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地狱药局”亚巴顿,虽然与世无争, 但他总归是个位高权重的大恶魔。在人间的传说中, 更是经常以“蝗虫之王”的面目而出现。
  这是有原因的,介于亚巴顿是个研究者,而他最爱的实验材料就是昆虫, 以及——虫魔一族。
  他可以把好好的虫子改装成暗黑朋克之类的东西,类似“僵尸帝国”“残次版斯芬克斯”。
  唔, 毕竟是个黑暗阵营的研究者啊。
  但亚巴顿作为地狱的七魔君之一,也并未私下做什么虫体买卖的勾当,而是明目张胆的在地狱各处贴出了等价交换的告示。比如一双前肢几百万魔币,一对蝉翼几百万魔币,一段节支多少魔币……等等。
  而虫魔一族的族长恰恰是个惯常会趋炎附势的,又考虑到虫魔本身的再生能力也不算弱小——他甚至主动和亚巴顿签订了合约,希望从大恶魔那里得到庇护与金钱。而所付出的只不过是族里弱小者的残肢,不是吗?
  地狱并不是一个公平正义的地方,尽管不少恶魔对这位族长的做法颇有微词,但大多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于是虫魔族族长顺利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就在两者签字的那一天——恰好是伽罗死在天使先生剑下的那一天——亚巴顿的宅邸发出一声古怪的巨响。
  仆人们发现,前来谈判的虫魔一族,以及亚巴顿本魔,都消失无踪了。
  那之后,撒旦派出了贝利亚调查。自作自受的虫魔族长暂且不提(谁知道他是不是被族群里爆发的反抗革命弄死了),亚巴顿的莫名失踪可是一件大事。
  贝利亚的天赋是伪装,于是她顺势披上了亚巴顿外表的皮,向周围魔解释说只是“虚惊一场”,静静待在宅邸里守株待兔。
  那些真正抓走——或者囚禁亚巴顿做某事的幕后黑手,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地狱药局重新出现,一定会再次派人来试探——她是这么打算的。
  贝利亚甚至还召开了许多理由莫名其妙的宴会,直把亚巴顿的宅邸弄得门户大敞,还亲身去魔流最杂乱的地狱之门附近卖纪念品t恤——就是为了吸引幕后黑手的降临。
  只可惜,她还没等到幕后黑手,就发现了一身杀气闯入地狱的天使先生。出于宿敌之间的“看到你就让你不好过”(?),贝利亚没能忍住自己的嘴贱,出言试图挑拨离间。
  ——然后被天使先生往死里锤,直把那层亚巴顿的伪装皮都锤破了。
  所以,乌列对天使先生说:“你是最合适的。这件事也因你而起。”
  ——要不是他狠揍了贝利亚一顿,说不定后者已经抓住了幕后黑手啊。
  至于演唱会当天所发生的虫潮,毫无疑问,是乌列预见了什么东西,并隐瞒了自己的兄弟们,告知间接导致这个后果的天使先生,让他与撒旦那方派来的贝利亚好好合作。
  ——也许不是预言,说不定乌列和撒旦也会时不时通个电话。
  情理上,大家曾经都是兄弟;大义上,圣战都结束了这么多年,大家都过的沙雕而快乐(?),谁也不想再打破和平了。
  天使先生也大概能猜到一点:无非是幕后黑手发现伽罗这么久都没动静(已被无声锤死),而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又必须在异族齐聚的炽天使演唱会上搞事情,于是派出了——嗯——经亚巴顿改良后的虫魔大军?
  天使先生再次挥剑劈开了一堆飞扑过来龇牙咧嘴的虫子:“越改越恶心。”
  既然幕后黑手的目的是搞事情,那么他和贝利亚需要完成的任务就是让这“事情”悄无声息的带过。最好是大家在会场里看着演唱会嗨的飞起,而他们分别作为天堂地狱的武力值代表,在虫潮现身的传送黑雾中心,把它们绞杀干净。
  这的确是适合天使先生的任务,他是唯一一个无名的炽天使,在加入近卫部之前处理了太多阴影里的杀戮,而他的武力值能确保这一切都悄无声息、不露痕迹——就像沉默着被伽罗击下半空,后背被划得鲜血淋漓,还能安静的,在不吵醒恶魔小姐的前提下解决对方。
  他的自制力和忍耐力一向高的可怕,而且太习惯疼痛。
  天使先生的眼睛不是米迦勒那海水般的蓝色,而是沉默寂静的冰川。
  他是一颗透明的影子,不是光芒万丈的炽天使。
  作为心里还暗搓搓惦记着私仇的地狱武力值代表,贝利亚提前了几天就到达人间,希望坑天使先生一把。谁知道对方面对“280年来第一个主动向他示好的温婉雌性”没有丝毫动摇——他径直忽视了那姑娘。
  天使先生如果认真,是绝对能第一时间辨认出贝利亚的灵魂气息的。所以她就没想过什么“披层皮去勾引”,而是“披层与他喜欢的姑娘类型相同的皮,假装勾引,从而恶心”。
  “我真不知道你是地狱的武力值代表。”浑然未觉的天使先生一边忙着绞杀一边继续嘲讽:“地狱就没几个能打的吗?”
  贝利亚:“……作为能在暴力上干过地狱恶魔的存在,你就不觉得自己的定位有哪里不对吗!!”
  究竟哪个是堕落恶魔啊!
  “嘁,如果是陛下肯定能打过你……但这种小事怎么可能让陛下动手。”
  贝利亚口中的陛下当然是撒旦。
  天使先生:“哦,所以就是,除了撒旦之外,没有能打的。”
  贝利亚:“……我们恶魔都是优雅强大的!我们的能力在战斗以外的地方,我们从来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天使先生掀翻了几只嘶叫的人面虫子,递给她一个怜悯的眼神。
  贝利亚:玛德。
  她气得把自己手下的虫尸捏爆了:“你别得意!我告诉你,七魔君里随便挑一个都能碾压你!好比、好比、好比、呃……好比魅魔族的族长达特妮斯!”
  天使先生挥剑的动作一顿。一堆静待时机的虫子立刻爬了上来,但一秒后就被回神后的白发天使尽数用脚踹碎了腹腔。
  天使先生将下半身破碎的虫尸踹在安全通道的墙上,一波扇形的剑气再次杀退蠢蠢欲动的虫潮:“不可能。”
  “魅魔的话,我家里才是最强大的那只。”
  突然被狗粮噎住的贝利亚:“……”
  “你说的这个什么七魔君,是地狱大恶魔的评判标准?”他若有所思,“那哪天有空去杀掉一个魔君,让我室友来当吧。”
  语无伦次的贝利亚:“喂!别当着七魔君之一的面讨论谋权篡位啊!你是恶魔吧!”
  天使先生不解的看她一眼,手中银色优雅的审判之剑电锯般切出了一堆叠在一起的人面虫的腹腔剖面图。
  他认真的说:“我是天使。”
  【与此同时,会场内】
  台上的加百列刚结束了一段个人演唱。劳拉激动得嗓子都喊哑了,回神时才发现自己衣服上全是奶茶的污渍。
  “都说让你不要边喝奶茶边看演唱会了。”
  恶魔小姐从小挎包里抽出纸巾,急忙揩上劳拉的衣领,“你看看,弄脏了吧,这种丝质衣服必须送干洗店才行啊。”
  好友泫然欲泣的看着被自己一时激动捏爆的奶茶杯子。演唱会太好看,一时没忍住她的洪荒之力……
  恶魔小姐叹了口气,把自己手中的奶茶递给她。
  “我的青稞奶茶还没怎么喝,你喝这个吧。”
  劳拉感动的说:“你是天使吧。”
  恶魔小姐哼了一声,将纸巾放进装垃圾的小塑料袋里,又拿出小抹布来清理弄脏的地面:“放屁,我可是大恶魔!”
  【安全通道】
  虫潮还未有消减的迹象。但是这里的战局却越来越险峻:不是因为两个武力值爆表的存在体力不支,而是因为场地的缩减。
  被杀死的虫尸越来越多,几乎堆积成高墙。它们堵塞了本就狭隘的安全通道,淌出的绿色血液还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毒气。
  深陷虫潮中心的贝利亚刚要挥手去挖出一只虫子的大脑,却发现自己被跌落的尸体撞了一下。
  她咬咬牙:“这样下去不行。”
  “我们需要开阔的场地。”
  “喂,你认识那种很擅长阵法的人吗?”贝利亚说,“陛下考虑这种情况,曾经在会场周围用牛血设下一个巨大的空间阵法。那会瞬间扩大战场——但是我们现在没办法抽身去启动它。”
  “怎么启动?”
  “穿过黑雾,去第三支安全通道,找到那个节点……那里只有少量的人面虫,问题应该不大。”
  天使先生没有说话,他沉默的挥出一道剑气,比刚才还要凛冽数倍的剑气引得长剑发出尖啸声,周围的尸体纷纷被切成了稀烂的碎片。
  “少量的人面虫也不行。一只都不行。”
  他语气森冷,用有些发麻的虎口紧握住剑柄,“干扰发挥场地的话,就全部碾成碎末。”
  贝利亚难以置信的看他:这家伙疯了?杀死人面虫和碾碎人面虫的难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好吗?
  不应该啊,虽然智障,但他战斗直觉还是有的吧?
  嘀嗒。
  作出决定的天使先生,再次听见了水滴声。
  奇怪,他已经禁止自己摄入美食,很长一段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先生只认识一个擅长阵法的人。
  第43章 真正最渴望成为的模样往往超出预料
  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
  贝利亚抹了一把脸上的虫血, 第一次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宿敌”——即便是以前多次与他争斗,被他锤得吐血,贝利亚也从未真的对这只小自己一辈的后辈天使产生惧意。
  但这次不同。
  这一次, 贝利亚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的可怕。
  真的, 他说“碾碎”,就切切实实的“碾碎”了。用薄而轻盈,造型优雅的审判之剑——活活碾碎了似乎永无止境的虫潮。
  比起刚才一片嗡乱的虫鸣,现在的安全通道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天使先生站在堆积的虫尸碎片之间, 手中长剑的剑柄上涂抹着金色的鲜血——那是他用力过猛时从破裂的手掌虎口里淌出来的,尖啸的人面虫没能给他造成半点伤害。
  天使先生低垂着头,粘稠的绿色虫血呈爆炸状的痕迹, 从他所站立的地方四散开来。这场面令人想起屠宰场, 或者反社会变态的谋杀现场——而不是一个身披洁白羽翼的天使,正进行肃清邪恶的执法。
  “结束了吧。”
  良久, 他开口,嗓音有点沙哑,“待会儿我要立刻找到拉斐尔换心, 然后去大吃一顿。”
  “嗯, 帐就记在乌列和撒旦头上。”
  天使先生抬起头,钴蓝色的眼睛依旧澄清而透明。不知为何,贝利亚松了一口气。
  “让乌列付账我能理解, 那混蛋从以前起就是‘我知道一切但我就不说略略略’的欠扁样子。”
  她想起乌列曾笃定的说“你永远也追不到米迦勒”, 就不爽的啐了一口,“但是关陛下什么事?”
  “撒旦把你派了过来,让我呼吸着烂草莓的气味砍鼻涕虫。”天使先生认真说, “他得付出代价。”
  贝利亚:“艹——”
  她被气笑了,收起战斗状态的利爪, 向他比出一个中指——
  天使先生神色一变。
  “注意身后!”
  虫潮被击退后已经逐渐消散的黑雾,此时化为一团凝固的绿色巨型水珠,在半空中极速翻滚着,就在贝利亚转身,彻底放松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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