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
  第622章 山头偷听
  大致弄清了新县令来的目的,楚蓉心里倒是没有多担心了,不过有些事还是得上心,别到时候露出马脚,被那人给察觉到。
  楚蓉会如此确定新县令来此和她有关,是因为刘富贵的原因,虽说福元清在京都身份也不低,但福家到底是商户,即便是皇商,也没权参与到朝廷的内部,然而刘富贵却是不一样,他虽没有一官半职,但他身后的那位王爷,却手握要职啊,有些内部安排,他能提前知道很是正常。
  而能让她放宽心的便是刘富贵的态度,他能和自家男人半开玩笑的语气来谈论此事,便是这件事不会伤害的自家,不然他怕是会早早远离文水县,回他的京都,当他的少爷。
  既然无事,楚蓉便想到了大夏朝此时的皇帝老子,她没见过,却听过不少传闻,每一项传闻都是怎么的好,怎么的善,几乎被传成千古名君,想来也是有几分道理,不会因着粮产的事儿,寻她麻烦。
  要不然也用不着费劲巴力的派个京官跑来当县令。
  既然无需担心,楚蓉也不再去琢磨,左右不过一两天的功夫,那新县令就会过来,到时候无论怎的,她只需把粮种奉上,由着他们去种植,然后推广,名声她不要,功劳不给也成,赏赐她也惦记,只要家里平平安安的,啥都好说。
  午休时间夫妻俩就这么聊着聊着过去了,黄书海说是还要去县里一趟,楚臻那边找他。
  一听是师傅寻人,楚蓉自然不会拦着,嘱咐了黄书海几句,顺便让他给楚臻带了话,让他有了空闲过来家里住后,便放人离开。
  等黄书海离开,已经到了未时,楚蓉没觉得困顿,在看过平安仍睡得香甜后,便起身出来,让文娘照看一下孩子,她则是带着春梅出了门,朝山头走去。
  自小陈氏既然离开后,山头一直交给来和媳妇代为管理,当初选人去祁县的时候,楚蓉把来和两口子给留了下来,毕竟李来和腿脚不便,还有大娃子跟在陈掌柜身边,还没学成,过去祁县凭白耽搁了培养,不值当。
  “婶子,这山头真是好,什么都有,之前村子让咱们大家过来,我心里还怕着呢,可在也不想饿肚子,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哟,你这小丫头才多大点儿,挨过几次饿啊,就懂什么生不如死了?哈哈,当初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咱们可是连那观音土都抢着往嘴里塞呢。”
  “可不是吗,那时候我比这丫头还小不少,七八岁的年纪,能懂个啥,就知道肚子饿得往嘴里塞吃的,看到啥都想往嘴里塞。”
  这话一出,引得围坐在一起的妇人哄笑,可笑着笑着,却是都默默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便传来感慨的叹气声。
  “唉,看看咱们现在过得日子,跟之前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要不是东家,咱哪里能过上白米不断,顿顿有肉的日子。”来和媳妇说完,眼眶一红,当初家里爷们摔断了腿,被主家辞掉,不仅没给赔偿,更是连当月的工钱都扣下了,那时候,她是真的想一头撞死,一死百了。
  “来和嫂子,快别琢磨了,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呢。”边上几个妇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轻声安慰着。
  楚蓉站在不远处,眼含笑意的听着几人的话,然而就在她刚想走上前的时候,却是因为听到了一句话而笑意隐下,迈出的步子也收了回来。
  “表姑,之前那些去祁县的妇人都回来了,那张家媳妇原本是管事儿的,你就不怕东家再把你给撤了,这管事和帮工,一个月可差着不少银钱呢。”
  站在后边的楚蓉斜了说话之人一眼,这妇人她不熟悉,只晓得是今年刚嫁到黄家村的,而且还是来和媳妇娘家村里的,有点子亲戚关系。
  只是没想到,这妇人年岁不大,却是个有心眼的,知道来和媳妇当这管事儿能照看她,甚至是提拔,如今小陈氏回来,她的如意算盘可不就打空了么。
  楚蓉没有出声训斥,也没上前落身,只无声冷笑,目光落在了来和媳妇身上。
  “说啥话呢,这管事儿本就是陈妹子的,她回来自然是给她。”来和媳妇回答的干脆,颇为不解的看向那同村的表侄女。
  听到这话,楚蓉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妇人的算盘可打错了,人两家已经定亲,是亲家,哪里是她三两句话就能挑拨的。
  第623章 哪里不合适
  楚蓉的笑声引起妇人们的注意,急忙回头看来,见楚蓉正站在不远处,虽然脸色正常,还面带笑意,但刚才那些话,任谁都能听出来那小妇人是在挑拨离间,如今被东家听到了,万一定了她们几个的错,这找谁说理去。
  想到这儿,剩下的几个妇人都下意识的站起身,远离那个挑拨的小妇人,低眉顺眼的看着地面不说话。
  那小妇人更是吓得脸色一白,腿软的都站不起来,就那么哆嗦着身子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楚蓉。
  来和媳妇到底是年岁大了,经历的事儿多,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已经恢复了常态,瞧见楚蓉走到近前儿,才起身笑道,“东家过来啦,也没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准备点儿零嘴,泡一壶好茶。”
  楚蓉仍旧挂着满脸的笑,眉梢微挑瞥了一眼那吓傻的小妇人后,态度亲热的拉住来和媳妇的手,便朝屋里走边说道,“还零嘴好茶的,我又不是外道人,今儿有闲空,就过来瞧瞧。”
  说完,还不忘回头对一边站着的几个妇人招呼道,“姐几个也别站着了,都进来说说话,春梅你去弄点儿点心洗点儿水果啥的。”
  春梅笑着应下,转身朝厨房走去。
  几个妇人见楚蓉态度仍旧和以前一样温和,心下松了口气,都笑着跟了上来,东家心善,就算听到了那些话,又不是她们说的,应该不会牵连到她们。
  这些人是不担心了,可那挑拨的小妇人却是心里没底,看东家的样子,不像是听到了自己的话,或许是真没听见吧。
  小妇人心里自我安慰,竟是也跟着站了起来,朝屋内走去。她本就有野心,来的时候就是奔着管事儿一职来的,只不过她来的楚蓉正在忙京都的那些生意,再加上怀孕养胎,几乎不会来山头,是以她也没能露个脸啥的,大半年来,干的仍是打下手的杂活儿。
  这会子有了机会,自然不可能放过。
  小妇人最后进到屋里,见楚蓉正和来和媳妇坐在首位的两张椅子上聊着什么,态度亲昵,像是自家人一般,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之色,可她不敢在楚蓉跟前儿表现出来,忙低下头走到最靠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东家,这事儿我清楚,即使你不说,等明儿个陈妹子回来,这管事儿一职我也得让给她,这半年来,要不是有我家大娃子指点着,我可管理不了这一大摊子,还是侍弄些针线活,或是灶上的活计才好。”
  在楚蓉提出要让小陈氏继续掌管山头的时候,来和媳妇笑呵呵的点头应下,真是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完全认为本该如此。
  可是那小妇人听过后,却是低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眼中甚至浮现出不屑之意。
  楚蓉笑眯眯的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小翠和大娃子的年纪能成亲了,你们两家是咋想的?”
  来和媳妇闻言回道,“商量好了,陈妹子去祁县的时候就跟我商量过,两家住的近,新房又是咱山头的院子,自然越早越好,今年冬月小翠正好及笄,到时候请您给办笄礼,来年春头上就成亲。”
  楚蓉一听点了点头,虽说十五岁仍旧是个孩子,但搁在这时代,成亲的还真不少,她总不能按前世的要求,非让俩孩子满二十三再结吧,别说人家父母不干,就是礼法也不容,更何况大娃子翻了年就十九岁,成亲已然算晚的了。
  “东……东家,表姑这大半年管理山头,虽没有大功劳,但也没出什么差错,您就这样把她给撤下来,不合适吧?”
  突如其来的话让在座正笑着道恭喜的妇人瞬间闭上了嘴,均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末尾的小妇人,似是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来和媳妇更是脸色一变,眸中隐隐浮现怒气,明显对这位表侄女有些不满。
  但是听小妇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楚蓉却是没事儿人一般,嘴角含笑的看了过去,“哪里不合适呢,在你还没来山头做工的时候,陈姐就是管事,当初我也说了让来和嫂子暂代的话。”
  边上妇人连连点头,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她们几个都在场,自然知道楚蓉没有扒瞎。
  然而那小妇人却是不依,仍旧据理力争道,“东家,这事儿不能……”
  “行了,我又没想着争啥,都是一家人,说那些外道话做什么。”
  来和媳妇想来温和,打断人说话就算得上她做的最无理的事了。
  第624章 这才叫感情好
  来和媳妇的话差点儿那小妇人一口血喷出来,连连朝着来和媳妇翻白眼,搞不明白自己这么费劲巴力的给她谋福利,怎的这人就是榆木脑袋,一点儿也听不进去,要知道管事儿和普通帮工差的可不是一个月的那二三两银子,到了年底分红,一差就是百八两的,她家能有几个百八两。
  小妇人心里清透的很,知道自己一个外来人,即使嫁到了黄家村也不会一下子入了东家的眼,只能靠着和来和媳妇这层关系慢慢往上爬。
  不仅如此,她嫁的那爷们儿也是个假的,就知道埋头干活,一点儿都不懂得弄脑袋,两年时间竟然还可那酿酒作坊里搅和粮食呢,连个小管事儿都没熬上去。
  想到这里,小妇人暗自咬了咬牙,她本就长得标致,当初村里可不少男的往她家送东西,如若不是晓得黄家村里富裕,又有个能挣银子的地儿,她才不会嫁过来。
  其实,这小妇人心里压着个事儿,任谁都不晓得,或许是巧合,去年来和媳妇一家回娘家拜年,是大娃子赶车,正巧被这小妇人瞧见,随后便是芳心暗许。
  李大娃跟在陈掌柜身后学习了两年有余,早已不是之前那庄户人家的泥娃子样儿,因为学习经商,脸上挂笑是必学的,而且谈吐不凡,比之书院的学子也是不逞多让,自然会吸引了不少小姑娘。
  而且,两家还沾亲带故的,小妇人便起了心思,回家一打听,得知了李大娃的身份后更是满意的不行,然而在她家长辈登门询问后,才晓得李大娃定了亲,这下愿望落空,到了年龄后,她也只好另选他人。
  然而小妇人即使嫁了人,仍旧心里不甘,左选右选的竟然嫁进了黄家村,这也是她为何针对小陈氏的原因,除了是想给自己多争取机会的同时,让来和媳妇和小陈氏之间起了龌龊,到时候亲事成不成还在另说。
  “你是村口林三叔家的儿媳妇吧,他家里五口人在山头做工,如今算上你可就是六口人,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你就多点心,不该琢磨的别瞎捉摸,万一到时候犯了错,辞退的人可就不止你一个了。”
  楚蓉冷笑一声,她还真是没想到,自己这小小的山头又不是皇帝老儿的后宫呢,还能闹出算计人的龌龊事来,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连消带打的威胁话,让那小妇人瞬间白了脸,哆嗦着不敢在言语。她到底只是个嫁了人的,万一因为她的原因,家里五口人的活计都泡汤了,别说那公婆能不能饶了她,就是家里两位妯娌都能撕碎了她。
  “夫人,老爷过来了,说是安儿小姐正哭闹呢。”正说着,春梅推门进来说道。
  紧接着黄书海从外面进来,一身墨色绸缎长衫,白玉发冠,唇角微抿,看似严肃,但却有种别样的温柔,“回去吧,想必是长时间没瞧见你,小丫头正哭的伤心呢。”
  楚蓉原本还纳闷黄书海怎的这么早就从县里回来,然而等她歪头朝外一看,可不是怎的,竟然聊着聊着忘了时间,天儿都有些黑了,想着忍不住笑着起身,“她哪里是想我了,怕是饿了肚子才会哭闹。”
  话虽这样说,但楚蓉和几个妇人打了招呼后,脚下步子加快,招呼着黄书海和春梅出了屋子。
  黄书海礼貌性的朝几位妇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也没多话的紧随着离开。
  几个妇人笑呵呵的跟了出来,见三人已经下了山,便也没跟上去相送,其中以年长些的妇人捂住嘴笑了几声,半开玩笑道,“瞧瞧咱东家两口子,那才叫感情好呢,这不刚出来个把爱时辰,就巴巴的跑来接了。”
  “呵呵,谁说不是,我家那口子可没这么细心,要我说书海真是不错,头村儿的孙地主,就有几百亩的田地,都纳了三房小妾,前几天听说把家里的丫鬟给收了,眼瞅四姨太都有了,书海这样的,真是没几个。”
  “你这话说的,宅子山头作坊铺子,都是东家置办下来的,东家老爷能这样,那是咱东家有本事。”
  这话一出,引得几个妇人大笑,却是连连的点头应和,这些她们自然晓得,可真要说起来,还得是东家老爷没那贪念,不然他要是非纳妾,可不是东家能阻拦的。
  第625章 县令登门
  众人笑呵呵的那楚蓉夫妻俩打趣,然而却没人发现僵坐在椅子上的小妇人俏脸泛红,眼含春色。
  过了好半晌,小妇人才回过神,故作无知的问道,“几位婶子,嫂嫂,刚才那位公子是东家的亲戚吗?”
  唠嗑的妇人们闻言一愣,旋即神色古怪的看向小妇人,没有一人答话,众人都晓得这小妇人是新嫁妇,但也嫁过来小一年了,怎的连东家老爷都不认识。
  来和媳妇皱了皱眉道,“那是东家老爷。”显然,连来和媳妇都觉得是自家表侄女是明知故问。
  说实话,就在刚才之前,小妇人还真没见过黄书海,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能是巧合,因着楚蓉不长过来,黄书海一个男人自然不会轻易跑道山头妇人们扎堆的地方,唯有的那半月一次,还是直接去了作坊,看着他们装货才过来的。
  小妇人心气儿再高,也只是个村里的丫头,哪里见到过黄书海这样打扮的人物,这不一眼就像是被勾了魂似的,满心满眼都是如画般的公子。
  不过,这歪心思她起的快,却是不敢表露一分,只能暗自咬牙,什么小翠大娃子的,又什么管事儿,这会子她都不在乎了,若是能跟了如画般的公子,还不是想什么要什么,即使山头作坊易主,变成她的,也不是不可能。
  几个妇人可不知道那小妇人心里起了这样的心思,不然指不定会把人给骂醒,当然,已经回到家里,安心喂孩子的楚蓉也不知道又多了一位惦记自家男人的,而且这位不仅异想天开的不仅要夺她男人,更是想要夺她家产。
  如果知晓,她怕是会大笑三声,根本不屑与之计较吧。
  转天早上,一家人吃了早饭,打发几个孩子去了学堂后,楚蓉正想着去山头瞧瞧小陈氏几个有没有过去,然而还没等她出门,就听见门外传来跑步的声音,伴随着房门被推开,春梅略带慌乱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夫人,门外来了轿子,有衙役跟着,是官轿。”
  大夏朝的官轿有明确的规格制度,三品以上四抬轿子,只是颜色和布料上有区别,七品到四品的都是两抬轿,颜色各不相同,而这七品县令的正是两台青色绸面轿子,是以随便一个大夏居民都能看出来。
  昨天刚跟自家男人聊了京都县令的事儿,没成想这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急迫,竟是这个时辰就过来了,难道这位县太爷连县衙都没进?
  楚蓉忍不住嘴角抽搐,但官就是官,即便他真是为的粮种登门相求,作为平民,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让何文去把老爷叫回来,就说衙门的人登门,还有,跟门口的衙役知会一声,就说家中只有女眷,不方便见客,让他们稍等。”
  楚蓉眯了眯眼,继续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小闺女,那淡定的模样让春梅忍不住啧舌……
  其实,楚蓉还真不看重什么礼节,男女大防的,当初和福元清,金轩合作时,又不是没单独见过,就连刘富贵来的时候,她也从没寻借口阻拦过,然而他们和这位县太爷不同。
  一方是合作伙伴和未来合作人,双方利益往来,和这位光明正大要从她这里要东西的人可不同,即便她乐意给,也得拿乔一下不是。
  不过半刻钟,门外便传来黄书海说话的声音,楚蓉侧头一听,是在把人往屋里请,便起身抱着孩子进了卧房。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