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只是这位宋大人乃典狱出身,性子强硬,不大圆融,即便叶全丰是他的上级官员,也不买账,以至于叶全丰虽来了数月,却一直展不开手脚,故此这些日子一直是愁眉深锁。
  王氏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便让娘家人扫听一下这位宋大人,知道这位宋大人虽性子硬却是个惧内的,又听说他夫人近日身子不大妥当,便有了主意,下了帖子请宋夫人来府上听曲。
  宋夫人因身上不好,近一年都不大出门,大小宴席也都是能推就推,只是王氏夫人亲下的帖子却不好推脱,只得硬着头皮来了。
  本想着应付应付便回去,谁知这王氏夫人格外热情,一会儿拉着她听曲子,一会儿赏荷花,喂鱼,倒未寻得告辞的机会,只得留了下来。
  这会儿见忽来了少年,倒微微一愣,心下颇为不满,暗道,这王氏夫人糊涂了,她们女眷在此纳凉听曲,叫个小子进来做甚?
  第54章 症瘕积聚
  棠梨刚回府便来见王氏并不知这边儿有客, 故此并未回房更衣, 如今还是出府时的男装打扮, 宋夫人这才认成小子。
  王氏见了棠梨颇为欢喜, 上前两步携了她的手道:“快来见过宋夫人。”
  宋夫人见王氏对个十五六的小子如此亲热, 便是对嫡亲的子侄也不该如此, 更何况还有自己这个外客在,微有些惊愕。
  也不免重新打量棠梨, 也不禁暗赞了一声道, 好俊秀的模样儿,唇红齿白, 微微含着个笑站在那儿,令人一见便无法生出厌烦。
  王氏自是看出了宋夫人的不满惊愕,却也不点破,只在旁边瞧着, 棠梨却不能让宋夫人误会下去,上前蹲身一礼:“夫人万福。”
  她这一见礼,宋夫人方才恍然, 又仔细端详了她半晌不禁笑了起来:“这么一打扮我还当是哪家的少爷呢, 原来是个标志的姑娘。”
  棠梨:“让夫人见笑了。”
  王氏夫人方笑眯眯的道:“ 莫说宋夫人,便是我若不知底细也认不出的。”
  宋夫人点点头:“这姑娘生的模样好,眉宇间却有股子英气, 扮成男装也只觉的好看, 若不说真看不出底细来。”
  王氏夫人道:“老夫人说棠丫头有些像她年轻那会儿, 这一老一小的啊格外投缘。”
  宋夫人就知道棠梨是谁了, 听丈夫说过,叶全丰上任途中,叶老夫人病在安州,请了许多大夫却不见效,后来不知怎么碰上个神医给治好了,还认下了一门亲戚,便是那安州驿丞叶全章,过些日子便来竹山县上任了,听说老夫人颇喜欢这驿丞家的女儿,不仅先一步带来了岳州,还祖孙相称,想来便是眼前这位了。
  虽猜出了棠梨的身份,宋夫人心中仍是疑惑,便这丫头是叶府亲戚家的女孩,到底不是叶府正经小姐,来见客却有些不妥。
  却听王氏夫人道:“夫人别瞧这丫头年纪不大,却当真习了一身好医术。”
  宋夫人一愣,忽就明白为何王氏夫人好端端给自己下帖子纳凉听曲了,这不定是听说自己身子不爽利,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荐大夫呢。
  只不过这一明白过来,心里更有几分恼火,这丫头模样是不差,可这模样跟医术有甚干系,更何况这么个十五六的年纪,就算天赋异禀,从娘胎里就开始学医,又能学到多少本事,且还是个姑娘家,要说绣花做针线兴许成,看病哪里是她能干的。
  虽心下恼火却碍于王氏夫人的身份不好发作,极力压了压火气,耐着性子问了句:“不知姑娘师从哪位神医国手?”若这丫头当真有个厉害师傅,也算说过得去。
  不想棠梨却道:“棠梨并无师门,不过是在家时看过几本医书。”
  听见这句宋夫人那张本来就不大好看的脸,更是沉了下去,眉头一皱便要发作。
  王氏夫人却开口道:“夫人不是外人,也不用瞒您,我家老夫人在安州那场病,要不是这丫头,如今还不知怎么着呢,想想都后怕。”
  王氏夫人这一句话硬生生宋夫人要发作的怒火顶了回去,宋夫人颇有些不信的道:“夫人是说老夫人的病是这姑娘治的。”
  王氏点点头:“可不是吗,棠丫头不仅治好了老夫人的病,还掂量了调理的药膳,如今老夫人的身子骨可康健多了,再不似以往那般三五日的便闹病,不仅如此,前头我有个月事不顺的病,也让这丫头两剂药就给治好了,以前身子总觉乏的很,也没精神,略料理些事就不济了,如今倒是好了,我家老爷前儿还说我这气色好,真是多亏了棠丫头。”
  宋夫人听了端详了端详王氏,当真是满面红光,也四十多的人了,可那肉皮格外细粉,只敷一层淡淡的官粉,便红里透白,瞧着也就三十多的样子,哪像自己,这身子闹得心情烦躁睡不安枕,脸色也难看,今儿出门之前,光梳妆就用了一个时辰,粉敷了厚厚的一层也遮不住蜡黄暗沉的肉皮子,着实让人懊恼。
  宋夫人待要不信,可王氏夫人却言之凿凿,又以叶府的老夫人跟她自己做例子,宋夫人便不好恼了,只是仍有些半信半疑,毕竟这丫头的年纪也太小了些。
  棠梨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猜疑,年纪是自己穿过来之后最大的硬伤,且她也并无师门,说自己医术高明实在不可信。
  而说服这样的猜疑,棠梨也驾轻就熟了,略瞧了瞧宋夫人便开口道若棠梨未看错的话,夫人头晕头胀,心烦躁汗的症候已两年有余了吧。”
  棠梨这一句话,宋夫人大惊不禁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你还不曾诊脉怎么就能知道我这症候,还能断出两年有余。”心道这丫头莫不是能掐会算?
  棠梨却仿佛知道宋夫人的想法,开口道:“诊病与算命不同,需望闻问切四诊方能断症候,而这四诊之中望诊居首,刚一瞧夫人脸色,便大约知道了症候,想来除了头晕头胀心烦躁汗之外,还会心慌气短,这边儿的胳膊常觉麻木,月水先至而量多,色红且有块,观夫人症候,怕是症瘕积聚在了此处。”说着抬手一指宋夫人的腹部。
  宋夫人脸色一白,她出身书香之族,自幼读书识字,兼之父亲略通岐黄,书房之中有一些医药类的书,她也看过一些,虽不会诊病,但这症瘕却是知道的,这症瘕积聚就是说自己的肚子里长了个瘤子,怪不得自己这肚子大了许多呢,且摸着硬邦邦的,先头还道是气,可气哪有两年不散的。
  她可是知道这症瘕是不治之症,自己得了这样的症候,哪还会有命在,越想脸色越白,几乎没了人色,身子也晃了晃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凉榻上,张了张嘴竟是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是真吓着了。
  王氏夫人也唬了一跳,见宋夫人这个样子不禁暗暗后悔,自己今儿这事做的太冒失了,本来是听说宋夫人身子不爽利,想棠梨医术高,请过来治好了,那宋大人也自然知这个人情,往后便不跟丈夫交好,至少也不要作对,让丈夫安安稳稳的当这个布政使。
  哪想这宋夫人却不是什么身子不爽利,王氏夫人虽不知这个什么症瘕积聚是什么病,可就看宋夫人这样子也知是要命的病。
  这要是棠梨治不好,自己这好心可就变成坏事了,不仅没帮上丈夫还给丈夫添了堵,这可真是棘手。
  心里虽后悔却忙上前扶住宋夫人安慰道:“夫人莫急,棠丫头医术好,让她好生诊治诊治,多吃上几剂药,估摸就能好了。”
  王氏夫人这本是急切之下的安慰之词,可听在宋夫人耳里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更何况宋夫人虽心神大乱,却也还有神志,这会儿略定了定神,想起这丫头只一眼就能说出自己的病症,且看出自己腹内生了瘤子,这岂是寻常郎中能做到的,莫说寻常郎中,便是京中太医院的太医令只怕也没这样神乎其技的本事,她可是连脉都没诊呢,就看自己的脸色就说出了病症,且精准无比,这是神医啊。
  想到此,宋夫人心中再没有半分轻视猜疑,整了整脸色扶着婆子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棠梨就要行礼,棠梨吓了一跳,哪能受这样的礼,忙侧身避过道:“夫人何必如此?棠梨一个小辈儿哪里受得起夫人的礼。”
  宋夫人却道:“还望神医救我性命。”
  棠梨:“夫人便不说,棠梨作为大夫也断没有袖手旁观的理,且夫人这病也并非要命的病,又何谈救命之说。”
  宋夫人愣了愣道:“你是说我这病不会要命?”她的声音有些低,却说得极慢,仿佛怕棠梨听不清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且目光紧紧盯着棠梨,一瞬不瞬,好像怕她故意隐瞒一般,审视着她的神色变化。
  棠梨却毫不犹豫坚定的道:“夫人这病说到底不过是阴虚肝旺,血份蕴热而起,只需养阴清热,凉血平肝便好,只不过夫人这病拖了两年有余,若想彻底治好,怕是要多吃几剂药才行。”
  宋夫人听的真切,顿时松了口大气,刚以为自己这病必死无疑呢,竟是万念俱灰了,如今这丫头一句话便又觉大地回春,说不出的生机勃勃,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宋夫人觉得好像往阎王殿里走了一遭似的,真是吓的魂儿都差点儿没了。
  却忽想起棠梨刚说的,忙又问:“我肚子里这瘤子,也能消下去吗?”
  旁边的王氏夫人这才知道是什么病,也不禁变了脸色,这瘤子她可知道,这却是不治之症啊,想着看向棠梨,心道,这丫头不会托大吧,这样的病她能治的了?
  想到此,忍不住提醒道:“棠丫头,你需好好与夫人说底细才好。”
  棠梨岂会不知王氏话里的意思,却不以为意,略想了想,开口解释道:“夫人如今正是肾气渐衰,冲任空虚,癸水将绝的年纪,以致肝肾□□不足,由此而病,阳失潜藏,故下虚上盛,肝阳上亢则头晕头胀,烦躁出汗,又因肾阴不足,不能濡养筋脉,所以胳膊会觉麻木,腹内积聚的症瘕也是由此而来,故只找到病因对症下药,病去这症瘕自然也便消于无形了。”
  第55章 鹬蚌相争
  棠梨前世看诊并不用解释这些, 因能挂上自己这个军总的中医科权威主任的号十分不易, 名声在外,根本不会有人怀疑自己的医术, 可在这里却不成, 尤其患者的身份也都极特殊, 就如这位按察使夫人,丈夫是三品大员,给这样的贵妇看诊, 便需说个清楚明白,让她认同了你的医术, 配合治疗才可能有疗效。
  所以棠梨把病因症状, 病情以及如何治, 都一一道来,果然,宋夫人听后, 眼中再无疑色,开口道:“那我这病就劳烦小叶大夫了。”
  棠梨便知他认同了自己的观点,王氏早让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棠梨略斟酌写了个方子递了过去:“照此方抓药,吃上三剂应能见效,五剂之后,头晕头胀的症状便该没了, 只是若想大好, 需吃上十剂才行。”
  宋夫人先头听棠梨说需多吃些药还以为要吃多少呢, 这一听不过才十剂,自己这两年里灌了多少苦药汤子数都数不过来,都快当饭了,区区十剂算什么,又一想,这小叶大夫既如此说,想必她平日看诊极少开这样的量,所以才会觉得多,不也正说明了人家的医术高明吗,自己这一趟叶府真没白来,想不到竟遇到这样一位神医。
  因宋夫人被这症候纠缠的日子久了,不胜其烦,这一听说能见效,哪里还待的住,忙告辞回府去了,临走前并未对棠梨道谢,只是说容后再见。
  棠梨知道宋夫人的意思是,这看病的情份她记下了,若自己这药当真能治好病,她必不会亏待自己,似她们这样的地位,谢字是不用说出口的,记在心里便是了。
  棠梨也并不指望宋夫人的谢,她是大夫,治病是本份,何用道谢。
  王氏夫人很是高兴,本来还以为今儿这事儿办砸了,不想宋夫人如此严重的病症到了棠梨手里也不成问题,却仍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棠丫头这会儿宋夫人走了,你跟我撂句真话,这病真的不打紧吗?”
  棠梨点头:“真不打紧,若宋夫人照着我今儿开的这个方子服药,吃个七八剂就应大好了。”
  王氏夫人就明白了,七八剂就能好,棠梨刚说的是十剂已留出了余量,从此事来看便知这丫头年纪虽小,做事却极稳妥,便心里有底,也不会把话说太满。
  这份人情练达,真是极难得,尤其她才不过十六岁,怪不得老夫人总说婉儿媛儿比不上,自己先头嘴上不说,心里还有些不服,今儿才知道,老夫人的话的确不差。
  晚间在内房中跟丈夫提及此事,叶全丰点头道:“这丫头是个极好的。”叶全丰的性子却很少夸赞什么人,今日说句极好当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王氏纳罕的道:“看起来老爷是当真喜欢这丫头了,可惜不能给咱们鸿儿当媳妇儿。”
  叶全丰:“怎么又提此事,难不成好的都要嫁进咱家不成。”
  王氏夫人笑了一声:“我不过与老爷说笑罢了,虽不能当咱家的媳妇,却是亲戚,以后她爹娘来了岳州,两家走的近些便是。”
  说到叶全章夫妻,叶全丰想起劲节先生的事,便问了一句,王氏夫人道:“棠丫头前头去竹山县老君观,住了好几天才回来,若未搞定那劲节老道,怕是不会留在老君观的,只是倒未听这丫头提,也不好问,老爷若想知道,待明日我问问她便是。”
  叶全丰却摆摆手:“不必问了,这丫头心里有数就好。”
  王氏却有些忧虑:“可那竹山县实在不是个好地儿,且不说常出没的水贼跟猪婆龙,就是那疫病也是大麻烦,叶全章虽是进士出身,却没正经当任过,那驿丞不过管一个官驿跟治理一个县却大不一样,他能成吗?”
  叶全丰:“成不成的这会儿也不好说,不过以小窥大,从安州官驿的井然有序来看,叶全章的确有真才实学,并非那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酸秀才,且,正因竹山县这般麻烦,才越能看出真本事,竹山县虽小,却离着岳州城不过五十里,若不能妥善治理,岳州城也不得安生。”
  叶全丰心里异常清除,皇上钦点自己岳州任这个布政使,就是为了让岳州太平,而要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这大赫赫有名的岳州三害便必须根除,可这岳州三害由来已久,又怎是短时便能除去的,水贼游走四处,居无定处,便劳动官兵出马也无用,更何况即便水军大营就在岳州,自己一个布政使想借兵剿贼也十分麻烦,若借一次便需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猪婆龙凶恶非常,出没也无定时,除非不下湖,或可避免被猪婆龙所伤,只是这岳州百姓以渔猎为生,不下水打鱼,难道活活饿死。
  再说疫病,这却是三害中最麻烦的,疫病是过人的,一旦发起来,往往是一村一村的往外抬人,可疫病比水贼跟猪婆龙更难防,因不知这疫病因何而发,何时发。
  叶全丰本来并未想把叶全章安置在竹山县,可领教了棠梨的医术之后,便改了主意,棠梨医术高明,或许她去了竹山县能找到疫病的病因。
  只要找到发病的病因,便可以预防,若竹山县能治理好,那么自己再照着竹山县的法子,根除整个岳州的三害也就有例可循了。
  所以他才点拨棠梨去找劲节先生,劲节先生有治世之才,隐居避世岂不可惜,且他在竹山县隐居数十载,对于竹山县的境况,劲节先生知之甚深,若棠梨真能请他出山,对于初到竹山县上任的叶全章来说,是一大幸事。
  而棠梨此事也正在琢磨竹山县的三害,父亲既主政竹山县,这三害是必须要除的,水贼,猪婆龙,疫病,这三害真是没一个善茬儿啊。
  棠梨摆弄着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把砚台,水丞,跟一方玉狮子的镇纸,摆成了三足鼎立的架势,这三害便如三头猛兽,把小小的竹山县围在中间,虎视眈眈的盯着,只要饿了便会随时扑过来咬上一口。
  竹山县的百姓便是这些猛兽的盘中餐,棠梨拿起砚台碰了碰水丞,那官窑青瓷的水丞发出叮一声脆响,余音袅袅煞是好听。
  甘草进来瞧见她的动作忙伸手把水丞抢了过去,对着窗外仔细端详了半天,见没磕坏,才放了心不满的道:“小姐,这水丞是官窑青瓷的,贵着呢,要是磕破了怎么好。”
  棠梨眨眨眼,忽的抓住甘草:“甘草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甘草愣了愣,虽觉小姐的要求有些怪异,却仍说了一遍:“这水丞是官窑青瓷的,贵着呢,要是磕破了可怎么好,小姐说的是这句吗?”
  棠梨忽的笑了,伸手捏了捏甘草愈加丰满的小脸蛋道:“没错,就是这句,你去跟老夫人禀一声,就说我去竹山县的老君观了。”
  老君观?甘草一愣忙道:“小姐你今儿早上不刚去过了吗,怎么又去……”不等她话说完,已不见棠梨的影儿了。
  甘草撅了噘嘴:“真是的,这到了岳州没有夫人管着,小姐更不着家了,见天的往外跑,也不知那老道庙有什么好风景,值得小姐天天往哪儿跑。
  棠梨可不会管甘草的唠叨,出了叶府就奔着竹山县去了,到老君观去寻劲节先生商量主意。
  劲节先生一听棠梨的话不禁低诵了一声无量寿佛:“叶大夫当真是仁心仁术,不仅医术高明还未竹山县的百姓忧心,只是岳州水域众多,竹山县更是三面临水,虽百姓以渔猎为生,可让他们捉猪婆龙却难上加难,那猪婆龙凶恶狡猾,出没无常,如何捕捉,便冒险捉了又有何用?”
  棠梨:“先生或许不知这猪婆龙浑身都是宝,尤其那猪婆龙的皮,坚实美观,可以做成帽子,护臂,软甲,荷包等都是极好的材料。”
  劲节先生愕然看着棠梨,那表情仿佛棠梨生了两个脑袋一般,心道这叶棠莫不是疯了,怎么让他一说这猪婆龙倒不是岳州三害,反倒成了宝贝。
  半晌儿方道:“贫道在岳州数十载,还是头一次知道猪婆龙还有这些好处,却只叶大夫知道这些好处怕是无用吧。”
  棠梨:“这是自然,需所有人都知猪婆龙的好处才行,若人人都知猪婆龙是宝,到时不用百姓也自会有人去捉。”
  劲节先生目光一闪:“你是说那些水贼?”
  棠梨:“先生英明。”
  劲节先生颇有些疑惑的看着棠梨,以劲节先生的智慧,棠梨的意思他自然明白,那些水贼都是为了银子不要命的主儿,若知道猪婆龙能换银子,就算知道猪婆龙食人为了银子也会下水去捉,无论是被猪婆龙吃了,还是捉到猪婆龙,与岳州百姓来说都是除了一害,这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
  只不过,叶棠一个大夫,这般绞尽脑汁的为竹山县百姓除害是为什么,若说医者仁心,断不会想到这些,这些却不是他一个大夫该操心的事情。
  从这叶棠第一次上山,劲节先生便猜不透她的来意,如今就更迷糊了,不过却知此事若成,对于备受水贼猪婆龙所苦的竹山县百姓来说,实是一桩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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