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石南笑,“你也觉得他幼稚?”
  “就是幼稚啊,不过也不是那种思想不成熟的幼稚,他就是被他妈管的太多了,生活常识,人际交往几乎为零,不过他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应该跟以前不一样了……”
  石南哼了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其实你们两个,就算是不能成为朋友,也不要这么剑拔弩张嘛,毕竟你俩也算是同学,一辈同学三辈亲的……”
  石南狐疑地看着她,“丫丫,你今天怎么一直帮着他说话?”
  王美清忽闪着大眼睛,“这不刚好看到他了,所以就随口提了这么几句,哎呀不说他了,南哥,你看,那就是我们学校图书馆,是不是看着古色古香的?”
  王美清见好就收地把话题岔开了。
  石南和康伟,几乎是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这种僵局,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破的,来日方长吧。
  王美清带着石南在校园里逛了一圈,中午饭也是在学校食堂吃的,石南跟她一块儿打的菜,王美清往打菜窗口一站,对着打菜师傅甜甜的喊了一声,“师傅,我要两份扒时条。”打菜师傅乐呵呵地给她打了冒尖两大勺的红烧肘子,这还不算,竟然还额外给她加了两个素丸子,“刚出锅的,还热着呢。”
  王美清:……师傅,后面的同学可都看着呢,他们该有意见了。
  事实证明王美清多虑了,还真没同学提意见,谁让王美清年龄小又长的好看呢。
  对长的好看的人,大家也许都会多些宽容吧。
  王美清挺不好意思地向打菜师傅道了谢,这才和石南一块儿端着饭菜找了个地方坐了。
  吃过午饭,俩人又去宜和园转了一圈,天快擦黑的时候,石南才坐车走了。
  王美清把石南送上公交车,刚转身,就看到康伟推着自行车站在校门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因为骗了他,王美清挺不好意思的,过去给他道歉,“对不住啊,我昨天说我有事,其实是石南要来,我也是怕你俩见了面,再闹不愉快,所以就骗了你。”
  “没事。”
  “你是要出去吗?”
  “我刚从外边回来,正好看到你,想着你跑了一天,肯定累了,我载你回去。”
  王美清跟石南整整跑了一天,这会儿确实挺累的,她也没多想,高兴地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走吧。”
  康伟骑着自行车,带着王美清回女寝楼。
  傍晚微凉的风徐徐吹来,吹拂着康伟年轻又自信的脸庞。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带着心爱的姑娘徜徉在林间路上更惬意的事呢?
  虽然心爱的姑娘还有点小,他还不敢表白,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等他的小姑娘慢慢长大。
  此时的康伟都要陶醉了,只想时间能过的慢些,再慢些。
  王美清在后面拍了拍他,康伟这才回过神来,“你问我话了?”
  “对啊,我是问你,上午见了我跟石南,为什么一幅跟我不熟的样子。”
  康伟不答反问,“石南怎么说?”
  “没说什么,你俩可真是奇怪,也没发生过什么争执,为什么一直较劲啊?”
  康伟心说事关你是谁媳妇的事,当然要较劲啊。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只含糊地回了一句,“可能八字不合吧。”
  王美清想了想,也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了。
  康伟把王美清送回女寝楼,王美清上了楼,站在窗口冲他挥了挥手,他才骑着自行车走了。
  于果笑她,“美清,这左一个帅哥右一个帅哥的,你可真有眼福。”
  于果这么一说,王美清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象是那种左右逢源,想要雨露均沾的渣女啊。
  她一下子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脸都有点红了。
  哼,她才不是渣女,从小到大,她心里就只有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变过。
  一转眼,一年过去了,第二年的暑假,王美清放假刚回到汉阳没多久,王建军打来了电话,说老王头快不行了,让王美清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王美清不乐意,她跟这个爷爷又没有什么感情,为什么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不过不乐意归不乐意,王美清还是回去了。
  不光她回去了,孙桂枝也一块儿回去了,算是代王永庆尽孝了。
  王莲清没有跟着一块儿回,因为王莲清怀孕了,当时风俗,孕妇是不能跟快死的人见面的,不吉利。
  至于高大全,孙桂枝没让他回,他跟老王头又没啥关系,老王头也不值得高大全专门去看他。
  王美清他们回去的时候,老王头刚从医院接回来没多久,在堂屋床上躺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6点还会有一章哒
  第154章 一封信
  王美清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老王头了, 今儿个一见, 都差点认不出他了。
  近小半年来,老王头身体一直不大好, 不想动,胃口也不好,医院查了,也没查出来有什么病,说主要是他年纪大了,身体器官退化,再加上他又不爱活动,成天躺在床上, 也加速了身体的衰弱。
  医生让老王头多活动活动,可老王头本来就懒, 现在身体不舒服了, 更是一动都不想动,一天到晚的卧到床上,吃喝拉撒的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完成的, 就他这懒样,他身体能好得起来吗?
  他原本是一直在医院住院的,可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人家医院都不让他住了,让回家。
  医院的床位紧张,他也没啥病,还不听医生的话, 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占着个床位,所以还是回家吧。
  说白了,就是回家等死吧。
  王建军他们就把他给接回来了。
  这小半年,因为胃口不好,老王头吃的东西不多,再加上一直卧床不起,人也衰老消瘦得不成样子,看着就跟个骷髅架子似的,王美清冷不丁的一看,可不就被吓一跳嘛。
  王奶奶坐在床边,看到王美清和孙桂枝来了,俯下身子跟老王头说道,“桂枝和二丫看你来了。”
  见老王头没动静,王奶奶便给孙桂枝和王美清解释道,“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这会儿怕是又不认识人了。”
  王奶奶说完,又低头给老王头说了一句,“桂枝和二丫看你来了。”
  王奶奶跟老王头说话,孙桂枝和王美清就站在一边儿等着,孙桂枝没喊“爹”,王美清也没喊“爷”。
  虽说不应当跟一个快入土的人计较,可有些人,就算是他快要死了,也是不值得原谅的。
  王奶奶又跟老王头说了两三遍,老王头才算是有了反应,扭过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孙桂枝和王美清,大声问王奶奶,“谁来了!”
  “老大媳妇,桂枝,还有咱二丫。”
  “老大媳妇?你见了她面你跟她说,我的养老钱也该涨涨了……”
  “不是早给你涨上去了,5块涨到块,块涨到10块。”
  “涨上去了?我咋不知道,是不是你给昧下了?你个死老婆子,嫁给我多少年了,你就没跟我一条心过,你还学会顶嘴了,我看你是又皮痒了……”
  一边说一边就要找东西想要打王奶奶。
  王奶奶漠然地坐在那儿,没动,想打她?那他也得有那个力气。
  果然,老王头折腾了两下就没劲了,躺在那儿呼哧带喘的跟头老牛似的,喘过气儿就开始在那儿胡言乱语。
  “昨儿个永庆跟我说要去京城,我就跟他说不能去,他是老大,该回来挑起家里的担子了,永庆听话,我让他回来他就回来了,还月月给我钱,就是找的媳妇不行,不孝顺,生个丫头片子吧,还当个宝贝,说是那丫头考上大学了,你说那得花多少钱,有那钱还不如给胜利娶媳妇,回头我见了永庆,我非叫他把他媳妇赶走不行,还有他媳妇那个娘,疯婆子,永群就比老大强,永群在革委会,快当上主任了,出息着呢……”
  王奶奶扭头跟孙桂枝和王美清说道,“人也见着了,你俩也别在这儿听他说胡话了,省得吓着二丫,回吧。”
  王美清听了,扭头就出去了:人们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老王头却是依然吐不出象牙,都要死了,也不落个好,既然这样,那就慢走不送吧。
  孙桂枝也跟着出来了,王建军和王爱军都在院子里站着,孙桂枝问他俩,“你们二叔呢?”
  王爱军气愤道,“自打我爷一住院,屋门就锁了,这都一个多星期了,也没见个人影,现在除了胜军,他们家其他人,都找不着了。”
  孙桂枝嗤的一声笑,“这是怕摊钱呢,也就这点出息了。”
  又问道,“给你们三叔打电话了吗?”
  “打了,说是立马买票回来。”
  孙桂枝算了算时间,“怕是不能见你爷最后一面了。”
  见不了就见不了吧,老王头自私自利了一辈子,尤其是对老大和老三,从小算计到大,想来王永兵对他,也没多少感情的吧,就算是没见到最后一面,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吧。
  孙桂枝估计的不错,老王头在王永兵回来的前一天夜里就没了,听说没的那天夜里,说了大半夜的胡话,也不知道他突然咋就那么大的劲头,嗓门儿特别大,吵得四邻都不得安生,四邻没一人不骂他的,都说他活着做了亏心事,老天爷也不待见,所以才死在了五黄六月。
  当地是有这么个说法,说是死在五黄六月的,都是因为活着的时候缺德事做多了。
  为啥这么说呢,因为五黄六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要是死了,得赶紧埋,要不然,尸首都要臭了。
  不象死在冷天的,在家里能停7天的灵,7天里都吹吹打打的,还有好些人来祭奠,多风光。
  所以当地人赌咒发誓的时候,都会说“谁要是做这种缺德事,就让他死在五黄六月”,这也算是最重的一个诅咒了。
  再回到老王头,说了一夜的胡话,第二天天还不亮的时候咽了气,咽气的时候就王爱军,王建军还有王胜军哥仨在身边,寿衣也是哥仨给穿的。
  这个年代也没有冰棺,穿上寿衣就赶紧放到了早就打好的棺材里,口没有封,就等着王永兵回来见最后一面,然后就赶紧下葬。
  王永兵一家三口,是下午一点多钟到的,听说老王头已经没了,王永兵也只是对着棺材里的老王头沉默了好久,然后就让封了棺,连滴泪都没掉。
  看到的人也都理解,男儿有泪不轻弹嘛。
  只有孙桂枝知道,王永兵对老王头,是彻底寒了心。
  这些年,王永兵哪次回来,老王头都要问王永兵要钱,还是狮子大张口那种,王永兵不给,就鸡蛋里挑骨头的骂王永兵,啥话难听骂啥。
  幸好他是不知道王永兵部队的电话,要不然,他真敢打电话到部队上去卖王永兵的坏。
  摊上这么一个爹,王永兵心里的那点父子情早就被磨没了,如今对他来说,老王头也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老王头当天就入了土,倒也省了很多事。
  给他办后事的钱,是孙桂枝和王永兵平摊的。
  王永兵本来想自己都拿出来的,孙桂枝给拦住了:王永庆虽然已经不在了,可王永庆这一门子还在,该出的钱还得出。
  王胜军想要出王永群那一份,王永兵和孙桂枝都没要:一辈归一辈,王永群的责任,不能算到下一辈人身上。
  至于王永群,从老王头住院到老王头入土,也都没有露面。
  后来在老王头入土的头七,他跟赵菊花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了,跑到老王头坟前,哭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
  在地里干活的人,被他俩的干嚎吵闹得心烦意乱,忍不住逗弄他俩,“你俩也别哭了,永兵还没走,还等着跟你分摊你爹住院和办后事的钱呢,我估摸着这会儿他已经知道你回来了,说不定已经找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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