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至于陈司瀚对她的感情……
  顾舒窈不笨,她能感觉得到。
  年轻就是这一点好,喜欢藏都藏不住,而且不想藏。
  顾舒窈看得到,陈司瀚看向她的眼睛里有星星。
  陈司瀚喜欢她,那她喜欢他吗?
  顾舒窈问自己。
  这个问题她一时间也答不上来,但是她能肯定的是, 和陈司瀚在一起,她在开心的同时,也感觉得到发自内心的平和。
  那种感觉,就像和他相识已久,每一天都在重复旧的故事一样。
  ————
  在顾舒窈和陈司瀚的学习和感情都在稳健升温的时候,吴茜茜出事了。
  她在做早操的时候,两眼一翻白,身子挺直地倒到了地上。
  吴茜茜这一摔可把老师同学们给吓坏了,直接打了120,把她给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在医院里做了个全面的检查之后,医生的诊断结果是说吴茜茜是用脑过度,压力太大,营养跟不上,所以昏厥了。
  对此,医生还特地语重心长地教育了吴茜茜一番,要她保重身体,不要学习得太努力了。
  教育完毕,医生给吴茜茜开了两天的住院单,让她再住院两天观察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是检查不到的。
  但是吴茜茜拒绝了医生的好意,当天下午就出院回学校上课去了。
  头发枯黄,脸色惨白,唇无血色,吴茜茜换上一身白色的衣服都能直接去恐怖屋扮鬼了。
  看到吴茜茜这么拼,再想想她那惨绝人寰的模拟考成绩,顾舒窈不由得有些唏嘘——说什么“天道酬勤”,都是骗人的!
  要是努力能有用,吴茜茜会是现在这幅鬼样子??
  有着两辈子读高中理科经验的顾舒窈很明白——学理这回事,80%看天赋,剩下的20%才看勤奋的。
  哦不,可能勤奋都没有20%那么多。
  比如她和陈司瀚,能在理科科目上如此游刃有余,天赋起码占了95%。
  显然,吴茜茜并不是读理科的那块料。
  但却因为和楚淘淘这么多年来的恩怨,硬是要逼自己去读……
  现在好了,连环翻车,惨不忍睹。
  虽然对吴茜茜充满了同情,但是顾舒窈也知道,这是吴茜茜自己选择的道路。
  她也快十八岁的人了,是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了。
  ————
  二月过完,进入了三月。
  高考开始两位数倒计时。
  在黑板旁边的倒数天数日益减少的同时,吴茜茜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日下。
  如果说上个学期下来,吴茜茜只是瘦了脸,那么这个学期,她连身体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吴茜茜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加上个子娇小,皮肤黯淡无光,说是从非洲逃难回来的儿童,都没人会怀疑。
  三月、四月的时候,吴茜茜因为过度用功,又在学校里昏倒了两次。
  特别是吴茜茜四月份昏倒的那一次,吴妈妈再也受不了女儿的固执,在医院里、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
  “吴茜茜!你适可而止吧!你以为你是谁?!你能比得过楚淘淘吗?!要是你还有点脑子,就给我回文科班去!”
  这是吴茜茜第一次挨妈妈的打,当时的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扶着自己被抽得火辣辣地疼着的脸,吴茜茜难以置信地看着吴妈妈,嘴唇微张,下颚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好半天才记得开口。
  可一出声,吴茜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崩溃,当即便大哭起来。
  “可是妈妈!我能……怎么办呢!都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我还能回头吗?!”吴茜茜睁着一双绝望的眼睛,眼泪像开关坏掉了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地往下流着,哭道,“而且……我不甘心呐!妈妈!我不甘心!”
  看到一向倔强的女儿这幅模样,吴妈妈都快要心疼死了。
  伸出手来,将吴茜茜抱入自己的怀中,吴妈妈难以自抑地掉下眼泪来,哽咽道:“茜茜,咱们不读理科了,好不好?咱们不和楚淘淘比了,好不好?”
  吴茜茜想说“好”,但是这一个字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了她的喉咙里面一样,怎么都吐不出来。
  还刮得她的喉管硬生生地痛。
  吴妈妈知道女儿没办法跨过心里那道坎,就说:“茜茜你不出声妈妈就当你同意了啊……等你出院,咱们就转班,转回197去,好不好?”
  吴茜茜泣不成声,在吴妈妈的怀中疯狂地点头,蹭了她一衣服的鼻涕和眼泪。
  看到吴茜茜这幅模样,吴妈妈不由得长叹一声:“我可怜的孩子。”
  ————
  出院后,吴茜茜向年级主任吴老师申请,回了197班。
  此时,离高考还有50天。
  回到文科班的吴茜茜参加了紧接而来的模拟考。
  但是她的政治、历史、地理三科丢得太久了,而模拟考试卷的难度又大大增加,这一次,她的文综勉勉强强考上了200分,然后以总分589的成绩,排在启明中学高三文科的第96名。
  启明中学作为省重点,能在他们的文科生当中排前100名,那重本线是稳稳能上的了,还可以冲击一下211.
  这个成绩要是是别人考的,自然是要高兴那么一下下的,但是这个成绩,是吴茜茜的,是那个在启明中学叱咤多年一直独占鳌头的吴茜茜的……
  听到这个事情的人,都忍不住一阵唏嘘。
  ————
  关于吴茜茜转回去读文科这件事,是陈司瀚告诉给顾舒窈听的。
  包括吴妈妈怎么在医院一巴掌打醒吴茜茜,到吴茜茜转回文科班后年纪排名下滑严重等等事情,陈司瀚都给顾舒窈说了。
  听完这一路的故事,顾舒窈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道:“吴妈妈这一巴掌,来得太晚了。”
  如果她能在一开始就阻止吴茜茜,不让她来读理科,吴茜茜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可是,能怪谁呢?
  这条路,不就是吴茜茜自己选的吗?
  一时间,顾舒窈觉得自己心情很复杂。
  而和顾舒窈认识了这么久,陈司瀚哪里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很想忍一下,但是陈司瀚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覆盖在顾舒窈握着自行车把手的手背上,安慰她道:“我知道你劝过吴茜茜很多次……所以对于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要自责。”
  听到陈司瀚这句话,顾舒窈终于露出了今晚上的第一个笑容。
  “嗯,我不自责。”
  ————
  四月过去,是五月。五月再一翻,六月了。
  高考来临了。
  第46章 我,学霸本霸【十四】
  6月7日早上, 睡了一晚上好觉的顾舒窈起来,洗漱好换好了衣服, 一下楼, 就看到楚爸爸就坐在饭桌边上看着报纸,而楚妈妈正在厨房忙活。
  听到女儿下楼的声音,楚妈妈回过头来, 对顾舒窈道:“淘淘你先坐在桌边和爸爸说一会儿话,早餐妈妈马上就做好了。”
  顾舒窈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走到饭桌边上, 在楚爸爸的左手边坐下来,拿起桌上放着的热牛奶,先喝了一口。
  楚爸爸的目光定格在报纸上,在女儿坐下来的时候问了一声:“准考证、身份证、2b铅笔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爸爸放心~”
  顾舒窈笑吟吟地回答楚爸爸的问话。
  “哦。”楚爸爸淡淡地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报纸从财经版翻到了社会版,又说, “随便考, 不用太大压力,考多少分都无所谓,有爸爸妈妈给你托底。”
  一听楚爸爸这话,顾舒窈故作生气地翘起了嘴巴:“爸爸!你这是看不起谁呢~?我楚淘淘就算是随便考也能考七百多分的好吧~”
  楚爸爸还没说上话,楚妈妈就端着早餐过来了。
  “是是是,我们家淘淘最厉害了!经常拿年级第一的!这点子高考怕什么!”楚妈妈打着圆场,然后招呼楚家父女俩吃早饭, “别说了,吃东西吧~一会儿还要考试呢~”
  ————
  顾舒窈是知道的,虽然楚爸爸嘴上说着高考不重要,但是他还是很关心自己这个女儿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推掉公司在欧洲的会议,特地请了两天假,留在家里陪楚淘淘。
  吃过了早饭,顾舒窈当着楚爸爸楚妈妈的面把自己的准考证、身份证还有各种考试器具都检查过一遍,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这时候,楚爸爸跟在顾舒窈身后,走到玄关,换鞋:“爸爸妈妈开车送你去考场。”
  换好鞋子的顾舒窈一听楚爸爸这话,愣了一愣,然后笑着对楚爸爸摆了摆手:“不用啦爸爸~我和陈司瀚约好了一起骑车去考场的~这时候他应该是在我们小区外面等着我的,我放他鸽子不好~”
  顾舒窈和楚妈妈素来是无话不说的,而楚妈妈又喜欢和丈夫说女儿的事情,所以陈司瀚是谁,楚爸爸是知道的。
  顿时就青了脸:“你骑自行车太危险了!淘淘听话,爸爸开车送你去!”
  “爸爸~!”顾舒窈上前来拉住了楚爸爸的胳膊,娇嗔地晃了晃,撒娇道,“我都骑车上学这么久了!我很熟的!而且我们家和学校这么近,能有什么危险嘛~!你就让我骑车去就好了嘛~!”
  说到这儿,顾舒窈还嘟哝了一句:“而且我都和司瀚说好了的~!”
  顾舒窈这最后一句不说也就罢了,一说简直是在撩拨楚爸爸的虎须。
  “不行!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必须要爸爸送!”
  楚爸爸固执己见。
  “爸爸~~!”
  一旁的楚妈妈看到女儿和丈夫起了争执,知道楚爸爸这是吃陈司瀚的醋呢,便笑盈盈地上前来,挽住了丈夫的手,安抚他道:“博涛,既然淘淘答应了同学要一起去学校,我们就让他们小孩子自己去吧。这两天高考,有交通管制,可能开车还没有骑车去得快呢。淘淘也长大了,我们就不要干涉她太多了。”
  楚爸爸最是扛不住妻子的柔情,被楚妈妈这么一说,他脸上紧绷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