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相逢在战场上
  申琦的身子几乎贴到了地面上,如果不是两边的杂草被他撞得不停地摇晃,估计吴翰等人也很难发现他。
  “果然有人过来了?”大柳子想着,手里拎着枪,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来到了三个人的身后。
  “吴翰,站住!”他忽然叫了一声。
  前面的吴翰和两个战士站住了,有些不解地看着大柳子。
  “吴翰,这里离我们的营地已经足够远了,按照魏连长的吩咐,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大柳子的话音未落,两名战士立刻向后面一闪,枪口对准了吴翰的胸口。
  “怎么,你们这是要……”吴翰大吃一惊,脸色骤然间变得雪白。
  “你猜的没错,我们要在这里处决你。”大柳子回答,声音很洪亮,“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们说话不算话,其实这也没什么,谁叫你放着好人不做非要去做狗。不过,你也不要怪我们几个,我们也是按照魏连长的吩咐做事。到了下面,好好保佑我们哥几个早点进城去玩玩。”
  吴翰的眼睛瞪得滚圆,咬了咬牙,想要说什么,却没说。
  大柳子打开了驳壳枪的保险,一双眼睛对着吴翰眨了几下,忽然一个转身,枪口对准了申琦藏身的地方。
  申琦的枪口也已经对准了大柳子,马上就要开枪,忽然发现大柳子的枪口转向了自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子弹已经贴着他的身体一侧滑进了草丛。
  如果不是临来的时候秦百瑜和魏金梁都叮嘱大柳子抓活的,这一枪还真的会要了申琦的命。
  随着大柳子的枪声落地,两名战士跳起来拉着吴翰就滚到了草丛的边缘,大柳子也飞快地向一边跳开。
  几乎与此同时,隐藏在草丛深处的林大勇等人也开了枪。
  申琦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战斗了,不过,当年的雄风依然还在,一个翻滚,已经滚到了草丛的另一侧,趴在那里对着大柳子打了一枪。
  吴翰被两名战士拉扯着滚进了草丛里的一处土坑,双手在后面一动,已经把绳子解开了,伸手从一名战士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驳壳枪。这条土坑是昨晚吴翰亲自带着人挖掘的,目的就是可以躲在这里对那个暴露的内奸实行火力牵制,也好要魏金梁等人从后面包抄。
  吴翰并没有看清楚草丛里的申琦,可是,申琦却已经看到了他。一看到吴翰的双手已经没有了绳子,还拿着枪,申琦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吴翰根本就没有被怀疑,他只是用来吸引自己上钩的诱饵。
  身边的士兵们不停地对着对面的草丛射击着,掩护申琦,林大勇的枪口却一直在对着申琦的后背晃动着。此时,只要自己的食指一动,申琦就会立刻变成一具死尸。
  申琦不停地在草丛里翻滚着,躲避着来袭的子弹。几个国军士兵都被申琦这灵活的身影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年近五十的人竟然会有这么利落的身手。
  林大勇的眼前再一次幻化出自己和申琦一起作战时候的情景。
  “火力压制,掩护申副团长回来。”林大勇命令道。
  冲锋枪的声音比燃烧的爆竹的声音大不了多少,子弹疾风暴雨一般地向吴翰等人所在的地方倾泻,一时间吴翰等人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眼看着申琦已经返了回来,就要到达林大勇等人藏身的地方,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颗子弹,击中了林大勇身边的一个士兵。
  从士兵中弹的位置上,林大勇立刻判断出这不是吴翰等人打来的。
  “不好,有埋伏。”林大勇大叫一声。
  几个士兵也被旁边打来的子弹吓了一跳,调转枪口对着那处草丛打去。
  “撤。”林大勇命令道。
  “可是,申副团长他还没有回来呢。”一个士兵说道。
  “我说撤。”林大勇似乎很生气,短枪顶在了那个士兵的额头,“不执行命令,老子毙了你!”
  看到林参谋如此暴怒,几个士兵哪里还敢说什么,迅速地收起枪,飞快地向自己一方的阵地方向跑去。
  “敌人要跑,追。”埋伏在另一侧的魏金梁大喊一声,首先打出了一颗子弹。
  刚才的那一声枪响很明显是来自自己这边,魏金梁敏感到是有人在给林大勇等人报信,可是,一时间又难以判断那一枪是谁打的。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指挥着战士们就直扑过去。
  大柳子和另外两名战士看到魏金梁等人已经出现,也跳出土坑,沿着土路向前追去。就连躲在草丛里的刘小妹也跳了出来,跟在大柳子等人的身后。这里,只剩下吴翰一个人。他就像一只等待猎物的豹子,侧耳倾听着来自草丛里的任何一点声音。然后,悄悄地站起来,从土坑的一侧爬到了上面。
  申琦本来打算和林大勇等人一起撤出战斗的,没想到林大勇在这个时候忽然带着人逃跑了。申琦明白,林大勇这是在保护刚才那个打枪的人。必定能成功地进入解放军内部不容易,一个好的内线,有时候真的比自己这个副团长更加重要。
  刚才自己在翻滚的时候,一只脚受了伤,现在已经肿成了一个小馒头。好在解放军已经去追赶林大勇等人了,自己可以尽快地绕道回去。
  “举起手来!”就在申琦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后背忽然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住了,虽然已经紧张得不行,但是,申琦还是听出了吴翰的声音。
  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吴翰拿着枪的手忽然一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吴翰明白了申琦此来的用意,目光落在了他那只肿胀得不成样子的脚上,手里的枪不知不觉间垂了下去。一个称呼在吴翰的双唇间翻滚着,却怎么也难以说出来。
  吴老歪虽然不好,但是在吴翰的心里他才是自己的父亲,而这位申琦,充其量只是自己母亲的一个相好。但是,亲情必定是难以割舍的,吴翰无法做到向自己的亲人开枪。
  申琦一声不吭地看着吴翰。
  “你走吧。”吴翰咬着嘴唇,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把头扭向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