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战城南(六)
  五六千百姓狂奔而至,涌进六尺宽的通道,通道太窄人又太多,顿时把汉军挤得东倒西歪。人潮淹没了汉军,前面的人狂奔着,中间的人挤成一堆,后面还有一个巨大尾巴。人们推搡着,咒骂着,哭嚎着试图打开一个缺口,让自己的身体挤进去。汹涌密集的人流开始冲撞着汉军的阵列,纵队里的汉军被挤得东倒西歪,有几个士卒还被人流挤倒在地,眼看就不活了。“不要挤!不要挤!”“都慢些,慢些!”汉军们徒劳地呼喊着,回答他们的是拳头、拐杖甚至是口水!百姓们已经集体陷入了疯狂,谁阻挡他们前进谁就是他们的敌人!拼命地向前挤着,毫不在乎挡在前面的是什么!
  张武抱着妹妹狂奔着,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裳,他开始呼哧呼哧地喘气,双腿开始发软。不能停!停下来就会被践踏而死!嗷??????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冲去。前面是什么?一群人骑在马上飞速地跑动,手里拿着弓矢,弓矢正对着自己?一阵剧痛传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为什么如此地困倦?
  张武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仰面朝天,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把妹妹紧紧地护在身下。噗噗噗,四五支箭钉在了张武的背上,箭尾的雕翎还在噗噗地颤抖!张武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头向旁边一歪,软软地靠在了冰冷的大地上。
  妹妹,我去了,去和弟弟做伴了??????
  小三子魂不守舍地走在街上,众人的面孔在他的面前缓缓浮现,又一个个缓缓消失。小三子的耳朵好像失去了功能,他只看见一个个脸孔,关切的、讨好的、献媚的??????却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他只清楚,自己的妻子喜儿,就在那帮恶魔的手上,随时可能受到非人的折磨。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小三子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一边是亲爱的妻子,一边是自己的贵人,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小三子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头倒在榻上,他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夺眶而出。微咸的泪水流过自己的嘴角,滴滴答答地留在被子上,一会儿就打湿了一片。那个人的话还浮现在自己的耳边,伴随着的是那一双细长阴冷的眼睛,盯在人身上浑身泛着凉意。“小三子,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这一大包药放在中午的食物里,只要做完了这件事,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喜儿了。不过有个小小的限制,不能超过未时,超过了,你的喜儿就是那四个人的老婆了,他们肯定会让她欲仙欲死的!哈哈哈哈哈。”
  未时?小三子赶紧爬起来看看沙漏,现在已经是巳时二刻了,离那人限定的时间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了!他赶紧爬起来,匆忙洗了把脸,来到后厨。后厨内已经有七八个厨子在忙碌着,看到小三子两眼通红的样子,几个促狭的挤眉弄眼起来。“小三子,今日可是被婆娘打了?”“不会吧,怎么是今日被婆娘打了,是日日被婆娘打才是?”“去你的!人家有婆娘打,你呢?连个婆娘都没有,天天跑怡红院!”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管家王福矮胖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众人的哄笑声讶然而止,忙不迭地低下头做自己的活计。王福在厨房内转了一圈儿,不动声色地问了几句。“我说大伙儿抓紧点,郡兵在城外和鲜卑人交战,太守府也要尽一份力!你们把饭食弄好就是对前线最大的支援!这几天大家好好干,鲜卑人走了我会补偿大家的。”王福略微停顿了片刻:“非常时期,为了防止有人下毒,无论干什么都要两个人一起!绝对不能给鲜卑奸细可乘之机!”
  这句话重重地敲在了小三子心上,他立刻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好像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机械地做着活计,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丝毫没在意王福是何时离去的,更没有注意到王福和一个人耳语了半日,两个人的目光一直瞟着他。两个念头一直在他的脑中斗法,心中的天平一直在游移,一会儿是喜儿,一会儿是王使君。
  “来,小三子,过来给我搭把手。”一个声音吓了小三子一跳。他抬眼一看,原来是掌班的厨头老王。老王祖上是积年的厨子,烧得一手好菜,整治得一手好汤水,在九原城那是厨子里的头一份儿。在太守府已经干了足足八年厨头,前后伺候过四任太守。据说城内最阔气的酒楼一品香开出每月三千钱的薪水挖他他都没去,相熟的问他缘由,他总是微微一笑不做解释。
  小三子浑浑噩噩地跟在老王的身后来到了酒窖,活计很简单,就是把二十坛酒搬到大堂,片刻就做完了。老王拿过一只细嘴茶壶,倒了满满一大碗苦茶一饮而尽。“小三子,坐,咱爷俩不是外人,你进太守府我也是使了力的,不必讲求那些虚套子。”老王满斟了一大碗苦茶放到小三子面前。“来,先喝口茶,这苦茶喝着苦,却最是解乏。看你两眼红红的像是哭过一场,咋?遇上难事了?”
  小三子两手攥得紧紧的,默默地点了点头。“咋?看来不好出口,还是大事儿。”小三子又默默地点点头。“小三子,一品楼每月三千钱挖我我没去,你知道缘由不?”小三子摇摇头。“一品楼的东家为了挖我,准备开了他的掌灶,那掌灶老张跟了他八年了说开就开。为什么?商人重利呀,老张现下每月一千钱,开了他每月就省了一千钱。我说这事儿我不干,老张跟你那么久,我去让他丢了饭碗,这是不仁!太守府对我一向不错,离了太守府去你那,是不义!这不仁不义的事儿我不能做!你也是场面上的人,我也得给你留点儿脸面,日后有人问我不会说为嘛不去的。那东家满脸通红地走了,老张后来提上四色礼物来我家谢我,我才告诉了他。”
  老王定定地看着小三子,一字一顿。“这做人呢,要知道感恩,哪怕遇到了再大的事情,也不能做哪些猪狗不如的事!小三子,我说的对吗?”
  哇??????小三子放声大哭,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王大叔,他们让我害王使君,可我下不了手呀!可是我不下手,喜儿就完了!”
  面前的人竟然是现任五原县令马成!看着钱枫惊诧的目光,马成满脸惆怅。“马家世居五原,原本是想上报朝廷下安黎庶,也为自己挣一份儿前程。未曾想太守走马灯儿似的换,就是轮不到我马家,这样也好,那就死了这份心做个州郡豪强吧。可是儿孙总要入仕总要上进吧?一个太学的名额就要二十万钱,再加上各种使费,一年一个太学生就要四十万钱!背后总要找个靠山吧,靠山更狠,搜刮的马家差点当了裤子!州郡豪强,难呀!所以呢,一狠心一跺脚就投靠了鲜卑!”
  钱枫恍然大悟了,难怪马晗这郡丞的位置一连做了八年,稳如泰山。原来是鲜卑人在背后撑腰,这粗腿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抱得上的。再想想自己现在命悬人手,吉凶难测不禁也长叹了一口气。“我等本来就是小人物,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官做得再大,也不过是大人物手中的傀儡罢了。”
  不知为何,马成今日的话特别多,总是不接触正题。“是呀,人人都有欲望,都有需求,这条路满足不了,只好另选一条路了!钱大人在司闻曹,跺跺脚地动山摇,不比我等微末小吏沉沦下僚,如何也走了这条路?”这句话触发了钱枫的情绪,他满脸萧索,出神地望向前方,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虚竹子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如泥塑木雕一般,虚尘子却耐不住寂寞,瞪大眼睛四处张望着。老刘脸上还是招牌般的微笑着,低眉垂首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温润白皙仿佛羊脂玉雕就的一般。
  “你只看见京官的好处,没见过京官的难处!大凡仕途顺利的,背后都有靠山,或皇亲贵胄,或清流世家。像我等寒族,即使努力一辈子,也是不可能有出头之日的。况且一入司闻曹终身不得出,这一生就这样了,可是儿孙呢?总不能再入司闻曹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现在就是这个世道儿,再挣扎也逃不过去,听天由命吧。”
  马成点点头吗,正要随着钱枫的话茬说下去,门开了,一个随从凑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虚竹子和老刘的耳朵同时颤动了一下,显然是听清了说话的内容。马成点点头,那随从下去了。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在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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