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在诸位千金小姐们的夹攻之下,张氏一早准备好的那些向顾舒窈发难的话顿时没了说出口的理由,直接给噎住了。
  一口气被堵在心里头不上不下的,张氏觉得自己要气疯了!!
  但是在场的千金们非富即贵,都是得罪不起的,张氏不能不给她们面子。
  尤其是这个刘芷微,虽说她爹刘知府是刚刚到金陵城就任,但是据说为官清正廉明,颇得圣心,背后又有两江巡抚撑腰,刘知府在金陵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作为刘知府唯一的掌上明珠,这刘芷微更是场上最最惹不起的角色了。
  偏她还站在王如沐这边……
  张氏气得几乎要将自己一口呀给咬碎,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心里的这口恶气咽下去。
  “大家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呢?”张氏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对在场的千金们说到,“我素来待如沐有如己出,又怎么会刁难她呢?大家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刘芷微闻言微微一笑:“听王夫人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张氏又干巴巴地笑了一笑。
  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张氏这才将这口气稍稍咽下去一些了,赶紧提起第二桩她过来要说的事情来:“今晚上,我家霏霏是不小心吃错了东西,所以才会在席上做出这般不雅的举动……但好在在场的诸位都是女孩儿家,霏霏的清誉算是保住了……”
  说到这儿,张氏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有道是三人成虎,只怕那有心之人将此事误传出去,毁了我们家霏霏的名声,所以我诚挚地恳求诸位——请对今日在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切莫毁了我们家霏霏的大好前程。”
  说完这些话,张氏击了一下掌,便有许多拿着托盘的丫鬟们鱼贯而入。托盘上都铺着刺绣华丽的锦缎,锦缎上放着样式精美的朱漆雕花木盒,瞧着价格不菲。
  在张氏的示意下,丫鬟们将木盒发放到每一位小姐的桌上。
  “盒子里是我为各位小姐精心准备的礼物,还请各位为我家霏霏保密。”
  张氏道。
  可张氏话音方落,那刘芷微就直接将那雕花木盒从自己的桌上一把扫了下去!
  “怎么,王夫人?!你想用这些东西堵住我们的嘴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一点儿还有一更。
  第81章 没了娘的王家大小姐【三】
  那木盒被刘芷微一下子扫落在地上, 当场就散了架。
  装在盒子里的金银首饰顿时散落了一地。
  看到盒子里装的是这些东西, 顾舒窈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笑出声。
  而暗地里, 她的肠子已经笑得要扭在一起了。
  张氏真不愧是商贾之家养出来的小姐,眼中就只有金银了。
  可今日受邀的千金小姐,哪一个不是家底丰厚之人?!你这些铜臭之物,她们如何看得上?!送礼都还讲究个投其所好呢!结果你脑子都不动一下, 直接就往她们手里塞钱?!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英明神武的?!
  可在她们看来, 你这举动是在羞辱人!
  正如顾舒窈所猜测的那般,看到这些金银首饰的刘芷微当场就冷笑了一声:“王夫人, 您若是好好地同我说,我刘芷微未必不会答应。可您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刘芷微抬手,往地上那一堆金银首饰一指,寒声道:“您这是在贿赂我们吗?!想用这些东西买你们家王雨霏一个好名声?!呵——!既然你们家王雨霏做得出这样恬不知耻的事情,就不要怕别人议论!”
  说完这话,刘芷微也不等张氏回应了,当即便对跟自己来的丫鬟道:“拥翠, 你命人去知会我爹娘一声,就说我让王家的人给恶心到了!这宴席我吃不下去了,我先回去了!”
  听到贵客要提前离席,张氏心里一慌,赶紧向刘芷微解释道:“芷微姑娘请留步!你且听我解释!我这不是想要向你行贿……”
  可刘芷微根本不去理会张氏的解释。向丫鬟下达完命令,刘芷微当即便起身,拂袖离席而去了。
  被刘芷微一介晚辈这般驳面子,张氏的表情几乎要挂不住了。
  而那些被家中长辈交代了要同刘芷微搞好关系的千金们, 在看到刘芷微离开后,便也纷纷起身告辞。
  客非要走,主人你想留怎么也留不住。
  更何况张氏还自恃身份,不愿意向这些小辈低头,出口挽留她们。
  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一个两个地离开,没一会儿,宴席便空了一大半。
  而且,没有一个闺秀,愿意将张氏送给她们的礼物带走。
  哦不对,这不是礼物,这是封口费。
  看到刘芷微等一干人都走了,剩下的几位闺秀又坐了一会儿,到底是觉得尴尬,也起身向张氏告辞了。
  这回,这处张氏特地设置在水榭旁边的宴席,整个儿空了。
  看到没人了,顾舒窈在替张氏感到脸痛的同时,也觉得无趣,便起身,叫上自己的丫鬟,要回屋去。
  听到顾舒窈说要走,张氏马上厉声喝住了她:“王如沐!你给我站住!”
  顾舒窈只当张氏是空气,脚步不停,自顾自地往水榭外走去。
  顾舒窈这个态度直接惹恼了张氏!
  再想到今日自己女儿在席上做出来的丑事,还有方才刘芷微等人对自己那番不屑鄙夷的态度,张氏一时间气昏了头,不记得要维护好自己在人前对继女王如沐和蔼可亲的形象,直接翻脸了!
  “王如沐!我叫你站住!”
  张氏又大吼了一声,然后快步追上来,一把拉住顾舒窈的手。
  被张氏这么一拉扯,顾舒窈只觉得一阵恶心。
  顺势转过身来,顾舒窈一把甩开张氏的手,然后一点儿不怯地看向她,问到:“夫人还有什么交代吗?!”
  看到王如沐这张远比女儿美丽的脸,张氏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起,当即便抬起手,朝着顾舒窈的脸就一个巴掌劈下去!
  可顾舒窈在面对张氏的时候,直接就进入了战斗警备状态。
  所以,在张氏这个巴掌劈下来的时候,顾舒窈迅速地后退一部,避开了她一巴掌。
  倒是张氏,因为没料到自己这巴掌会落空,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的,顿时一个动作没收住,把自己给劈到地上去了。
  还好跟在张氏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一下子将张氏冲出去的身体给捞了回来。
  狼狈地在丫鬟的扑救之中回过身来,张氏一脸凶恶地看向顾舒窈,吼她道:“王如沐!你竟然敢闪开?!”
  “我为什么不敢闪?!”顾舒窈冷冷地回看向张氏,“反倒是你,张氏!你不是我亲娘,你凭什么打我?!”
  张氏被顾舒窈这番话给激怒了,当即便跳脚起来:“就凭我是你爹现在的夫人!”
  顾舒窈冷笑一声:“夫人还分原配和继室呢!就你,一介商贾之家出身的女儿,连给我娘提鞋都不配,也配像她一样,被人称作王夫人?!”
  顿了一顿,顾舒窈又补充:“就你,也配打我?!”
  王如沐的母亲李姗,是大吴朝太真长公主的小女儿,自幼便在母亲的百般宠爱之下长大,其才学、见识,远超张氏,是张氏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打从嫁入王家,张氏就处处被人拿来同王孟然的原配李氏做比较,也处处都不如她。对此,张氏一直耿耿于怀。
  顾舒窈这番话,就像打蛇打七寸一般,直接狠狠地打在了张氏的死穴之上,说得她脸都白了!
  看到张氏瞬间脸色铁青,顾舒窈又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同此处水榭一塘之隔的宴请金陵城夫人们宴席,道:“夫人还不回你的宴席去吗?可不要让你那边的客人也同这边一样,早早地走掉哦。”
  顾舒窈一语点醒梦中人。
  知道顾舒窈这话说得在理,张氏只能咬着牙,冲她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这就带上自己的丫鬟们,风风火火地赶回去了。
  目送着张氏像火烧屁股一般离开,顾舒窈凝眸沉吟片刻,才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道:“玉屏,我们回屋去罢。”
  ————
  回屋洗漱收拾停当,顾舒窈问丫鬟,得知女宾这边的宴席已经散了,而男宾的宴席也接近了尾声,想了想,便说自己累了,要歇息了。
  这忙了一整天的,整个王家不管是主子还是仆人,都累坏了。
  所以顾舒窈佯装睡下没多久,那睡在外屋守夜的丫鬟便睡着了。
  寂静的夜里,丫鬟的呼吸声格外明显,想来是睡得很沉的了。
  顾舒窈轻唤了那丫鬟两声,得不到回应,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了。
  就着屋里微弱的烛光,顾舒窈将衣架上的外衣取下,披在身上,然后拿了一盏灯,悄无声息地从自己的房间里溜出来了。
  ————
  顾舒窈之所以没有带上任何一个丫鬟,是因为她从上辈子王如沐的遭遇中察觉到——王如沐这一整屋子的丫鬟,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张氏在王家后宅可以说是只手遮天,想要拿捏王如沐屋里的几个丫鬟,又有何难?
  只怕上辈子王如沐叫贴身丫鬟去买的泻药,还是她给的呢!
  出于这样谨慎的考虑,顾舒窈此番行事,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她不想让张氏把握到自己今夜的行踪。
  ————
  凭着王如沐记忆中对王家后宅的了解,顾舒窈循着最近的路线,走到了王孟然的书房。
  说起来古怪,王孟然同张氏二人是分院而宿的。
  在顾舒窈看来,王孟然同张氏两人说是夫妻,更多的像是合伙人,合伙管理王家这大家大业。
  不过想想也是,古代的夫妻都是包办婚姻,能有多少对是有真感情的呢?更何况有王如沐的母亲李氏珠玉在前,张氏这样的鱼目,又怎么入得了王孟然的眼?
  全然是为了应付族人的压力续的弦罢了。
  隐身于王孟然书房之外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顾舒窈默默地分析着王孟然同张氏的婚姻关系。
  就在她刚刚分析出一些眉目的时候,院外传来人声。
  是王孟然送完客,回来了。
  顾舒窈不动声色地藏身于黑暗之中,等到王孟然走近了,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爹爹——”
  第82章 没了娘的王家大小姐【四】
  顾舒窈的来到让王孟然有些意外。
  虽说这时候王孟然对自己这个大女儿开始有些失望了, 但是一看到她那酷似亡妻的眉眼, 顿时又心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