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照组一心只想搞事业[六零] 第92节
  前一秒,负责拍照的这位兄die还毕恭毕敬地做着自我介绍,后一秒,在欧县长说要他拍几张照片放到县政府的宣传栏以后,这位兄die整个人的气势就都不一样了,颇有种“封印解cutexx除”的感觉,拿起相机那叫一个“咔嚓咔嚓”。
  “欧县长看这里,请您拿起手里的砖头摆个姿势……对,就是最上面这块,不要拿旁边的,那是我们刚刚摆好的造型!”
  “欧县长您刚刚的姿势有点太僵硬了,您自然一点……正好,田书记也在,上次砖窑这边开工仪式的时候,我给田书记也拍过好几张照片,他摆姿势的感觉比您要强点,让他给您打个样,正好您两位也能站在一起拍个合影!”
  在被宣传部的人拉着拍照,还要按他们的要求摆造型的时候,欧县长看着一旁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又在被喊过来拍合影时露出认命神情的田庆丰时,欧县长正想要也笑话笑话他的时候,手里就被塞了一块板砖……
  欧县长:“???”
  “对对对,县长您保持别动,就是这个姿势!田书记您保持微笑,脖子上的手巾”在给欧县长手上放了一块板砖以后,宣传部负责拍照的兄die满意地笑了笑后,拿起相机又是“咔嚓”两下。
  欧县长:“……”
  田庆丰:“……”
  谁来救救我们!!!
  ……
  在欧县长和田庆丰两个人和负责拍照的小杨“相爱相杀”的时候,苏曼十分没有同事情,没有同事爱地将关注点放在了第一批正式投入生产的烧结砖上面了。
  对于这些成砖,首先要看这一批砖的成砖率,确定能够投入使用的烧结砖有多少块,没办法使用的砖又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一次次地总结经验,争取提高效率。
  其次要看的,就是这些砖的品质。
  根据形状、颜色来检验一块砖是否合格,再根据它的承重能力来确定它的质量。
  这个年代的人们,对于烧结砖的外形并没有太多要求,对于烧砖技术和砖体结构也都还没能有所突破,因为目前老百姓都还处于追求温饱,也就是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最底层的“生理需求”这一阶段,所以一块砖存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用来建房子。
  像是赵磊和周爱国此时此刻,拿起一块又一块砖这样的质检环节,对其他已经在为这一万块砖几乎都是完整的样子而欢呼的社员们而言,等于是没有必要。
  在他们看来,只要这砖够结实,能建房,建好的房子不会塌,也不怕下雨刮风——
  那这块砖,就一定是块好砖!
  “哎呀我的娘呀,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咱麦秆公社也能有砖窑,能自己烧出砖来!我家虎子之前去城里做过一阵帮工,回来的时候跟我说过,说连咱县里都还没有烧砖厂呢,只有省城才有哩!可如今,咱公社也能烧砖了,这要是让县里和其他公社的人知道了,可不得羡慕死咱们!”
  “这砖看上去可结实,这要是能用来盖房……现在一想,要不然人城里人瞧不上咱们呢,人家那是生来就住在砖房里,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咱们这是现在才刚在苏主任的带领下,知道砖是咋烧出来的。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
  众人正讨论着呢,其中一个家里条件不错,向来脑瓜活泛的社员打断了他们这说来说去说不到重点的话,用略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说出了点亮众人心中熊熊火焰的话——
  “哎呀你们别都扯这个了,我现在都不想那个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既然咱们公社现在已经有砖窑了,说着也就要建砖厂了,那到时候是不是得招工人?别的不说,这砖坯得有人做吧!我之前可是听说这一万块砖坯是苏主任在公社附近招的一群临时工做的,不跟服装厂似的只要女同志,这活儿可是男女都能做!那做砖坯有啥难的,我家那土坯房就是我和我媳妇俩人弄的,当时我们家闹分家,家里头的房给了我大哥,我们两口子被逼得没地方住,十天就脱了四千多坯土坯呢!”
  说着,这人嘬了嘬牙花子,畅想道:“这要是能给我招进去,给不给工钱都另说,只要能让我有机会花钱买砖盖房子就行!”
  这人说后半句话时的声音放轻了不少,但哪怕是他说得再洪亮,大伙儿也都不会注意。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在听到这人说“砖窑、砖厂都要招工人”的话时,跟着一起猛然反应过来,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
  想到如今服装厂那批女工们的待遇,和她们越发滋润的生活,再看看这一块块堆积在一起好像一座小山丘的红砖,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想:如果,他们也能像那些女工们一样,被苏主任招工成为砖窑的一员的话,那么他们是不是也能像城里那些工人一样,不说住楼房,起码也能吃饱饭,住砖房呢?
  怀揣着这个想法,众人都开始紧盯着赵磊和周爱国两个人检查每块砖的行为举动,试图从中获取一些关于烧砖的知识,以此来获取苏曼……不,是苏主任……苏厂长的认同!
  此时此刻,再没有一个人敢对苏曼的性别、年龄有所质疑,每个人看着她的目光都仿佛是在看一座座坚实漂亮的“移动砖房”。
  ——谁能够被选中到砖窑做工人,谁或许就能摆脱土里刨食的生活,并在未来拥有这样一间房子。
  想到这里,每个人的心都疯狂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做砖坯的数据是根据电影《牧马人》里,秀芝在十天脱了两千坯土坯的效率来算的。
  ------
  请假好几天后的数据果然惨到可怜,但莫名其妙,我反而像是挣脱了被数据影响的焦虑情绪一样,有点恢复我写第一本时的轻松情绪出现,写起来也越发顺手了!尤其是在后台看到熟悉的id,熟悉的我的读者宝贝给我留言的时候,当场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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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社员们心中的狂热并没能感染到苏曼,和一旁兢兢业业检查成砖质量的赵磊和周爱国几个人,而他们目前也还都不敢贸然去问苏曼,或是其他干事关于招工的事情,只能默默地按捺着内心的激动,伺机等待着。
  半个小时后。
  赵磊和周爱国两个人终于结束了对这批砖的质量检查,得出来的结果让他们原本紧提着的心多少有些放松。但在面对苏曼进行汇报工作的时候,两个人也还是难掩紧张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道:“苏主任,根据我们两个人的统计,这一次的成砖率大概是在75%左右,算是符合我们之前对这次成品的预估。而且,在经过几番测试,和精密的检查以后,我们可以确定这批砖的质量是完全符合市场标准的,只是……”
  “只是什么?”苏曼问这话时,手里正拿着一块砖想要练练手,却又碍于人太多不愿意暴露,而有些纠结自己是否要带一块砖回去,私下里再练习。
  “只是相比较市砖厂的砖,咱们砖在外形上面还是有些不够规整,颜色也要差一点……”两个人说这话时,表现得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显然这是连他们也没想到的。
  听到这个问题,苏曼忍不住蹙眉:“质量方面呢?除了外形和颜色以外,质量上和市砖厂有区别吗?”
  “质量没问题,和市砖厂生产出来的砖是同等质量的,绝对符合市场要求,也都是建房标准。”对于砖的质量问题,两个人倒是自信满满,但说着说着,他们又露出愁容,说道,“但是据我们了解,市里和县里对砖的需求量是很高,可是同样的,他们不光要求砖的质量要好,还要求砖的颜色必须是纯正的红色砖,外形也要足够规整才行。咱们的砖,差了点。”
  在场这么多人里,除了苏曼,也就只有赵磊和周爱国是个“外貌控”,会对这批在其他人眼中宛如宝贝的成砖有所不满、挑剔。
  这不光是因为他们作为技术人员对烧结砖成品的追求,更是两个人都知道,苏曼建砖窑除了要提供给公社和各个生产大队用来盖房以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它能够为公社创收,想要将他们砖窑生产的砖销往所有没有砖厂,或是因离市砖厂太过遥远,而没办法从那里批发成砖的地方。
  但显然,这批砖在不符合他们期待的前提下,也不会符合苏曼的要求,更不会符合除公社和各生产大队以外的,市场的需求。
  两个人紧张极了,尽管这批砖已经是他们拼尽全力,使劲了浑身解数才能够达到如此高的成砖率的结果,但他们刚刚才得到苏曼警告,一颗心在悬着的同时,更是怕苏曼会觉得这批砖不够优秀的原因是他们不够尽心竭力,怕她会将这次的“失败”联想到他们之前各种钻营、敌对的不良行径上面。
  他们都不想失去砖窑技术员的岗位,更不想看到苏曼责备、失望的目光。
  在沉默中,赵磊和周爱国莫名对彼此也都产生了一种类似同病相怜的感觉——他们都为自己前段时间的行为感到心虚、惭愧,也为自己太过小家子气,不够成熟地总和对方置气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甚至是有些歉疚。
  这一幕,被苏曼看在了眼里。
  她当然希望自己手下的这两员大将能够保持友好的关系,但看着他们距离“一笑泯恩仇”也只差些推动的关系状态,苏曼却并不打算帮他们一把,让他们关系变得更加亲密。
  有竞争才有动力。
  苏曼只希望两个人能够成为工作上不会互相使绊子,也不会结党营私的朋友,而不是真的亲如一家,一致对外的兄弟。
  所以,在看出两个人有些快要奔着“惺惺相惜”的关系前进的时候,苏曼适时地开口,以此打断了他们的眼神交流。
  “我们如今正在起步阶段,也不怕出问题,也不怕我们不如市砖厂,但就怕你们遇到问题就退缩,不懂得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你们有分析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苏曼认真说着,言语中反而没有之前对他们发出警告时的责备,反而充满鼓励。
  “……没,我们没想过分析,也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分析。”两个人摇头说着,又都惭愧地将头都低了下去。
  他们竟然谁都没想到去分析原因,只想着下次烧砖时再仔细些就好,却没想过未经分析的生产只会出现重复情况这个问题。
  这个回答让苏曼不太满意,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寻找一个适合管理砖窑的人,让对方来负责砖窑管理工作的同时,也能够平衡两人关系,成为稳定三角形中一员的存在。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保证砖窑的生产质量,和这两个人不够积极,也没有太多技术人人员该有的探究精神的问题。
  打一棒子再给个枣,这个办法向来是苏曼对待一些不太安分的下属时习惯用的手段,主要是因为这样更能够塑造出她严肃却又不失亲和的形象,因为只有这样的方式方法才能更符合人们对领导的期许。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这样的手段总是屡试不爽,绝对是俘虏下属忠诚的最佳办法。
  像是此刻,苏曼面对两个人尚且茫然,因自己无法分析出出品的烧结砖不如市砖厂原因而苦恼、羞愧着的赵磊和周爱国时,全然没了她之前那副严肃模样,反而表现出了对他们的理解,用十分温和的语气说道:“暂时找不到也没什么关系,因为我相信只要给够你们时间,你们就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不是吗?”
  说着,苏曼露出了一个宛如狼外婆一样的笑容,引诱地说道:“当然了,我知道这个问题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解决,所以,谁能最先分析出咱们砖窑生产出来的成砖不如市砖厂的砖的原因,并率先一步解决这个问题,提高品质的话,那谁就能成为砖窑的技术组长。”
  赵磊&周爱国:“!!!”
  或许是苏曼语气中的坚信给了赵磊和周爱国两个人信心,也可能是这样反问式的表达让他们两个人有了回答的勇气……总之,两个人在听到苏曼说“谁先分析出问题所在并解决问题,谁就能成为砖窑的技术组长”的话以后,是又都变成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互相对视的时候,甚至都能看到他们潜藏在眼底的战意火光。
  看着两个人重新被自己调正过来的正面竞争的态度,苏曼满意地笑了笑,并顺手将刚刚拿在手里的砖头放进了她随身背着的挎包里……?
  苏曼:我带砖回去,主要是为了亲自测试一下这批砖的质量!
  没错,就是这样!
  ……
  在检查好这批砖,并安排人将形状完整,质量过关的大概不到八千块砖放到早就已经腾好的空地上码放整齐以后,苏曼正想掉头去找欧县长和田庆丰的时候,却发现两个人,连同随行的马秘书还有乔黎明是全都已经不见了。
  苏曼:“???”
  人呢?刚刚还在这里活蹦乱跳的两个人呢?!
  正在苏曼满公社找这几个人的时候,总跟在田庆丰身边做事的大庆走了过去,解释道:“苏主任,您刚刚在和砖窑的两位同志检查质量,所以在欧县长说要田书记带他去下边几个大队的时候,马秘书说您正在忙呢,就没让我们喊您一起过去,田书记也说让您留在公社这边主持大局,他带着欧县长他们过去,让您放心留守在公社,他们头晚上食堂开放以前准能回来!”
  “……”
  之所以各种托人想要请欧县长过来,根本不止是为了让对方见证砖窑第一批砖诞生,而是为了完成更多她计划了好久才准备好的“薅羊毛”计划的苏曼,在听到这话时,只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看着苏曼显然不被划分在[友善]范围内的神情变化,大庆十分从心地没有说出田庆丰原话中的后半句——“别忘了让小苏跟食堂说一声,记得给我们留饭啊!”的话,只默默地在心中为回来以后很有可能会饿肚子,或者是只能吃剩菜剩饭的田书记等人祈祷,希望他们能够在老乡家中吃了饭以后再回来。
  但显然,这个祈祷是无用的。
  因为本着“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原则,欧县长和田庆丰在面对各大队的留饭挽留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有清楚苏曼性格的乔黎明默默拒绝了欧县长邀请他一起回公社食堂吃饭,和他秉烛夜谈的要求,回去了知青小院。
  所以……
  看着食堂里虽不在残羹剩饭的范围里,但也绝对不丰盛,甚至已经有些变凉的饭菜,欧县长还不觉得有什么,边吃还边夸奖田庆丰对公社食堂管理得不错,没有浪费的现象,秉持了艰苦朴素风格等称赞的时候,田庆丰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计划书ptsd”是又要复发了。
  ……
  去各生产大队进行考察这件事情并不在欧县长本来的计划里,只是个临时决定,一个来自想要摆脱现场宣传部同志镜头的欧县长和田庆丰一拍即合的临时决定。
  当然了,欧县长本来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在原本的计划里,他是想先回去县里之后再找机会去各生产大队的,而其中主要想去的,是有牛棚,也有乔黎明在的于家堡生产大队。
  “小苏,的确是个好孩子。”欧县长在走访了几个大队后回来的路上,对田庆丰说,“牛棚里的那些人看起来,和我看过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没想到她会将和县里申请的试验田规划在牛棚那里,我以为她会对他们退避三舍,就像我之前在农场见到的那些激进分子一样。”
  田庆丰没想到曾经的欧为民,如今的欧县长会在和自己阔别多年后,突然用这样过于没有界限的语气交谈,这让他在沉默了好久以后,才开口道:“她是挺激进的,在针对妇女工作上,和推动公社发展上面,她向来是个激进分子,恨不得将自己掰开瓣儿地使唤,就为了能让妇女过上男女平等的生活,为了公社里的老百姓能吃饱穿暖……这一点上,我们……不,是我,我不如她。”
  “她都做到了。”欧县长回想着自己走过的那几个生产大队里,妇女和女娃娃们脸上不带半点阴霾与怯懦的笑容,和那些男同志们辛勤劳作又充满期待的精神面貌,说道,“老田,你说得对,我们不如她。”
  “但我并不觉得这样的‘不如’是一件令人难为情的事情。”欧县长用无比郑重的目光看向从和自己见面以来,就一直在隐藏真实性格,一直对自己毕恭毕敬,而显得格外疏远的田庆丰,说道,“因为在承认这件事情的同时,也证明了小苏同志的优秀,证明了我们当初紧跟着大领导,坚持革.命解放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本就该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做一个为他们遮风挡雨,却又不会以此要挟他们未来的人,像是老团长当初对我们那样。”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老团长。”田庆丰将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攥成拳头,说这话却偏又不看欧县长,“老团长在去世的时候,还在担心你在首都的情况,可是这么多年了,你一次也没去看过他。”
  “我……”
  欧县长没有说话。
  田庆丰也没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在路快要走到尽头,他们就快要做到公社的时候,欧县长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书佩和小军都在当年咱们团驻扎最久的地方等我。我知道老团长也在那里,所以未来,我也会回去那里。”
  “书佩和小军怎么会在……”田庆丰想问他,你的妻儿为什么没有陪在你的身边,却在看到对方泛红的眼眶和后半句说老团长也在那地方的时候,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