知遇之恩。他看着那飙升的上座率和持续低迷的排片率, 终于还是急了。
  华涛并不是什么商业电影的导演,对于交涉这一方面也是一窍不通,可是他还是想要找找院线的负责人,给这样一个电影一点点的机会,哪怕是一点点……
  南妩知道的时候,华涛已经被院线的负责人推脱多次了。
  对于他的执着,南妩只是让人带了一句话:“我给这个电影投资,从来就不是想要回报的。如果你愿意,非盈利的播出方式有很多种。”
  接到南妩的话的时候,华涛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不想要赚钱的商人。
  他那样勤勤恳恳的和院线沟通,为的是让这个电影能多回一点本,可是,也不可否认的是,他想要让这个电影让更多的人看到。他清楚,南妩的言论就是希望自己放下“亏本”的包袱,好让自己这个承担了电影成绩最大的“罪魁祸首”能够不那么焦虑。
  可是……华涛看着那节节飙升的上座率,心底的那份不甘心,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南妩对于这个电影的上座率并不了解,她很清楚那些人对于这个投资的看法,无非是竹篮打水之类的话语。只可惜,南妩想做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纯粹的商人。她看过华涛的这个纪录片类型的电影,很细腻,很细致,所有的情感,细节,付出的时间,都极为打动人。只可惜题材太过于小众,远远不如商业电影来的吸引人。
  更别提,同期更有院线参与出品的《你吃了我的糖!》播出,给华涛的电影增加排片,那就是从院线自己的嘴里夺食。这种事情,难度极大。
  南妩放下了这件事情。
  可网上却开始发酵了。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锐达影视的精良出品,观众对于锐达影视这四个字有着极大的耐心,而《解离症》更是蹭了这四个字的福利,即使排片量少,排片的时间冷,可还是有不少人在路过家边的影院的时候,选择了观看《解离症》。
  华涛的叙述很客观,他通过镜头观察着每一个解离症患者,用旁观者的语气告诉观众,这样的患者,成因是如何,生活是如何,过去是如何。
  小众,在有些时候,反而成为了看点。
  因为冷僻,反而成了猎奇。
  更别提,这个影片的叙述风格很平缓,和冷静,带着纪录片独有的平静。出了影院,二刷三刷的人,并不算少。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影院的迟迟不愿意增加排片,让那些观众恼怒了。
  这样的一个高上座率的电影,院线没有道理不增加排片,他们是嫌钱少么?
  只是,排片这样的事情,向来都是院线自己说了算的。观众心底再多的不满,可在院线的强势之下,也只能选择了嘀咕和忍让。即使这是一个好的片子,可小众就是小众,没有排片就没有观众,没有观众就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他发声,这是一个恶行循环,所有对这个片子给予高评价的观众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恶性循环,可是,所有人都拿这个循环无计可施。
  而这件事情真的爆发的原因是——偷票房。
  偷票房、注水、幽灵场,这几个手段都是院线常用的刷票房的手段,可是,当那些人好不容易凑到了时间去看《解离症》,想要给自己喜欢的片子一点点的支持,打出来的电影票却是院线参与出品的《你吃了我的糖!》,这让这些观众怎么忍受?
  这无法忍受!他们能忍受自己喜欢的电影排片率低,能忍受排片的时间冷僻,可是不能忍受自己想要支持的电影,票房算在了别人的头上!《你吃了我的糖!》这样的不知所云的烂片,它也配?
  一开始,只是一两个小影迷在网上怒斥。
  而真的把事情闹大的,是一个沉迷看电影却无利益相关的大v。
  他在自己的vb里晒出了自己的电影票根,并嘲讽道:“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么?真是谢谢《你吃了我的糖!》片方,连《解离症》这样注定要亏本的小电影的票房都不嫌弃,这样的小电影,有着77%的上座率,却只能每日排片两次,一次午夜,一次凌晨。粉丝为了看这个电影,甚至需要熬夜早起,可即使是这样,你们也不愿意满足,连这样的票房都要偷走,你们真的有良心么?”
  自媒体在网络的言语权,比起那些普通的观众而言,要大得多。偷票房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可是,这一次,网友们也是出离愤怒了。
  ——这不是锐达影视出品的电影么?我之前听说过,却一直没见过,原来是这样的幽灵排片!
  ——这样的小电影的票房都偷?《你吃了我的糖!》剧组的票房得有多水?
  ——锐达影视出品的电影?就是之前那个投资了游元的《谁动了我的公文夹》的锐达影视?
  ——《你吃了我的糖!》剧组的名字就是跟风《谁动了我的公文夹》的吧,结果它反过来偷锐达影视出品的电影的票房?
  ——良心安利《解离症》!小众但是很好看!!
  ——锐达影视出品,必属良品!
  很快的,锐达影视出品的《解离症》被压了排片还被偷了票房的事情,就闹大了。
  南妩知道的时候,网络上已经开始自发的开始抵制《你吃了我的糖!》,甚至开始组织人一起去刷《解离症》。他们手里的票据都好好的保留着,一旦出现偷票房的现象,第一时间要求退票,并且上传vb。
  这样的举动,是院线从来没有想过的。
  偷票房这种事情,常有的。虽然不明说,可是电影嘛,哪个没被偷过?也就是爆出来和没有爆出来的差别而已。
  可是这一次的处理,显然的让院线都有些傻眼。
  无他,只是《解离症》的观众,似乎太过于维护《解离症》了。
  院线敢于肆无忌惮的偷票房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样就是他们知道,那些看电影的观众,都是来娱乐的,他们给了钱,然后买了票,看了电影,就一个交易的完成了。至于这个票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除了那些死忠粉,谁会关心?
  敢对着《解离症》下手的原因,也有这一点。这样的一个小众电影,被人这么压了排片都没人在意,可见是不受重视的,锐达影视和院线的关系也就一般,除了一个《公文夹》爆了,它在电影圈子里的人脉和关系还真算不上硬。这么个软柿子,不捏都是可惜了。
  可是,做了,和做了留下了把柄,那就是两回事了。
  更别提,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
  院线很快的就公关了那些偷票房的言论,就是大v的vb也没能幸免,很快的,就被删了个干净。
  所以,当华涛拿着厚厚一叠证据找上南妩的时候,南妩才知道,在她忙碌的这段时间里,这么一个注定要亏本的电影,竟然还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
  南妩这人一向不爱吃亏。
  院线的排片有它自己的利益考量,南妩不会强求。可是,偷票房这样的事情,就是无法容忍的了。
  华涛的手紧紧握着,看着南妩,他的脸上表情复杂,既有着紧张,又带着几分兴奋:“这些能算证据了么?”
  华涛对于商业电影运作的那一块是一窍不通,他做了那么多,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电影不是别人口中所说的南妩的投资失败品,更不希望自己的电影以这样的一种悲观的姿态落幕。
  南妩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样的几个截图,远远够不上证据两个字。因为院线的垄断,这么几个票根,完全可以归结于出票口的不熟练,想要证明大规模投票,难于上青天。
  可是,这不代表南妩就什么都不做了。
  等到华涛走了,南妩这才打电话给几个院线的负责人。而和所有的生意人一样,他们的回应也是在南妩的预料之中。
  “偷票房?不可能的,南小姐你还信不过我们么?”
  “这么点票房,说句难听的,我们至于去偷你的么?”
  “网上的流言我们也看到了,正在处理,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来来去去,总归是欺负南妩的资历不够,是个女人而已。
  南妩很清楚,要是锐达影视和这些院线有着极大的利益纠葛,那么这件事情,甚至不需要自己打电话,或者说,这种事情,就根本不会发生。商人,利字当头,自己的话语权不够,也怪不得别人。
  “那么,静候佳音了。”南妩脸上带着平淡的笑意,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愤怒的语气。
  这是她第一次遇上这样棘手的事情,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在实业面前,文娱业的无力。
  而楚山孤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南妩一脸沉思的模样。
  “楚山孤。”南妩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你说,我也去买地,开电影院,怎么样?”
  楚山孤从来没有听过南妩这么简简单单的叫自己一声“楚山孤”,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等意识到南妩是在叫自己,他皱了皱眉头:“怎么突然叫我名字了?”
  叫你名字你又嫌弃?南妩想起之前叫他“小叔叔”时候他的反应,忍不住觉得这世间的男子真的是相当的难伺候了。她撇了撇嘴:“小叔叔不让叫,楚山孤也不让叫,叫你孤孤?叫你山孤?叫你小楚楚??”
  楚山孤被南妩的言论给说了个耳朵通红,撇开头避开南妩的目光,楚山孤轻声回答道:“我觉得小叔叔……嗯……就……就还行。”
  南妩一脸疑惑的看着楚山孤,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忍不住站起身来,凑到了楚山孤的身边,伸出手来,触碰到了楚山孤发红的耳——滚烫滚烫的。
  楚山孤仿佛触电一般退后了几步,看向了南妩。
  南妩碾了碾指尖,眼底带着几分疑惑。自己还没勾|引人呢,楚山孤怎么一副被人色|诱的模样?环顾四周,没看到别的人,心底存着疑惑,可看着楚山孤恢复正常的模样,她也把这个问题给抛在了脑后,继续问道:“好吧,小叔叔,你说,我也去买地,开影院,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
  院线的市场要是这么好争的,那早就一堆人冲进去抢占了。
  不过……
  楚山孤看向了南妩:“你的公司又有什么电影上映被欺负了?”
  南妩点了点头:“被偷票房了。”
  楚山孤也清楚南妩的公司在影视圈的地位,在电视圈子里可能还有点话语权,可在电影圈子,那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偷票房简单,可是被偷了票房想要维权,就很难了。
  走到了南妩的书桌前,指着她面前的一堆资料,楚山孤问道:“就是这个电影?”
  南妩说是。
  楚山孤随意翻阅了一番,轻笑了起来:“信得过我么?”
  南妩自然是信得过的:“当然。”
  楚山孤拿起了那一整叠的资料,说道:“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至于买地开影院的事情,你就别想了,院线,恐怕要有大变动了。”
  说完,楚山孤笑了笑,散了浑身的凉。
  南妩看着楚山孤的模样,许久,才喃喃问道:“这,就是电视剧里的英雄救美了吧!”
  楚山孤:“……”不想救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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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上有关于偷票和压排片的各种舆论被控制在了很小的范围内。
  小到忽略不计的那种。
  院线和片方看着那些人怎么都折腾不起来的水花,倒也是佩服这些人的毅力了——这么个小片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长情的粉。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见他们消停哪怕一会!但凡一个不小心看了个空,就被这些人跑出去到处发那些证据图,真是删也删不过来。
  最过分的就是他们还有文化,整天拿着那些删帖做水军结果坐了牢的社会新闻在论坛上发,也不知道是在恐吓谁。
  《你吃了我的糖!》这几天的票房表现力不算好,可院线反而加大了排片,看起来是要把注水进行到底了。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的名堂。而因为这些粉丝的折腾,《解离症》的排片虽然没有增加,却也没有减下去,至于偷票房的事情,也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了。
  粉丝们心底虽然有些不甘,可也知道,这是自己能做到的极致了。
  观众和小成本的纪录片类型影片,和资本的对抗下能得到这样的结局,已经值得人高兴了。
  可即使有着这样的认知,粉丝心底的愤怒和不满还是久久无法消散——明明这是一个那么好的片子,明明如果公平竞争的话,它的成绩,它的口碑,它的未来,都不仅止于此的。
  可是这一切,都戛然而止了。只是因为抵不过那些资本的力量。这样的沮丧,怎么能不让人不甘心。
  而也是这个时候,央视爸爸点名了《你吃了我的糖!》和《解离症》两个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