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节
  沈初寒摇头,神色清冷,兀自看着前头。
  片刻,他开了口,“不必。”
  这船拢共就这么大,又是在海上,根本什么没有藏身之处,除非三人刻意躲他们罢了。既是刻意躲避,海上是他们的地盘,又怎会轻易被玄影找到?
  宋清欢张了张唇,刚要说话,却听到“轰”的一声响动,似乎是从他们隔壁的房间传来。
  其他几人也听到了,纷纷抬眼望去。
  宋清欢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急道,“糟了,怕是别的房间的琉璃窗也破了。”话音落,船身又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耳边传来“乒乒乓乓”的物件倒地声,紧接着,宋清欢看到有海水从他们房间中蔓延出来。
  若是任由海水就这么汹涌地灌进来,不用多久,整艘船都会沉没。
  沈初寒转头看向云歌,“你的灵力,能帮上忙吗?”
  云歌低眉一思忖,很快开口,“奴婢用灵力造个结界试试。”
  宋清欢听罢,下意识想开口反对。
  造结界是极其耗费灵力的事。
  出发前她特意找了云歌了解结界的事,这才知道,其实玉衡岛外的结界,除了四大长老合力外,也少不了圣女的灵力支撑。
  这五人是扶澜族中修为最深的人,再加上玉衡岛是钟灵毓秀之地,灵气充沛,几人方能通力合作造出个结界来。
  她虽不知道如今玉衡岛外的结界有没有母妃的参与,但四大长老灵力自然比云歌要深厚得多。
  眼下这种情况下强行造出结界,对云歌势必损伤很大。
  然后,眸光在船舱中越灌越多的海水上一掠,要说的还是堵在了喉中。
  如果云歌不出手的话,他们极有可能就要葬身在这里。
  只是,听着耳边越来越大的风雨声和海浪声,宋清欢仍无法展眉。就算云歌动用灵力,她灵力被封印多年,又疏于练习,这结界不定能支持多久。
  思忖一瞬,毅然开口,“云歌,我同你一起。”
  “一起?”云歌此时难免心浮气乱,一时没理解宋清欢的意思。
  宋清欢正待开口解释,沈初寒却在她面前开了口,“不行。”语声沉凉,似乎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心知沈初寒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宋清欢无奈地抿了抿唇。只是这种情况下,她不同云歌一起的话,所有的人大概都要遭殃。
  张了张唇正要劝说,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凝,脸色突变,突然间转身朝急急朝船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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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7章 错怪长老
  “阿绾?”见她突然色变,沈初寒也不清楚她想到了什么,在身后唤一声,脚步匆匆也跟了上来。
  宋清欢驻足转身,面色凝重,没有多做解释,只有些急促地开口,“阿殊,跟我来。”
  沈初寒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一点头,跟了上去。其他人也跟在他们身后,往船尾走去。
  到了船尾,见船舱与甲板连接处没有门板阻拦,瓢泼大雨肆意倾盆而入,地上也积了不少雨水和海水,顺着船身的晃荡而晃悠悠地波动着。
  沈初寒眸中一片幽浓,低声道,“阿绾,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去甲板上看看。”宋清欢凝着目色,眸光凉淡而坚毅,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说罢,不待沈初寒开口,抬头看向沈初寒,眸中有幽凉之色,“阿殊,我想,我知道长老们在哪里了。”
  见她神情,沈初寒心知她此时不会听劝,四下一扫,从一旁的墙壁下取下挂着的蓑衣和斗笠,快速给宋清欢穿好戴上,扫一眼身后几人,“我和阿绾去甲板上看看,你们在此等着。玄影,保护好长帝姬。”
  “是。”众人应一声,看着沈初寒伸手护住宋清欢出了船舱。
  外头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失去了船舱的庇护,宋清欢立马感到那雨点打在身上一阵生疼,虽穿了蓑衣带了斗笠,可根本就抵挡不住着瓢泼而下的雨势。
  她眯了眸子,费力地看向海面。
  “阿绾,你在找什么?”沈初寒将她往怀中护了护,在她耳边低声问。
  “找那三人。”宋清欢伸手抹了抹面上的雨水,大声回答道,一面抬头朝沈初寒看去,正想着怎么简单地跟沈初寒解释下她的想法,忽见沈初寒幽深的眸中有异色一闪而过,似明白过来。
  她一怔,听到沈初寒的声音在雨声中有些缥缈,带了些幽凉之感,“他们想试探你的灵力。”
  一字一句,不带丝毫起伏,却偏生让人觉得凉到了骨头缝里。
  宋清欢点头,见沈初寒垂眸,眉眼温润些许,“阿绾,我知道了。这里交给我来,你先去船舱中避避雨。”
  “我……”宋清欢张唇,有些不甘。
  被那三人如此算计,心中怎么着都有些愤愤不平,真想自己把他们三人揪出才好。
  “听话。”沈初寒伸手拂去她面上的雨水,“就算是为腹中的宝宝着想。”说着,微微弯腰,在她耳边低低道,“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出口气的。”
  宋清欢叹口气,应了下来,往船舱走去。
  身后,沈初寒沉凉的声音穿透雨幕而来,“玄影,沉星,流月,过来!”
  话音落,玄影和沉星出现在了船舱口,见宋清欢走了过来,沉星微惊,上前两步扶着她进了船舱,交给云歌,然后随着玄影流月一道,飞快到了沈初寒身旁。
  “公子。”
  三人抱拳一礼,神色肃穆。
  “玄影,去看看船尾拴着的小舢板可还在?”沈初寒看他们一眼,冷声吩咐。
  玄影应一声,身影一闪便到了船尾,低头一瞧,很快又闪身回来,面色沉郁,“公子,两艘都不见了。”
  为了在海上遇到风暴时船体进水需要弃船逃生的情况,造船时都会在船尾处固定两艘小舢板,作临时逃生用。此时突然不见了踪影,只可能是那三名长老搞的鬼。
  沈初寒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弧度,转瞬即逝,便是玄影瞧着,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而已。然而,他却能清楚地看到,公子眼中的幽凉,一如这遮天蔽日的乌云,看得人心中无端一凉。
  他跟在沈初寒身边许久,自然知道他此时心情很糟糕,而他心情不好时,就势必有人会遭殃。
  “那三人一定在海上,而且不会太远,给我四下好好找找。”沈初寒眸光幽深沉郁,冷冷开口,混着瓢泼的雨声传入三人耳中,
  “是。”三人不敢怠慢,忙四下分散开,透过雨帘往海面上四顾望去。
  这时,忽然一道闪电劈过,照得远处的天空亮如白昼,也正是因着这光亮,流月眼尖地看到不远处东南方位,海面上似漂浮着一团黑色影子。
  “公子,您看那?”她看向沈初寒,指着东南方向大声道。
  沈初寒快走两步,墨色瞳孔一狭。
  也许是上天助他们,又一道闪电劈过,照得那团黑影清清楚楚,正是站在舢板上的水长老!
  沈初寒气息一冷,未有丝毫犹豫,足尖在甲板上轻轻一点,身子已腾空而起,穿破雨帘,直直朝那团黑影处飞去。
  宋清欢在船舱门口瞧见这一幕,心不由一悬。
  沈初寒轻功虽好,但这毕竟是在海上,狂风暴雨又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稍一不慎,便有可能葬身大骇。
  她五指紧了紧,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
  很快,她隐约瞧见沈初寒的身影似乎上了那舢板,心中一紧,脚下不自觉朝外走了几步,知道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才蓦然间清醒。
  “娘娘,小心别淋着雨了,皇上武功高强,水长老方才用了不少灵力,这会子一定是疲惫不堪,不会是皇上的对手。”云歌的声音传来,又搀扶着她朝后退了几步。
  如今船舱中的水四下漫延开,本就阴冷,宋清欢有孕在身,若再淋了雨,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宋清欢心不在焉地“嗯”一声,狭了一双杏眸,死死盯住雨帘中沈初寒模糊的身影。
  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大作,海水一浪高过一浪,可水长老脚下的舢板,却是纹丝不动。
  宋清欢猜得没错,今日这狂风暴雨,竟真是三名长老搞的鬼,确切地来说,是水长老用灵力引来。
  原因,自然是对宋清欢心存怀疑。
  当初在玉衡客栈中时,宋清欢否认了她身怀灵力之事,他们本来也已相信了探知到的灵力来自云歌。但后来仔细一想,姬纾却生出几分怀疑来。从与宋清欢的接触来看,姬纾觉得,这个舞阳帝姬,一定不会那么简单,说不定在灵力的事情上也撒了谎,所以三人一合计,便想出了今日这法子。
  快到玉衡岛时,他们悄悄放下船尾舢板,三人离开船上了舢板,造成一种失踪的假相。然后再利用三人的灵力,在海上引来暴风雨。
  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船中不断进水,他们又突然不见了踪影,要想活命,宋清欢势必会想到用灵力造结界的法子。这也是为什么暴风雨来临前姞羽会去宋清欢的房间,提醒他们可以用到云歌灵力的原因,就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让宋清欢能想到用灵力的方法来。
  因为对三人而言,他们没法凭空探知出谁身上怀着灵力,所以只能制造机会,神不知不觉地让他们露出马脚。一旦任何人动用灵力,他们三人立马能感应得到。
  毕竟,制造结界是件极其耗费灵力的事,如果云歌能单凭一人之力造出,就说明她身上当真灵力充沛,那么,他们在岛上感知到的那股强大灵力,就确实是来自于她。
  可如果云歌的灵力不足以支撑结界太久,只要宋清欢也有灵力,她就势必会一起出手。
  借此机会,他们便能真正窥探到宋清欢一行中,究竟谁才是身怀灵力之人,更能探知到各人灵力的深浅。就算最后被他们发现了端倪,他们也有极好的借口圆过去。
  只是水长老没想到,船体倒是如愿以偿地进了水,船上的情势也越来越危急,然而,他没等来船上之人使用灵力,倒是等来了寒帝这个冷面阎王。
  方才闪电劈过的那一瞬间,他正巧朝船上望去,接着那一道亮光,他看到沈初寒朝这边看来,明明隔着重重雨幕,又是这样远的距离,他却仿佛能看到他那双幽凉沉厉的眸子中暗含的杀气,心中不由一惊。
  下一刻,他便见到沈初寒跃下甲板,施展轻功,踏水而来。
  转瞬间的功夫,沈初寒的身影便到了面前。
  好厉害的轻功!
  姚扶桑暗叹一声,眸光流转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刚想假意开口解释,沈初寒的掌风却劈开雨帘毫不留情袭来。
  他一骇,忙闪身避过。
  尚未站稳身形,沈初寒的掌风又招呼了过来。姚扶桑忙着躲闪的同时,余光瞟见他左手一动,一道寒光在腰间一闪,白虹贯日般朝他刺来。
  姚扶桑暗道不好,慌慌忙忙移动身形。却也因着忙于招架,灵力不稳,脚下的舢板愈发晃荡得厉害。
  他虽灵力高强,武功算不得好,如今疲于躲闪,身子左摇右摆,随时都有可能掉入水中。
  一咬牙,大声道,“寒帝,你做什么?你再不住手,帝姬在的船就要沉了。”
  他原以为搬出宋清欢来沈初寒就会收手,却不想听到这话,沈初寒的剑势越发凌厉起来。若非他周围全是水,还能得以用灵力阻挡一二,他早就被沈初寒给刺伤了。
  心急如焚,一时失了分寸,忽想到什么,忙大声叫道,“寒帝,你误会了,我之所以会在此处,是在施展灵力给船造结界,否则的话,船早就沉了!”
  听到这话,沈初寒的剑势似乎收了几分,然而到底还是慢了一拍,那锋利的剑尖刺穿衣服,刺进皮肉,一阵钻心同意传来。
  沈初寒将剑一抽,冷冷注视着他,“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