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原来是对我有不满呀!那三嫂只管找我说便是,欺负四嫂做什么?就四嫂这温和性子,跟咱家大嫂有的一拼,哪里说得过三嫂?”姜菱倒没生气,毫不客气就把仇恨值拉回到她自己的身上,“至于咱家到底哪一房占了便宜,我还当三嫂心下最清楚呢!整个姜家村谁不知道咱家三哥读书是最花银钱的?三嫂难道是觉得对不住其他三房,想要私下里帮忙补上?那也别单独找四嫂啊,等二嫂回来,再叫上大嫂,你们四妯娌关上门好好说道说道,看看到底是谁占了便宜、谁又吃了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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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田婉儿哪里敢招惹姜二嫂?她嫁进姜家不过才一个月就被姜二嫂连怼好几回了, 次次都没给她留情面,简直是把她按在地上踩……
  田婉儿当然不是不想对付姜二嫂。可一来姜二嫂常年不住姜家村,远在镇上, 田婉儿根本见不到人。二就是因为田婉儿自己现有的处境过于糟糕, 可谓举步维艰了。
  说心里话, 田婉儿很想不通,她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正常来说,想要哄好姜菱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呀!姜菱不过是个爱花银钱、又爱臭美的小姑娘, 田婉儿原本是很有信心、也很有把握可以轻易将姜菱拿下的。
  然而她怎么也没料到的是, 她会在姜菱身上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乃至于她的全盘计划都被打乱, 直到现如今都还没有好的进展。
  “老四媳妇的态度,我已经看到了。老二两口子现下不在家里,先不提他们。老大、老大媳妇, 你们俩怎么说?”说到家里四房之间的关系,姜老太太撇撇嘴, 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娘, 我们大房没有任何不满, 也没觉得家里谁占了便宜、谁又吃了亏。”姜大哥和大嫂立刻表态,言辞很是恳切, “咱们都是一家人, 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以后肯定也要一起过呀!想当初再苦再难的日子, 咱们都一起熬过来了。现如今家里一日日红火起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姜大哥二人都没有撒谎,说的也是心里话。相比家里其他三房,他们两人是最没本事和能耐的, 除了种地和干活,就再无一技之长。不像二房可以去镇上当掌柜,也不如三房会读书。即便是四房,也学会了一手木工活,等到开春天气暖和,就可以四下接活贴补家用……
  至于姜菱,一贯都没有被列入比较范围。在姜大哥和大嫂的眼里,姜菱就是个小姑娘,他们两人都是当成闺女在看待的。故而不管姜菱花家里多少银钱,姜大哥和大嫂都没说过半句不是,也没有生出过丁点的不满。
  反之,因着姜菱而今也学会了赚银钱,姜大哥和大嫂其实挺惭愧的。当大哥大嫂的不能照顾小妹,还需要小妹辛苦绣香囊贴补家用,可不就是他们太没用了?
  更别提姜菱赚了银钱之后给大房三个孩子又是买吃的、又是买用的,姜大哥和大嫂对姜菱格外的感激,只觉得自家人就是自家人,大家是真的亲近。
  哪曾想到,姜大哥和大嫂还没感慨完,家里就发生了这事儿,还被姜老太太当众点了名。
  “嗯。那就是老三媳妇一个人有想法了?成,等老三放假回来,这事儿我亲自跟老三提,让老三给我个说法。”姜老太太还是很相信大房两口子的,当即就把矛头对向了姜三海。
  田婉儿原本想要来个打死不认。反正只要她不出声,姜家人再生气也拿她没办法,顶多就是再挨姜老太太一顿打。又不是没有挨过打,她现下老老实实受着,日后势必加倍找姜老太太奉还。
  可姜老太太提到姜三海,田婉儿就没办法继续装死了。她可以不在乎这个家里任何一个人,却唯独在意姜三海对她的看法。
  因着之前她退过亲的关系,姜三海对她已经感观极为不好。若是再被姜三海知晓她在家里生事挑拨各房关系,田婉儿根本不敢想象届时姜三海将会何其的厌恶她。
  如此想着,田婉儿连忙摇摇头,摆着手试图跟姜老太太解释:“娘,这事真的只是误会。我就是想问问四弟妹帮小妹绣香囊,得了多少银钱。毕竟三海在镇上读书太花银钱,我也想要跟着小妹一起绣绣香囊,攒点银钱给三海买笔买纸……”
  “问香囊的事情,做什么扯到家里四房谁占了便宜、谁又吃了亏?”姜老太太撇撇嘴,根本不相信田婉儿的说辞。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的原意是,小妹找人帮忙绣香囊,二嫂和四弟妹都参与了,就我和大嫂被落下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哪想到四弟妹听岔了,可不就误会了?”事态紧急,田婉儿顾不上装哭扮可怜,赔着笑脸想着说辞。
  “那还不就是二房和四房占了便宜,大房和你们三房吃了大亏?”姜老太太倘若想要不讲理,任凭别人说的再是天衣无缝,她也能从鸡蛋里面挑出骨头。更别说田婉儿的说辞实在不怎么高明,也不够缜密,直接就被姜老太太抓住了漏洞。
  “娘,三嫂说的是大房和二房占了便宜,三房和我们四房吃了大亏。”偏生关键时刻,向来不多嘴的姜四嫂跟着补了这么一句。
  田婉儿差点要被气死。好,很好。姜四嫂这是故意跟她作对,想要把她往死里踩是吧?行,她记住了。今日姜四嫂的落井下石,她田婉儿日后一定翻倍奉还。
  姜老太太也很生气,而且是直接被气笑了:“大房和二房占便宜?二房先不说,确实绣了香囊,得了点银钱。大房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两口子是背着咱们一大家子人,从哪里抢钱了不成?”
  姜大哥和大嫂真心冤枉,满脸无辜的看着田婉儿。虽然没有出声,无疑也是要一个解释的。
  “娘,这事真的是误会,很大的误会。我就是跟四弟妹提了提小妹最近好大方,给家里几个小的买了不少东西。我是在夸赞小姑,我……”田婉儿越解释越乱,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菱儿给大房和二房的孩子都买了东西,却没给你们三房和四房买是吧?”田婉儿说不下去没关系,姜老太太不介意代劳,“呵!自己生不出来孩子也怪我家菱儿?我家菱儿是招你们惹你们了?倒八辈子霉欠你们的是吧?要生孩子问你们自己的肚子去,少阴阳怪气背后说我家菱儿不好,丢不丢人?”
  姜老太太这话可谓是无差别攻击,不单单是田婉儿,姜四嫂也躺枪了。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姜四嫂的面色白了白,忍不住就低下了头。
  姜四哥揽了揽姜四嫂的肩膀,无声的宽慰着姜四嫂。
  “娘,四嫂不一样。她就是平日里太注意照顾自己了,大冬天还往山上跑,肯定对身子有损伤。我今日还跟四哥说,让他改明带四嫂去镇上看看大夫,再抓几贴药材回来补补。要是拖到明年开春家里又要下地干活,就顾不上了。”在孩子这件事上,姜菱肯定会帮姜四嫂说话的。姜四嫂真的不是不能生,这是事实。
  如果是别人跟姜老太太提这事,姜老太太肯定会骂人。谁家媳妇生个孩子还要先去镇上抓几贴药材补身子?姜老太太自己又不是没有生过孩子,姜大嫂和二嫂也没见这么金贵。偏生轮到姜四嫂,就出幺蛾子了?
  但是,开口的人是姜菱,姜老太太抿抿嘴,饶是不怎么高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成,老四你明日就带着你媳妇去镇上看看大夫。有病治病,早点喝药比什么都中用。”
  “好。”满脸感激的看了一眼帮忙说话的姜菱,姜四哥连忙应话。
  “谢谢小妹,谢谢娘。”有了姜老太太的明确表态,姜四嫂心下大安,红着眼抬起头来。
  “四嫂真要是想谢我们,就早点养好身子,跟咱家再添个娃。”姜菱一挥手,率先帮姜老太太发了话,“男娃女娃都行,咱娘都不嫌弃。”
  姜老太太轻哼一声,却也没有反驳姜菱。四房至今没有孩子,她确实挺不满意。老四媳妇只要能生,男娃女娃都行。反正只要生了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大房不也是连生了两个闺女,才得了一个男娃?
  “嗯。”姜四嫂哽咽着点点头,心里再无往日的难过和不安,转而是满满的感动。
  这边气氛大好,被遗忘的田婉儿却只能默默咬牙,握紧拳头一声也不敢吭。
  哪怕田婉儿再不愿意承认,摆在她眼前的事实就是,只要姜菱一句话,就能扭转大局。姜四嫂因着不能生孩子在这个家里的处境多尴尬?可姜菱就是能轻轻松松帮姜四嫂博得姜老太太的认可和包容。就连姜四嫂以后生不出男娃的隐/患,都被姜菱提前解决了,真是走了狗/屎/运。
  若是换成她也能被姜菱维护,她还愁在这个家里站不稳脚跟?偏生姜菱处处跟她作对,全然看不见她的好,简直是瞎了眼!
  田婉儿心里不舒坦,姜老太太也不见得就多么待见她。当她看不出来,今日的事情就是田婉儿一手挑拨出来的?成,走着瞧,她现下不跟田婉儿计较。等姜三海回来,这事还得继续好好掰扯掰扯。
  深深的看了一眼田婉儿,姜老太太一言不发的扭头进了厨房。她家菱儿还饿着肚子呢!
  没有了姜老太太发难,田婉儿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逃过一劫,甚是侥幸。
  然而田婉儿没有料到的是,打从这一日开始,她彻底变成了姜家的空气。别说姜老太太了,连性子最软的姜大嫂都不肯再跟她多说一句话。即便是家里几个小的,也是一见到她就远远跑开,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着实气人。
  事情闹到这一步田地,田婉儿不敢明着怪姜老太太和姜菱,就想着把过错都推到姜四嫂的身上。谁曾想姜四嫂打从被姜四哥带去镇上看过大夫之后,一门心思就躲在屋里喝药养身体,除非必要绝对不出房门,甚至还叫嚷着天气冷连一日三顿饭都由姜四哥送到床边……
  矫情到这种程度,姜老太太竟然也没骂人,可真是有够偏心的。着实找不到出气筒的田婉儿一而衰、再而竭,每日都恨得咬牙切齿,却是什么也做不了,整个人都快要抓狂了。
  姜三海放假这一日,姜菱按着约定,再度去了镇上。
  熟悉的热闹画面,这次姜菱带足了香囊,实打实让一众学子买了个够。
  “姜家妹妹,这个送你。”心满意足的买好香囊,周凌说着话的功夫就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不由分说的塞到姜菱的手中。
  “哎?我不……”猝不及防被送了礼物,姜菱当即就要拒绝。
  “这个不是我送你的,是我家老太太送你的。姜家妹妹可别拒绝,她老人家最喜欢你送给她的香囊了。说是能够安眠,着实让她老人家睡了好几个安稳觉。”周凌大咧咧的解释道。
  “啊,这……”姜菱还是觉得不大好,想要把小木盒还给周凌。
  “姜家妹妹就收下吧!周家老太太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姜家妹妹今日若是不收下,周兄就要倒霉了。”于玉瑾走过来劝道。
  “对对对。姜家妹妹千万别跟我客气,我家老太太真的会拿我撒气的。你是不知道我家老太太那怪脾气,揪着我的耳朵就训,我也是个可怜的,打小就……”生怕姜菱不肯收下,周凌开始卖惨。
  “咳咳。”姜三海轻咳两声,打断了周凌的卖惨。
  “姜兄,不带你这样欺负同窗的。我还有话没跟姜家妹妹说完呢!”气氛被打乱,周凌不高兴的嚷道。
  “长辈赐,不可辞。小妹就收下吧!等到年关,小妹记得送姜家长辈一份年礼。”比起周凌的卖惨,姜三海说的才是解决之法。
  “那就听三哥的。”送周家老太太的年礼啊,姜菱只能好好琢磨,再认真想想了。
  香囊卖完,私塾又放了假,一众学子纷纷辞别,就要离开。
  “果然是你!”突如其来的一道怒喝声,拦住了姜菱和姜三海的脚步。
  “于小姐。”没成想会在这里碰上于家三位小姐,姜菱轻轻颌首,主动打了招呼。
  “你不是说你手里没有存货了?今日怎么还来这里卖香囊?你是瞧不起本小姐三姐妹,还是成心故意跟我于家作对?”毫不客气的,于三小姐指着姜菱的鼻子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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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于三小姐这话, 之于姜菱就是无妄之灾了。
  “三位小姐误会了。此次香囊都是卖给男子的,并不适合女子。”并不打算正面跟于家这三位小姐为敌,姜菱耐着性子解释道。
  “怎么就不适合女子了?你真当我们都是傻的, 不知道你的香囊里都装了些什么?不就是梅花花瓣嘛!只要你想, 再多绣几个女子香囊, 怎么就不能卖给我们了?我看你就是故意针对我们三姐妹,摆明了不想卖给我们三姐妹!”于家三位小姐也是在当日姜菱离开之后才得知,姜菱还卖给了于晓莲一个香枕。
  那个香枕她们都去瞧过, 是真的好看, 也是真的招她们喜欢。正是因为她们都看上了那个香枕, 才越发生气。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好东西都让于晓莲一个人得了,她们又没有份儿,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这股怨气一直持续到今日私塾放年假都没散去, 于家三位小姐为了散心,也为了图表现, 才约着一块前来接兄长。再然后, 就撞见了姜菱在私塾外面卖香囊的这一幕。
  真要如姜菱先前所说那般, 确实没有香囊可卖,于家三位小姐再生气也只是冲着于晓莲而去。可现下, 三人一致都恼了, 只觉得姜菱是联手于晓莲故意给她们难堪, 她们怎么可能不怄火?
  于晓莲在家里受宠, 又是嫡女,她们惹不起,也不敢肆意得罪。但是这个姜菱,不过是个卖香囊的民女罢了,她们还能怕了不成?
  于是乎, 前因后果加在一起,于家三姐妹拦下了姜菱,出声质问道。
  “怎么回事?”于玉瑾才刚跟周凌说完话,转头就看到了这副场景。皱皱眉,于玉瑾的脸色沉了下来。
  “大哥!”见到于玉瑾,于家三姐妹更是委屈了,当即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起了她们的委屈。
  尽管三姐妹一起开口真的很吵闹,但聪慧如于玉瑾,还是从中提取到了真相。
  “也就是说,你们三人想从姜家妹妹这里买香囊,而姜家妹妹的香囊已经卖完了。是以你们三人心有不忿,特来找姜家妹妹的麻烦,甚至当众刁难姜家妹妹?”于玉瑾对姜菱的印象很好。相形之下对自家三位庶妹,就很有些不悦了。
  仗势欺人,是于家绝对不准许的。更别说于家三姐妹这摆明了想要强买强卖的行径,更是令人所不齿,着实让于玉瑾不喜。
  于玉瑾一声“姜家妹妹”,已然成功让于家三姐妹变了脸色。而于玉瑾话里话外对姜菱的维护之意,更是让于家三姐妹尤为难受。
  “大哥,我们哪里是不讲理之人?只不过是想要求个公平罢了。”于大小姐说着就拿绣帕遮住脸,眼看着就要落泪。
  “对啊大哥,我们才不是故意欺负人,更没有刁难她。是她自己说的,年前都没有香囊卖了,可今日又跑到私塾外面卖,可不就是瞧不起我们三姐妹、瞧不起我们于家?”于三小姐耷拉下脸,不高兴的控诉道。
  “大哥,真不是我们欺负她,是她先欺负我们的。”于四小姐边说边走到于玉瑾的身边,伸手想要拉住于玉瑾的袖子撒娇。
  于玉瑾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让了让,避开了于四小姐的手:“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特意来接大哥放假的呀!我们又不是二姐,一丁点都不重视大哥的学业。我们可是每日都在家里数着时间算好大哥哪一日放假的。”看出于玉瑾的不高兴,于三小姐连忙说道。
  “就是就是。我们临出门前,二姐还在家里玩香囊呢,根本不在意大哥你今日放假,也完全没想过要来私塾接大哥你回家。”因着被于玉瑾避开手,于四小姐难免有些受伤。可提到于晓莲,她势必要争个高低,当即不遗余力的补充道。
  “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不认识回家的路,做什么非要人来接?晓莲做的很好,大方得体,处事极有分寸。你们以后也要多向她学学规矩,下次不要这样冒失了。”相比三位庶妹,于玉瑾当然更亲近自己的嫡亲妹妹。再者,于玉瑾从来不是喜欢招/摇/过市的性子,像于晓莲那般才是更让于玉瑾感觉舒服的相处模式。
  反而是于家其他三位小姐的做法,实在让于玉瑾无奈且厌烦,并不怎么想要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