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孟微之和林陌烟走下了绿化带之间的台阶,刚走到公路边上,一辆suv忽然直直的冲了过来,擦着孟微之的身侧堪堪停住,后视镜在她胳膊上狠狠刮了一下,带的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有没有事”林陌烟连忙把她拽到了旁边,“受伤没有——”
  她话没有说完,suv的车门打开,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探出头来,张嘴就骂:“你他妈眼瞎了?长眼睛是出气的吗,不会躲?”
  林陌烟头也不回的道:“躲你妈,不认识这是自行车道?”
  “嗨,我把你个狗日的,”青年说着下车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狂的很?”
  林陌烟冷笑:“说谁狗日的呢?”
  孟微之一看形势不妙,拉着林陌烟往后推,却被她一把拂开护在身后,慢慢从袖子里抽出手,慢条斯理的道:“有种你给我再说一遍——”
  “狗日的傻逼,”青年上前一步,看她已经握起了拳头,就上前搡了她一下,又指着自己脸道:“哟,想打人?来给你打,你试试——”
  林陌烟毫不客气的一拳挥了出去。
  没招呼在那青年脸上,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韩必一把截住了。
  韩必扯着林陌烟往后退了几步,站稳,忽然来了一句:“陌烟,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杀人了吗!”
  语气凄楚,感情充沛,令人动容。
  林陌烟:“……”
  第12章 给孟小姐送猫
  刚下台阶的蔺歌:“……”
  孟微之以及孟微之脑子里的12306:“……”
  林陌烟“啧”了一声,立即戏上来了,一脸阴狠毒辣的看了那青年一眼道:“这个角度摄像头正好拍不到,收拾了他先放血,然后尸体扔进河川里,半年也找不到。”
  韩必:“……”
  林陌烟继续道:“或者现在就把他绑了带回去弄死,买点强酸回来倒塑料桶,保管溶的渣都不剩。”
  韩必:“……”
  林陌烟:“再不济买把剔骨刀,剔肉抽筋搁绞肉机里搅碎,骨头碾成碎块喂狗。”
  韩必:“……”
  道理我都懂,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青年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自己车边,眼神躲闪了两下,大声道:“警察就在前头,你别狂!”
  林陌烟冷笑:“警察又不是没长眼睛,哪个孙子的车停在自行车道上?”
  青年一看脚底的漆线,一边打开车门上车一边骂骂咧咧:“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你别走!”林陌烟伸手进孟微之包里,眼看要拿出什么大杀器来,韩必又要拉她,青年立即踩油门跑了。而最后林陌烟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杯,拧开喝了口水。
  韩必“嗤”的笑出了声,道:“我还以为你会掏出一把青龙偃月刀呢。”
  林陌烟把水杯放回了包里,随口道:“这包又不是须弥纳戒。”
  韩必道:“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冲动,你一个女孩子,和别人动起手来要吃亏的。”
  孟微之在一旁默默道:“她跆拳道黑带二段。”
  韩必:“……”
  打扰了,告辞!
  闹了这么一出,不一起吃个饭都说不过去,韩必打发了他和蔺歌两人的秘书助理。本来孟微之提议去个大点的酒店,韩必却说要尝当地特色,于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臊子面小店。
  臊子面店面不大,四个身高起底一米六八上限一米八八的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着,怎么看怎么有点拥挤。
  孟微之给白月棠发了个短信说自己中午就不回去吃饭了,手机装入兜里之后一抬头,韩必正和林陌烟说话,笑的挺灿烂。孟微之已经忘了这俩人是怎么认识的,但绝不是在渭川。
  韩必天生见人三分熟,随和的半点没有银行资本大亨贵公子出身的架子。有时候很爱管闲事,却永远绅士做派,话也说的句句在理,总是叫人生不起讨厌的念头来。
  他弯起眼睛一笑,指了指墙上的菜单道:“有什么推荐的吗?”
  孟微之朝林陌烟抬了抬眉毛,林陌烟心领神会,对老板娘道:“要四碗臊子面,韭叶。一盘米皮一盘凉拌耳丝,酒麸子有吗?”
  老板娘手里的圆珠笔快速在本子上划过,头也不抬道:“酒麸冬天没有,有醪糟,要不?”
  “要。”
  “有无其他忌口?”
  林陌烟看向蔺歌和韩必,两个人都摇了摇头。
  然后林陌烟和孟微之同时出声道:“其中一碗少放葱姜蒜。”
  韩必惊奇道:“你们俩可真有默契。”
  孟微之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顿奇怪的饭吃的竟然气氛异常轻松,接近尾声的时候林陌烟被她妈叫回去了,而韩必出去接电话半响不见进来,老板娘也在后厨忙碌。于是整个小餐店里就剩下孟微之和蔺歌两个人。
  气氛逐渐陷入了沉默和尴尬。
  孟微之垂眸,看见蔺歌搁在桌边的一只手,手背上的淡淡的青色血管脉络明显,于是衬的的他肤色冷白,雪一样。他这个人好像身上总是没什么烟火气,更没什么表情,淡漠寡言的像不属于人间。所以即使他现在坐在逼仄的小餐馆里,面前油乎乎的桌子上摆着残汤冷炙的面碗,也半点没有减损他的气质。
  孟微之和他夫妻将近五年,几乎没有见过他和谁关系亲近,包括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蔺太太。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是在新婚之夜,蔺歌吻了一下她,可是她很不习惯与不熟悉的人亲近,蔺歌察觉到她的躲避和僵硬,就顺势放开了她,从此再没有什么愈矩的行为。再加上两个人都管顾着自己的公司,工作忙的几乎连轴转,一个星期不回家都属于正常。因此他们的夫妻关系,一直都名存实亡。
  现在她和年轻的蔺歌相对而坐,也同样相对无言。
  其实她一直都想问问这个人,你这样,冷不冷?
  明面上当然问不出口,孟微之就在脑子里嚯嚯她的系统:“铁老板,你说他冷不冷?”
  12306一本正经回答她:“蔺先生的体温保持在三十七华氏摄氏度上下,因此肯定是不冷的。”
  孟微之撇嘴:“铁老板,有时候和你说话真没有意思。”
  斟酌思考了半响,12306才问:“您的意思是,我没有幽默感?”
  孟微之应了一声,抬手去拿自己的水杯,结果不小心把搁在碗边的筷子撞翻,筷子跌入汤碗里,溅起了几点汤汁落在桌子上,很快浸住了。
  孟微之嘟囔了句“对不起”,刚要把筷子捡起来放好,蔺歌却按了按她的手腕,抽了一张餐巾纸把她袖口落上去的一点油红的汤汁抹去。
  白羽绒服上沾了污渍尤其明显,孟微之皱眉,心想白月棠肯定又要给她洗,自己也拿了张纸使劲擦了擦,对蔺歌道:“谢谢你啊蔺总,我都没看见……”
  “你叫我的名字就行,”蔺歌道,“别擦了,回去用去污剂洗那块就行。”
  孟微之“哦”了一声,把纸巾扔在了垃圾篮里。
  她看了看蔺歌那张好看的过分的脸,忽然想起他还在秦老先生的晚宴上帮她拍了孟辞笙的胸针,可是自己一直都没有感谢过他,于是道:“我还没有感谢你把那枚胸针还给我,要不回去我请你吃个饭?”
  “不用,我和你哥哥是朋友。”
  孟微之这才想起蔺歌和孟承思,据说是多年好友。
  她又悄悄抬起眼眸瞥了一眼蔺歌,他总是没什么表情嘛,话也不多;孟承思孟总也是一张冰块脸,说话冷声冷气的。看来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面瘫总裁和面瘫总裁才能做朋友。
  孟微之假装惋惜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一起吃个饭吧。”
  熟料这次蔺歌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了。
  孟微之:“……”
  那啥,我就说说而已……
  “地方和时间你定,”蔺歌随口道,“不过别去咸阳路那家西餐,我再也不想去那了。”
  孟微之仔细一想,咸阳路那家西餐……正是上次她和林陌烟遇到徐敏婷那家。
  这个时候,韩必的电话终于打完了,他掀开门帘子进来,笑道:“哟,这是等我呢?”
  孟微之起身告辞:“我先去找陌烟,要不要送你们去酒店?”
  韩必立即摆手:“不用不用,要送也是我们送你,路上注意。”
  互相道了声再见之后孟微之走出了小餐馆。
  韩必扯了张凳子坐下,笑的很贼的问蔺歌:“诶,聊得怎么样?”
  蔺歌沉默了一瞬,摇头:“不行。”
  韩必一边招呼老板娘过来买单一边拍着蔺歌的肩道:“不行?看来你哥我得亲自上阵教你——老板娘,多少钱?”
  老板娘从后厨里探出头:“那黑衣裳女子已经给过啦!”
  韩必一愣,掏钱包的动作停下,嘟囔道:“动作还挺快……”
  两个人出了门,蔺歌抖了抖大衣领子,把手放进口袋里,转身就往左边走的路口走,韩必看见了一把拽住他:“诶诶诶你往哪走呢!”
  蔺歌回头,冷冰冰的眼睛炯澈如镜,能清楚倒映出一个小世界,只是这世界里满满都是疑惑。
  韩必扶额:“方向错了!您是我哥!”
  蔺歌淡淡“哦”了一声,转身又往反方向走走去。
  韩必无奈的跟上去:“你方向感这么差,在英国念书的时候一个人怎么找到教室的?”
  蔺歌吝惜的回给他三个字:“有导航。”
  韩必:“……”
  县城并不大,他刚才就让助理把车开回去了,现在只能和蔺歌走回酒店。两个人走在尚留有残雪的人行道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韩必道:“诶,你不是说要感谢徐教授提供的样本?”
  蔺歌“嗯”了一声:“他不要利益报酬,我就说请他和他的家人吃顿饭……结果他只带了女儿来,自己中途还退场了,我很尴尬。”
  而且还在餐厅遇到了孟微之。
  “他对人情世故似乎有点不通达,”韩必沉思道,“我的策划部经理是他以前的硕士生,有一次提起来,说过几句。”
  蔺歌点了点头。
  韩必又道:“我听说慈济的秦老先生最近投了一个大学生创业的工作室?”
  “是秦羲的项目,她眼光不错,国内的端游市场还没有完全打开,很有潜力。”
  韩必惊讶:“你知道的这么详细?”
  “她是华威毕业的,承思的学妹,和我同届,之前在考文垂和她吃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