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改造
  这些天,他吃得饱,睡得香。他已经吃习惯了被中国人称为“黄金塔”的窝窝头,也习惯了小米粥,觉得越吃越愿意吃。
  过去,管教人员挂在嘴边的“中国的窝窝头和小米粥,并不比西方的面包加黄油的营养价值差”,他不相信,现在他完全相信了。
  一天晚上,监所的管理员告诉李克:7时整,到预审室接受审讯! 这使李克顿觉愕然,一周后又提审我,会有什么事?莫非我还有些问题没有说清楚,抑或有遗漏的地方?
  齐超认为,这是一次很重要的审讯。这次审讯是一堂思想教育课,也是他久已准备好的。
  原来,人民公安机关不论对刑事犯罪分子或是对间谍、特务分子,当他们交代了犯罪事实以后,预审员都要深挖他们的犯罪根源,这是转变他们的立场,重新做人的关键。
  齐超心里明白,李克虽然交代了他自己从事间谍活动的罪行,但他不一定就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所做的是犯罪。其一,他的夫人李又安先于他交代了间谍活动,这就促使他不得不交代自己罪行了。
  其二,他也清楚,人民公安机关逮捕他前,已经获得了他从事间谍活动的大量证据,不交代是过不了关的,所以,他不止一次地说:“你们掌握我的证据太多了,再不交代,会受到严厉惩办的···”
  所以,这一堂深挖思想根源的思想教育课对李克来讲是非常重要的,也是非常必要的。7时整,李克被带进了预审室。齐超见到李克休息一周后,脸色好看多了,过去憔悴的脸颊上也有了光泽,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显得精神饱满。“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还好吧?”
  齐超等他坐好后问道。“还好。”李克淡淡地回答,但眼神中透着一种警惕、探询的意味。
  “今天我想问一个问题。”齐超说:“你对你从事间谍活动的罪行是怎么认识的?”
  李克似乎对齐超提出的问题感到困惑,因为在他所在的国度里,罪犯交代了罪行后,就等着法庭审判就是了,审讯人员哪里管什么思想认识一类的东西。
  现在一听,李克心里有了底,今天晚上齐超审讯他原来是这个内容。于是他迷茫、警惕的神情放松了许多,思忖片刻,便道:“我有罪,我违犯了中国的法律。”
  “你说你有罪,罪在什么地方?你说你违犯了中国法律,违犯了中国什么法律,你应该坦诚地说出心里话。”齐超耐心地、用启发的口气对李克说:“我再重申一下我过去的说法,中国**逮捕你、审讯你,绝不是单纯为了要你的口供,然后就惩办你,就完事了。我们是要对你教育改造,使你能真正地认识到自己的罪恶,改变原来的立场,做一个对人类、对社会有用的人,对于这个目标你总不会反对吧?所以,今天我要求你,把你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李克听了齐超的话,半信半疑,踌躇一会儿,似乎在考虑齐超的话是否出于诚意,他不停地眨着深陷的蓝眼睛,见齐超的脸上写满了信任、真诚和期待,便终于开口说道:“说心里话,我是这样想的,你们认为我是一个罪犯,但我却认为,我是美国的一个忠于职守的公民,我可能触犯了你们中国的法律,可我所做的,是符合我们美国利益的!”
  李克说这些话时,还有一点慷慨激昂的样子。李克的话刚刚说完,齐超已经义愤填膺,血脉贲张,胸中的烈火似乎遇到了某种助燃剂,“腾”的熊熊燃烧起来。他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好一个李克!14个日日夜夜,我苦口婆心地说了多少遍:你来中国从事间谍活动和颠覆我们的新生政权的活动,是**裸地对我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侵犯,到现在,你还抱着“符合美国利益”不放!看来,不能低估李克所中的殖民主义的毒素!
  齐超意识到要想改变他的观念,转变他的立场,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你所说的‘美国利益’,是对外的扩张和侵略!”齐超的声调也高了起来。
  齐超不愧是优秀的预审员,此时他用理智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把声音尽量放得平缓些,然后冷静地对李克说:“李克,你讲的这些话,我并不感到奇怪,因为美国**的反动派在推行侵略中国的政策时,就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侵略,而胡说什么‘为了美国自身安全’。你作为美国**的一名间谍,是为美国侵略政策服务的,理所当然地会说自己没有犯罪了。这是一个人的人生观、世界观的问题。”
  “我的确不认为美国侵略了中国,就目前发生的朝鲜战争而言,我也不认为是美国侵略了朝鲜,侵略了中国!”
  齐超又一次强压住自己的怒火,对李克说:“事实胜于雄辩,美国**的反动派推行侵略政策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随即,齐超列举了美国**干涉中国内政,支持国民党反动派打内战;1950年6月,美国悍然出兵,从仁川登陆,侵略朝鲜,以及把战火烧到我国东北地区等事实。李克被驳得哑口无言。
  “就世界战争来讲,分正义战争和非正义战争两种。”齐超说:“非正义战争大都是侵略战争,是违背世界进步潮流的;正义战争大都是反侵略战争,或者是代表进步的,新兴势力向倒退的、腐朽势力进行斗争的战争,是顺应世界进步潮流的。分清这两种性质的战争很重要,就会把错综复杂的国际性战争看透,而自己应该取什么态度也好掌握了。”
  “李克,我问你,二战时,德国法西斯进攻苏联是不是侵略战争?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齐超突然发问。
  “是侵略战争,是非正义的。”
  “那日本偷袭珍珠港呢?”
  “那当然是侵略战争了,对我们不宣而战,造成我们美国损失战舰40艘,飞机近200架,士兵4000多人殉难。”李克瞪大眼睛,回答得很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