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重游记 第79节
  向天国说到这里,已经语带哽咽了。
  向原冷冷的看着他,平静的说:“所以呢?她不是那还年轻么?你们再生一个啊!”
  向天国一听这话,脸色涨红,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想看一眼儿子,又觉得太羞愧,只好把头低了下去。
  向原看他这样,突然又觉得不忍心,他毕竟是个50多岁的老人了,几乎快要退休的年龄。正好服务员把粥和点心送来了。
  向原把点心往他那边推了推,说:“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向天国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关系,在儿子面前出丑就出丑吧,好歹总是自己亲儿子。昨天他在酒店房间想了一晚上,只能从儿子这里突破了!红玉那边他想都不敢想。
  向天国抬起头来,缓缓的说着:“女儿去后,她和我大闹几场。你知道,为了女儿的病,家里的钱花得差不多了,虽说公司还能挣钱,可那段时间我们光顾着联系医院,东奔西跑的,公司就没顾上,后来出了事,还赔了一笔钱……”
  向原挑挑眉毛,问:“你没钱了?”他是想找我要钱吗?他怎么不找妈妈?估计是怕妈妈拿扫把赶他吧。
  “有的,有的。虽然不多,但过日子还是够了。”向天国赶紧澄清,“我被她闹得心烦意乱,公司又不顺利,她说她要独自出去旅游散心,我也就由着她了……”
  “她一走就近半年,我想找却没地方可找。后来,她连手机号码也换了……再后来,我朋友告诉我,说在省城看到她,我这才找来了。”
  “你找到她了?”向原接过话头,“那你怎么这副样子?”
  “我……”向天国握了握茶杯,五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热热的茶杯握在手里有些烫手,但他却没在意,“找到了。原来她在省城租的就是我朋友的房子,她不认识我那朋友,但我俩结婚的时候,我那朋友也去了。可能是婚礼上人多,她记不住他吧!”
  “我去的时候,看到她了,还有她的男朋友……应该算是她的前男朋友了吧?我的出现,那个男人也大吃一惊,他俩当场就分了。”
  向原听到这里好想笑,憋了半天,总算忍住了,他端起茶杯挡住了自己微翘的嘴角。
  向天国语气沉痛:“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干这样的事情!我以为她看到我,应该痛哭流涕的求我原谅。谁知……谁知她却说要和我离婚……”
  向天国说到这里停住了,他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在朋友的家里找到了张丽丽,她正陪着她的新男友吃晚饭。
  他的出现,那个男人不是傻子,几句话下来,那男人丢下一句“我们不合适”,转身就走了。
  他试图挽救和小妻子的关系,张丽丽却疯狂了,比上次女儿死的时候还要疯狂。她冲着他大吼:“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现在的一切?”
  “我……”向天国被她的气势一压,满腔的怒心不由得消散了下去,他赔着小心,“你别急,虽然家里的钱不多了,但我的公司还在。虽然前些天刚赔了一笔,但只要好好干下去,总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张丽丽气得把沙发上的抱枕往向天国身上一扔,狂叫着,“你不看看你多大了!你离60岁还差几年?你还能奋斗的起来?我为什么要陪着你奋斗?与其陪着一个老头子奋斗,我不如找一个年轻男人一起奋斗呢!”
  张丽丽的话说到了向天国的痛处,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张丽丽还不放过他,尖叫着说:“离婚!我要和你离婚!你又老又穷,房子还那么小。我随便找一个年轻人结婚,别人家里也能提供婚房的,我为什么要陪着你!”
  向天国再没说话,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出了门,找了间酒店,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抽了一夜的烟……
  虽然向爸爸的话没说完,但向原用脚后跟也想到了后续发展。
  他实在是对他同情不起来,他没当面笑他,已经是给足面子了。
  生活有这样一种男人,当他意气风发时,觉得喜欢他的女人都是真心喜欢他的,哪怕他此刻一穷二白,她也会不离不弃!问题是,他此刻很有钱啊!这种假设没出现的时候,怎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
  “先吃饭吧!”向原劝他。
  话一说出来,向天国心里舒坦了。说实话,在找儿子之前,他想了很多。他老了,他不想再回去折腾那间公司了。他还图什么呢?就他的年纪,他还有多少年头可活?
  难怪,当初他离婚时,他平时的狐朋狗友一致劝他不要离。还是他傻啊!那些人在外面玩得可不比他少。他在外面也只有张丽丽这一个女人,那些人的女朋友可是按打计算的。他们在外面不管怎么玩,却绝不会离婚。
  就他一个是傻子!
  他想过回去红玉身边,尽管刚开始肯定会忍受红玉的冷酷对待。可他总不能临老了才一个人过吧?后来他又想到了儿子,不管怎么说,儿子是他的种,对他总有三分亲情。而且儿子也在省城,离他近。所以他就找来了。
  “儿子,爸爸老了,干不动了,也不想干了。我想把公司交给你,你看怎么样?”
  “你不管公司了?”
  “管不起了,我累了。虽然公司在a市,但离省城也不远,你坐车三个钟头就能到,一个月回去看一趟就行了。你们年轻人,比我头脑灵活……”
  “我先想想。”向原放假看到苏峰干的热火朝天,不仅给自己买了房,还给苏珊也买了一套,他早就心痒痒了。
  他也想自己挣点钱,老是花父母的钱,有一点伤自尊。不过爸爸说的这些事,他得先和妈妈商量一下。
  向天国吃了这顿饭,就回a市了。他走时想给儿子留几百块,向原不肯要。他现在那么惨,向原怎么会要他的钱?估计他兜里也没几个钱了吧?
  向原等爸爸走了,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把这些情况全告诉了妈妈。
  向妈妈在电话里笑的极开心。她对儿子说:“他要是肯给把公司给你也好!本来这就该是你的!不过,你还在上大学呢,这样跑来跑去的也累。等我晚上和你姥爷商量一下再说……”
  姥姥正好买菜回来,听见女儿笑得欢快,便好奇的问:“发生什么喜事了?是不是原原交女朋友了?”
  “还没呢,这小子也不急,别人上大学都谈恋爱,就他老气,说不急。”向妈妈看了眼姥姥的菜篮子,大手一挥,“今晚出去吃!别在家做了,我请客!我今天心情好!”
  向妈妈陪爸妈在外面吃了一顿大餐。儿子去读大学后,她多数都是陪爸妈一起住着。既尽了孝心,又省得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呆着。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喝着姥姥泡得茶水。
  姥姥听完了女儿的述说,叹了口气,老人家还是很厚道:“唉!我就想这年轻姑娘靠不住!向天国也不想想,人家凭什么和你在一起?”
  姥爷喝了口茶,他已经戒烟很久了,他不赞同老伴的话:“要我说,这叫活该!像他这样的人,就得摔个这么大的跟头!”
  “哈哈!就是活该!”向妈妈笑得欢畅。她现在有儿子,有钱,有闲,还有双亲在身边,至于他向天国,哪凉快哪待着去!
  “不过,我不赞成原原接手他的公司。”姥爷思索再三,“当初向天国变坏,就是从做生意开始,天天灯红酒绿的。再说,原原也不喜欢经商。”
  “哎,”向妈妈叹口气,“他和我说过好几回了,他一个同学,虽然没考上大学,但自己开了家面馆,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他就觉得自己没用,还在花父母的钱。”
  “糊涂!”姥爷放下茶杯,“他好好读他的大学就行了,学一行爱一行,眼红别人做什么?等他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不也照样挣钱吗?何必急于一时?向天国那个公司前不久不是赔了一大笔钱吗?他现在想把烂摊子交给原原?原原哪有那么多精力!如果原原喜欢做生意还罢了,他又不喜欢。家里也不缺他现在就去赚那两个钱。让儿子来回跑,你也舍得?”
  是啊!儿子本来就不喜欢做生意,只要他好好念完大学,将来找份好工作就行了。商场里五光十色,万一儿子学得和他老子一样,怎么办?看看向天国现在多惨!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我就跟向原说,叫他不要接手那间破公司了?”
  “嗯。他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你也多劝劝他,什么时候就干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他的任务是好好读书。他羡慕别人,别人还羡慕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边骤然降温,大家也要注意保暖啊!
  穿多点,多喝热水!
  ☆、舅舅结婚
  向妈妈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述说了姥爷的意见。向原思索再三,认为姥爷说得很对。
  他本来就不喜欢经商这一行,何必为了不喜欢的东西把自己折腾的东奔西走,反而影响了学业呢?
  他找了个时间给爸爸打电话,讲了自己的决定。向天国听儿子讲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注意身体,放假早点回来看他。
  向原挂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多少年了,他多久没听过爸爸关切的话语了。当初爸爸干出混账事时,他多么的恨爸爸啊!可现在呢,看着他那副风烛残年的样子,虽然不能说往事一笔勾销,但那恨意总是减少了一些,另外还增添了丝丝的同情。
  毕竟,他总是我的爸爸!我还能有几个爸爸呢?向原心想。
  也许,有些人总是要在狠狠的摔了跟头以后,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他最需要的。
  当a市的风季刮得正凶猛的时候,寒假也渐渐的临近了!
  寒假都快来了,高考还会远吗?
  对于这个寒假,重点班的同学可以说是一点也不期待。大家又不是新生,谁不知道寒假只放三天啊?
  腊月里,苏妈妈突然告诉苏珊,舅舅要结婚了!
  苏珊大吃一惊。连忙问对方是哪人?家里怎么样?苏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揉着女儿的发顶,一边感慨的说:“是老家的人。听说今年32岁,比你舅还小一截呢!不过,她是二婚,还带着前头的一个女儿。前夫意外去世了……”
  苏珊的舅妈——陈燕,在丈夫死后,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她仍住在前婆婆家里。她还有一个弟弟,在农村。如果她想回家住也行,但总不能一直在娘家住下去吧?她又没有土地,没一分钱进账怎么行?
  前夫一直是吃喝玩乐的好手,自从结婚后,他俩没什么经济来源,跟着公婆住一起,菜是婆婆买,家里的必需品也是婆婆买。丈夫不挣钱,公婆的大钱几乎过不了她的手。虽说吃穿不愁,她自己却也拿不出什么多余的钱来。
  公婆经营着一间杂货铺子,什么都卖。因为开了好多年了,倒也有一些熟客。生意还过得去。
  自从丈夫去世后,她伤心够了,也暗自想起了自己的将来。公婆重男轻女,对这个外孙女一直不冷不热。当初相亲时,她贪图丈夫长得英俊,家在镇上,公婆的收入也挺好。便高高兴兴的嫁进来了。
  嫁进来后,才发现,老公一事无成,就靠着公婆混个吃喝。公婆有自己的事业,每天把她当保姆一样使唤。哦,不对,比保姆还不如呢,保姆至少还有几个工资能听个响。
  前些年她没怀孕的时候,她在家里的地位比公婆家的土狗还不如。公公倒还好,虽然心里也不高兴,但至少不像婆婆那样,成天指槡骂槐。
  后来,她终于怀孕了。还是没能摆脱保姆的命运。婆婆美其名曰,怀孕了也得动动,不然将来不好生!你看你嫁到我家多幸福!吃穿不愁,你要是嫁到农村,这会儿还在地里刨食呢!
  她还能说什么呢?娘家比婆家穷,帮不了她。在她们村里,她一直是属于高嫁的行列。
  唉!!!
  老公死后,她静静的想了很久。回娘家?小住还行,长住肯定行不通。就算弟弟不说,弟媳也得有意见!再说家里也没她的土地,就算有,她一个女人能干得动?这些年在镇上虽说每天都要做饭打扫卫生,但总比做农活轻松。
  赖在公婆家不走?婆婆对孙女一直不冷不热。她还有一个女儿,是老公的姐姐,嫁在县上。生了一个儿子。公婆自己有店面守着,也不愁进账。将来再不济他们还有亲生女儿在呢。谁会把养老指望在她身上啊?毕竟她是一个外人。
  她才32岁!她不想就这样一直守着,在公婆面前看他们的脸色过这种仅仅是吃喝不愁的日子。
  老公死了三个多月以后,镇上一个性格和善的张大妈悄悄的来找她。问她想不想再嫁?陈燕低着头想了半天,才微微点了点头。
  再嫁,她是想过的。像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还想嫁到镇上,很难。女儿是不可能留给公婆的,公婆年纪大了,又有店铺要经营,他们早就表态了,她若愿意把女儿带走,他们也没意见。
  如果是嫁到农村去,那倒是没问题。问题是农村和她年纪差不多的未婚男人,多数是好吃懒做或家里太穷的。她自己倒不怕吃苦,可是她舍不得让女儿跟着她受苦。
  张大妈有一副好心肠,从不做跟红顶白的事。对于她介绍的,陈燕倒是还放心些。
  张大妈要介绍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珊的舅舅。
  自从舅舅和姥姥搬到镇上,姥姥闲时就跟张大妈聊上了。一来二去的,张大妈就把舅舅的事情放心上了。
  张大妈对陈燕也有了解,这姑娘性格软和,人也勤快,嫁来这么些年,家里全是她一手操持的。听她婆婆那个大嘴巴说,这些年就没怎么给过陈燕钱。难为这姑娘从不在外人面前抱怨。
  虽说还带了一个女儿,不过带女儿的女人就是比带儿子的女人好嫁!没办法,这地方就这样。
  小川吧,虽说脸上有瑕疵,但人忠厚老实,又勤快。每天兢兢业业的守着面馆,养活一家子也足够。除开那张脸,小川那身材,那体格,也是一个棒小伙。
  张大妈劝陈燕:“那个小川,个头也高,体格也壮实,就是脸上有点不好看。不过眼睛鼻子一个也不少!重要的是,他在镇上有家店,他能养活一家人。又是头婚。再说了,脸上难看点也好,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你老公……哎,我说这话你别生气。你前头那老公倒是长得好看,却屁本事没有,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没少给你惹闲气吧?你说女人结婚图什么?不就是图个心安么!”
  “你再想想,多考虑考虑。如果你愿意就给我回个话。”
  张大妈走后,陈燕想了很久。小川她认识,张大妈一说,她就想起是谁了。小镇就这么点大,哪家店谁不认识啊?
  想起那晚特意亮着的灯光,陈燕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心肠好的。她如果嫁过去,她女儿应该也不会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