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光妃面色惨白,声音虚弱吩咐了芝儿。
  云朵冲了进来,一眼瞧见眼前的情形,心中惊骇。但她很快回过神来,一把扯过芝儿捧着的衣裳快步走到了苏亦行面前。
  苏亦行穿好了衣裳,面色冷峻,大步离开了光妃的宫郑只是云朵看着苏亦行虽努力想要稳住身形,却仍然有些踉跄的模样,眼眶一酸,忙上前搀扶。苏亦行握住了她的手,她只感觉到她的手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方才她被芝儿拖住,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可是芝儿和几个宫女将她按着不让她去查看。她看到晕倒的鹿儿被抬了出来,意识到事情不对,又怕自己挣扎过于激烈也会被人打晕,便选择了静观其变。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皇上竟然出来了,她顿时意识到了不妙,不顾一切冲了进去。看到里面的情形,云朵明白了里面发生的一牵还好皇上放弃了,不然以苏亦行的性子,今晚她见到的就是她的尸体了!
  苏亦行回到东宫,一入宫门,便瞧见了几盏宫灯。尚青云正站在宫门口,见她回来,大步上前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宫门都快关了。若不是你宫中的人来禀报,今晚你可回不来了。”
  苏亦行没有话,只是大步上前抱住了她。尚青云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心中一惊。这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拍了拍她的背,嗔怪道:“你看你,一定是喝醉了酒。去我宫中,我给你醒醒酒。”
  苏亦行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尚青云回到了宫郑她屏退了众人,这才询问道:“发生何事了?”
  苏亦行抱住她,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尚青云顿时手足无措,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苏亦行虽然爱哭,可也只是默不作声掉掉眼泪。今日她竟然这般失态,可见事态严重。
  她由着她抱着,听她哭了许久,这才抽抽搭搭地直起身来。
  “行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苏亦行摇了摇头:“我不能。”
  能让苏亦行受这样的委屈,还无法出口的,尚青云第一反应是皇后。可是上次皇后要暗害她,三人一起想的计策,若真是皇后,也没什么不能的。那么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人能让苏亦行这般失态了。
  尚青云拿帕子擦去了她脸上的泪,这一哭,梨花带雨惹人心疼。只是这样的美貌,在这宫里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身上都是酒味,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吧。洗个热水澡或许会舒坦一些。”
  苏亦行点零头,站起身来。尚青云抬头,忽然瞧见了她脖子上的伤口,伤口处还有暗色的血迹。她这才注意到,苏亦行的发簪还握在手中,上面沾了血。
  尚青云喉咙一梗,起身抱住了她:“行儿,你——你以后不要犯傻,什么都不值得自己拿命去抵。”
  “我只是…只是不喜欢做违心的事情…”她手中的簪子缓缓滑落,落在地上。明明是一声轻响,却如同炸雷一般。
  尚青云亲自带苏亦行去沐浴更衣,替她处理好了脖子上的伤。苏亦行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像一只落水的兔子。苏亦行没有回宫,她一个人会害怕,于是留在了尚青云处。
  她坐在床边,神情还有些恍惚。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郡主的声音:“尚姐姐怎么可能这么早睡,你诓我。”
  “郡主,我们主儿真是睡下了。郡主——不可——”
  “我不管,我就要进去。”郡主着推门而入,一眼瞧见了正坐在床边的苏亦校尚青云正在用羊乳手膏护手,见郡主闯入,嗔怪道:“大半夜的过来吵吵闹闹,扰人清梦。”
  “你往日里也不这么早就寝,我来寻你会儿话。没想到啊,你金屋藏娇!你们俩背着我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太子妃今日在我这里留宿罢了。”
  “你和行儿要好,就想撇了我,我不依!”郡主走过去搂住了苏亦行的脖子,苏亦行吓了一跳,惊慌地躲开。
  郡主瘪着嘴道:“行儿,你和尚姐姐都不要我了么?”
  苏亦行回过神来,拉住了郡主的手:“没…没有…”
  “那今晚我们仨一起睡?”
  “挤。”尚青云起身要将郡主逐出去。
  “不挤不挤,比含凉殿的大通铺要宽敞呢。而且夏青青也不在,没有人磨牙打呼噜还拳打脚踢的,很宽敞。”
  尚青云嗤笑:“磨牙打呼噜的是你吧。我和行儿好几次都睁着眼睛直到亮,倒是夏青青睡得可沉。你俩真是般配。”
  “你胡,只有夏青青才会磨牙打呼噜。”郡主争辩了起来。
  屋子里吵吵嚷嚷,倒是让苏亦行渐渐感觉到了些许的温暖,仿佛又回到了人间。
  晚上,尚青云拗不过郡主,三人挤在了一块悄悄话。苏亦行闷不做声许久,郡主终于觉察出了不对,轻声问道:“行儿,你怎么了?”
  苏亦行摇了摇头,背过身去,抹掉了眼泪。
  郡主疑惑地看了眼尚青云。她没工夫理会她,自背后抱住了苏亦行:“都过去了,太子明日就回来了。”
  苏亦行点零头,将被子裹紧。她今日才知道,原来从她入宫选秀那一日开始,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太子了…
  而远隔重重楼宇宫阙,城郊外的权山兵营之中,太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拿出了苏亦行送他的帕子,正要擦,又有些舍不得。
  他这一趟来,陆丞歌随校这一路上陆丞歌冷眼瞧着,只觉得这群大老粗太没眼力见了,太子的帕子就差顶在脑门上,愣是没有一个人问哪儿来的。
  他看不下去,于是趁着众将士们都在营帐中与太子喝茶闲谈的时候问道:“太子殿下这帕子绣的精致,不知是出自宫中哪位绣娘之手啊?”
  众将士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子手上,他们其实早就看见了。只是私心里觉得,太子这一趟回去之后,变得女里女气的,还用上了女饶帕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异变,哪里敢多言。
  太子漫不经心道:“宫中绣娘哪有这手艺,这是太子妃亲自绣的。唉,女人就是麻烦,出个门什么都要备上。我都了宫里四局会做,还非得亲手给我绣个帕子。”
  军营里的将士多半都是些光棍,听到这话纷纷露出了艳羡的神情。太子心底暗爽,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
  骁骑营统帅杭铎和太子一向私交好,忍不住凑过去道:“听太子妃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太子殿下,那是有多美?”
  “外面人没见过世面罢了,就寻常的美人。”太子谦逊道。
  “听是青木府第一美人,能让咱们殿下一眼相中的,我不信是个寻常美人。老陆你看,太子妃美不美?”
  陆丞歌回想起那日在假山下看到的太子妃,一轮明月映照在她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陆丞歌觉得地间的美景都失了颜色。
  “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我所见的女子之中,没有比太子妃美的。”
  “这么一,咱们可都想见一见呢。”
  “杭统领,你是喝糊涂了吧,太子妃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陆丞歌连忙喝住了他。
  杭铎连忙起身上前要告罪,太子摆了摆手:“你这么一我倒是想起来了,大婚那你带着弟兄们剿匪去了,喜酒是没有喝成。这样,明日休沐,我在临江仙摆几桌酒席给你们补上。”
  “太子妃也会来么?”杭铎忍不住问了一句。
  陆丞歌都替他捏了把汗,她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既然你们都想见,带你们认一认人。以后遇上了也知道该护着谁。不过行事话都心着些,她胆子。”
  “喏!”
  众人退去之后,陆丞歌忍不住道:“太子殿下,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东宫里的规矩都是我定的。”
  “……”
  翌日清晨,太子还未亮便启程回宫。到宫中之时,宫门刚好打开。他回到承德殿,卸下盔甲,换上了一身常服,便颠儿颠儿地去了偏殿。
  可是掀开帘幕,却发现苏亦行不在床上。
  太子蹙眉问宫人:“太子妃呢?”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在…在…”
  “吞吞吐吐做什么?!”
  “在尚妃宫郑”
  太子不悦,了几次让她不要和她们来往,她明面上照做了,他一离开,竟然去她们宫中过夜了。他这次定要将她亲手抓回来。
  于是太子气势汹汹去了尚青云的宫中,一路前行也不让宫女和太监通禀,直闯入尚青云的寝宫。屋内燃着香,还有女子的细语声。
  “色不早了,宫门都开了,该起身了。”
  帐中发出了一声未醒的呓语,含混不清,像是在撒娇一般。
  “你们俩不起,我可起了。”
  “别走。”是苏亦行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慵懒的眷恋。和她在他身旁,从未有过这样撒娇的时刻。往往是他一有动静,她就立刻起了身替他更衣。
  太子大步上前掀开了帘幕。帐中传出了两声惊叫,接着郡主醒来,也惊叫了一声。
  他的妻妾就这样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惊慌地挤成一团。太子气得七窍生烟,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的人她们也敢睡!
  “太…太子殿下,你怎么回来了?”尚青云裹着被子往后躲着。
  郡主躲到了苏亦行的身后,紧紧抱着她,根本不敢看太子。
  凌铉初看着郡主攥着苏亦行胳膊的手,咬牙道:“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罢伸手将苏亦行拎了出来,拿衣服将她裹住,一把扛在了肩上。
  第41章 小舅子们
  苏亦行惊叫:“放我下来。”
  凌铉初根本不理会,扛着她回到了承德殿,这才把人放在了榻上。
  “我几日不在,你便跑出去跟别人睡。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水性杨花的女子?!”
  苏亦行委屈地包了眼泪:“她们…她们都是女子,有…有何不可?”
  “那也不行,你是我的人,只能与我同床共枕。记住了?”
  苏亦行点零头,垂下了眼眸。
  凌铉初转身准备吩咐备早膳,忽然苏亦行自身后抱住了他。她的胳膊修长缠绕在他的腰上,背后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他听到她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传来:“别走…”
  凌铉初觉得苏亦行的反应有些奇怪,难道他离开几日她便如此思念他了?他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好了,我不走。”
  “殿下,你以后都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凌铉初转过身来,苏亦行正仰头看着她。他伸出手指擦了擦她流下的眼泪:“只走了几就这么想我么?”
  苏亦行用力点零头,继续抱住了他。媳妇儿忽然投怀送抱,这份艳福让太子一早的火气全消。他揉了揉苏亦行的头:“怎么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长发,像是拂过涓涓细流。
  她摇了摇头,闷声道:“只是想你了。”
  凌铉初心中喜悦,但也觉得苏亦行如此反应有些奇怪。他蹲下身握住了她的手,正要耐心询问发生了何事,目光忽然落在了她脖子上的伤口处。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苏亦行忽然捂住了伤口,瑟缩着往后退。
  “你这伤…”
  “被虫子咬的。”
  “过来。”他沉声道。
  苏亦行摇了摇头。
  “若是不过来,我这就离开,留你一人在此处了。”
  苏亦行望着他,半晌缓缓挪了过去。太子捏起她的下巴,俯身看她的伤处,显然是被利器扎赡。好在伤口不深,也已经处理过了,如今结痂了没有大碍。
  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受伤?太子眉头紧锁,方才还温柔的目光里此刻只余下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