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后宫 第285节
  快到申时,皇帝出了御书房,他先是伸了个懒腰,又问施忠福,“贵妃今儿可开心?”
  施忠福笑着应道:“主子们的心思,做奴婢的不太好猜,不过看样子,该是开心的。”
  皇帝哦了一声,施忠福知道这是叫他继续说下去,他便又道:“娘娘平日里是不爱坐轿子的,可今儿坐着轿子去接人,又带着他们在宫里转了转,还特意叫小公子去御膳房挑菜品,听说还备了东西叫他们带回去,可见兴致很高。”
  皇帝笑了两声,微微叹道:“那就好,回头叫他们常来。”
  两人到了凤彩门,从这儿出去穿过夹道就是长乐宫了,只是守门的两个小太监背对着皇帝站着,不知道说什么说得正开心,全然没注意到皇帝已经来了。
  施忠福正要上前,却被皇帝胳膊挡住了,等他听明白那两个小太监在说什么,冷汗就下来了。
  “陛下喜欢贵妃不喜欢皇后。”
  “贵妃的母亲都封了侯夫人了,皇后那边什么都没有。”
  “听说贵妃今儿拿了不少金银财宝给家里人,这是紧着陛下的东西往娘家划拉呢。”
  “陛下。”施忠福轻轻叫了一声,却不是提醒那两个小太监,而是觉得再叫他们这么说下去,丢了自己性命不要紧,连累别人就不好了。
  果然这一声叫人听见了,两个小太监转过身来,看见皇帝齐齐就跪了下去。
  “陛、陛下!”紧张的连声音都变了。
  皇帝气得面色通红,“传板子来!给朕狠狠地打!谁给你们的胆子背后嚼舌根子!”
  “这就是你管的乾清宫!”皇帝转身怒斥施忠福,说着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施忠福上前狠狠踢了他们两脚,他是皇帝的心腹,是府邸的旧人,皇帝信任他才叫他管着乾清宫,可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当着皇帝的面,出了这样的纰漏。
  他在司礼监上已经被人压了一头了,难道连乾清宫也要守不住?
  “打!狠狠地打!”施忠福看着慎刑司的太监,道:“把人都给我叫来,当着面打,不打死了一个都不许走!”
  皇帝到了长乐宫,就看见他的许贵妃正对着镜子描眉,皇帝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他笑道:“怎么这个时候描眉?”
  许元姝对着镜子里的皇帝斜了一眼,这才放下螺子黛,转过身来,“陛下以为我整日清清爽爽的,都是天生的不成?”
  她走到皇帝跟前,袖子轻轻一拉,露出两段洁白如玉的小臂来,她把胳膊往皇帝面前一送,皇帝下意识就抓住了。
  “陛下可觉得我肤如凝脂,光滑细嫩,清香扑鼻?”
  皇帝又笑了,“哪儿有这么夸自己的?”只是对上那一双眼睛,皇帝点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许元姝头一偏,声音小了,听起来有点害羞,“我是比不上齐女庄姜的。”
  皇帝特别喜欢她害羞的样子,便又夸道:“可惜本朝不看重诗词,我小时候也没怎么学过,否则我也得做个什么诗来夸一夸你,好叫后人都知道你国色天香。”
  许元姝手一抽,又故意把袖子往他脸上一盖,“你闻闻我这袖子,香不香?”
  “自然是香的,这味道很是好闻,清香扑鼻。”
  许元姝又在他身边坐下,道:“再看看我这发饰。”
  “精美灵巧。”皇帝正色道:“朕的许贵妃天下无双,无人能及。”
  然后他就看见他的贵妃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也是要保养的。”许元姝故意叹气道:“原先是提前准备好的,今儿我祖母跟弟弟来,说话说的迟了些,这才叫陛下撞见了。”
  “要先洗漱,身上涂了香脂,还要梳妆打扮,要挑配饰,要搭配颜色——”
  皇帝捂住了她的嘴,道:“你夜里没有衣裳,没有配饰,没有黛眉红唇,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也是好看的——是最好看的。”
  许元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逃一般跳了起来,只是走了两步又站在架子后头看皇帝,叹道:“咱们先去请安吧,陛下这样,要是不寻个正经事儿,怕是连晚饭都吃不成了。”
  第334章 朕乐意
  皇帝还有点不太甘愿的样子,引得许元姝来拉她, 又抱着人坐了一会儿, 说:“才收拾好的,叫我多看一会儿, 再去给别人看。”
  许元姝笑着窝在他怀里, 道:“亏得现在天气不热, 不然这妆要花了。”
  皇帝便在她脸上又蹭了蹭, 又看了看指尖,故意道:“方才我亲的是粉不成?”
  “陛下可尝出来是什么味儿了?”
  稍稍坐了会儿, 皇帝拉着她起身,道:“走吧, 请完安回来咱们吃饭。”
  两人先到了慈宁宫,许是今儿来的比较早,皇后还没到。
  太后看着他们两个行礼, 目光不由得闪了闪,这是为了避开皇后?不叫皇帝跟皇后见面?
  她嘴角一翘,道:“快坐。”一边吩咐上茶, 一边又道:“今儿来的挺早,可是有事儿要说?”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许元姝立即便接了上来, 道:“贵太妃那边的钱太嫔快生了, 该是去看一看的。”
  太后扫了一眼皇帝, 想说你就这么不顾皇帝的体统, 叫个女人在你面前插话?只是才看过去, 她就瞧见皇帝这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的贵妃。
  呸!太后心里啐了一声, 这么宠下去,不到一年就得腻!
  “是该好好看一看的。”太后端了茶杯抿了几口,道:“只是哀家听说那钱太嫔跟你不太好,快生孩子经不得吓,你得小心着点。”
  许元姝面色一板,道:“娘娘是听谁说的?”
  太后又抿了两口茶,道:“前些日子依稀仿佛……哀家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许元姝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宫女端了茶上来,许元姝一扫,是红色的茶汤,她不在太后宫里吃东西,皇帝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有点同仇敌忾的感觉,也不在太后宫里用东西了。
  只是才是春天,该是吃春茶的时候,而且要吃只轻轻炒过,满是清香的嫩叶,怎么就上了这等浓茶。
  太后见他们两个都看那茶汤,便转头看了湘君一眼,道:“这是怎么吩咐的?哀家是得了太医的嘱咐,要喝着茶养胃,给他们换了清茶上来。”
  湘君道:“许是茶房弄错了,奴婢这就去。”
  这是要动手了,许元姝抿了抿唇。
  先是告诉宫里众人她肠胃不好要换这发酵了的茶喝,然后等大家都习惯了……这要就悄无声息的下在茶里了。
  看见湘君出去,太后又叹了口气,道:“这人年纪大了,总是这儿哪儿的毛病,唉……”
  说着又道:“这是今年的新叶子,你们尝尝看。”
  许元姝坐得稳如泰山,就是不动手,皇帝却是眉头越来越皱,他忽然轻轻咳了一声,道:“太后,您是长辈不假,可朕是皇帝,这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虽然不是肆意妄为的人,可是——”
  “朕想要做什么,是容不得别人多嘴的。”
  “更不用跟别人解释。”
  太后惊讶地看着他,又下意识去看许元姝,好像在说:你又撺掇皇帝干什么了?
  “这是朕的贵妃,是朕亲手册封的贵妃,朕想要赏给她东西,不用跟任何人去比。”
  太后面色阴沉了下来,“皇帝这是再跟哀家说话?”
  皇帝站起身来,却没离太后这茬。长眼睛长耳朵的都知道他这是跟谁说话,何必多此一举呢?
  慈宁宫里一众宫女太监都把头低了下来,连呼吸都不敢出声了。
  “朕没有封赏皇后的家人,是因为她出自大长公主府,朕不能越过大长公主去,她的儿女,只能按照她的名分来封赏。大长公主的儿子只能封锦衣卫千户,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朕觉得祖宗的规矩还是不要轻易打破的好,您说呢?”
  太后面色铁青,一动不动,可是手上的茶杯在颤抖,发出清脆的声音,可见她气到了什么地步。
  话说到这儿,许元姝也跟着站了起来,虽然她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这个架势,想是有人给皇帝进言了,还不是正儿八经的进言。
  毕竟皇帝这个性子,若是直直白白的说,他不会这么生气。
  “还有,若说往娘家扒拉东西,太后娘娘,您家里的爵位也是从我们老李家扒拉走的呢。”
  “好!”太后咬着牙,半晌只挤出来这么一个字,“哀家年纪大了,皇帝好自为之吧!”
  皇帝一拱手,道:“朕告退。”说着一看许元姝,道:“走吧,去慈庆宫。”
  许元姝跟上皇帝脚步,却在慈宁宫门口遇见了皇后跟傅妈妈。
  傅芳苓震惊于方才听见的那一通话,行礼行得很是潦草,只是皇帝这会儿也没心思在这个上头,不过点点头就离开了。
  走了两步,皇帝又把手一伸,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许元姝还是把手放了上去,皇帝抓得紧紧地,步子又放慢了些。
  许元姝抓着皇帝的手,回头正好跟殿内的太后打了个照面。她脸上扬起一抹微笑,看见太后一瞬间瞪圆了的眼睛,她满意极了。
  只是这表情被傅妈妈看见,傅妈妈顿时便是倒抽一口冷气,道:“娘娘!您看看她!她在挑衅!”
  傅芳苓瞪了她一眼,“不然呢!你没听见陛下方才说了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快步走到了太后面前,伸手在太后背上拍着,轻轻道:“娘娘莫要生气,陛下……陛下他也是一时被迷惑了。”
  许元姝跟着皇帝往慈庆宫走。
  皇帝明显是在生气,可却还顾忌着她,特意放慢了脚步。
  许元姝在他掌心挠了挠,皇帝脚步一顿,扭头看她。
  “我不生气的。”许元姝认真地道:“我知道太后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为了她生气的,陛下也别生气。”
  皇帝失笑,“你这是安慰人?你这是哄孩子呢。”
  许元姝嗔了他一眼,说:“那我也是在孩子爹身上先练一练。”
  皇帝下意识就往她肚子上一看,只是细腰依旧是堪堪一握,又因为天气暖和了,衣服穿得少,这腰越发的细了。
  再一算日子,这会儿是怎么也不可能有孕的,皇帝叹了口气,道:“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
  许元姝头一低,小声道:“我胖了些的,你没察觉出来吗?以前……以前你手环住我腰,中指能交叠一个指节儿呢,现在中指堪堪碰上。”
  这话说得皇帝心头立即热了起来,他头一低,轻声道:“我那是怕用力太大,把你掐疼了。”
  许元姝飞快的抬头看他,道:“不疼的。”
  这是叫他用力些的意思?皇帝不由得笑了起来。
  说话间两人到了慈庆宫,魏贵太妃一瞧见他们两个这幅样子便是一心的诧异,故意道:“方才还听说乾清宫两个太监犯了事儿,正挨罚呢,然后又有人说陛下跟太后打别了,这一看——”
  说着又对许元姝一笑,“陛下这是不生气了?”
  要说生气还是生气的,就是没那么在乎了,皇帝道:“这宫里是该好好管管了。”
  许元姝等了两个月,也没见有人把她的话往外传,觉得这一次是差不多了,便道:“下个月宫里该进宫女了,我想着不如给宫正司添些人手。”
  “宫正司该是监管后宫,就十一个人,还有四个是只负责抄写文书的,这哪儿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