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李欣然坐在一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起了宋清歌。
  哇塞,儿媳妇工作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她悄悄把照片发给了肖弘。
  “儿子, 儿媳妇真的好厉害啊!”
  肖弘刚好查完病房, 看到手机上的消息, 默默勾了勾嘴角,回了一句:“也不看看是谁的女朋友。”
  哎呦, 这嘚瑟的气质, 隔着屏幕都扑面而来。李欣然忍不住偷笑,果然男人谈恋爱了就会变得幼稚, 就算是她家那个从小就很不可爱的儿子也不例外!
  宋清歌冷静地指导着九人变换站位。
  站在角落里的莫兰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嘴唇颤抖地紧抿了起来。
  她离开的时候,清歌还不会走路。
  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 她远赴美国,日复一日地在百老汇演出。
  为了不被俗世牵绊, 莫兰总是刻意遗忘自己生下的那个孩子。身边的朋友都不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因为她从不提及。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夜里, 她才会忍不住想起远在太平洋对岸的小女孩, 会忍不住想象她现在究竟长成什么样了,是像自己多一点还是像那个不负责的前夫多一点。
  不管是像谁, 总归是不会太差的。
  二十多年过去了,莫兰在百老汇取得了自己满意的成就, 也收获了自己的第二段婚姻。
  她终于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 却没有勇气去见那个被自己抛下二十多年的女儿。
  莫兰从间接的渠道打听到了女儿的情况, 知道她被伯父伯母照顾得很好,跟不负责的前夫相比,前大伯和前嫂子确实是最负责不过的人, 否则当时她也不会放心将孩子交给他们。
  莫兰知道,自己的女儿从滨海大学毕业后就做了摄影师,她很有天赋,在国际上拿了很多奖项,成为了国内最知名的时尚杂志的御用摄影师。
  她还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公司,专门做男装,现在也算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品牌了。
  总之,清歌很优秀,超乎她想象的优秀。似乎没有她这个母亲的陪伴,她也成长的很好。
  甚至于,可能正是因为没有自己这个不负责的母亲和那个不着调的父亲,她才会成长的这么好。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莫兰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将满腹思念藏在墨镜之后。
  今天来这里,莫兰是想要和女儿说一声抱歉的。
  胡思乱想中,宋清歌那边总算完成了今天的拍摄任务。
  “小方,你帮忙收拾一下。”宋清歌招呼助理打扫战场,自己则走过去和时光team的九位成员小声说了什么。
  “那边那位是我的长辈,想跟你们合个影,可以吗?”宋清歌小声问道。
  九人齐齐点头:“当然可以。”
  废话不?这可是大名鼎鼎的song老师,就算是他们的经纪人,恐怕也不敢说一声不行吧?
  得到九人肯定的回答,宋清歌朝李欣然招手,刚想喊‘阿姨’,又看到站在一边的副主编。
  想起之前李欣然的自我介绍,宋清歌只好将‘阿姨’收了回去,喊出了陌生又渴望已久的两个字:“……妈,你过来吧。”
  听到这个称呼,站在角落里的莫兰猛地抬头,却看到了不远处一位中年美妇欢快地朝她女儿跑去。
  “哎,来啦~”李欣然开心地跑到宋清歌面前。
  “您站过去吧,我给您拍几张。”宋清歌拿着照相机,指挥着李欣然的站位。
  李欣然站在九人中间,被偶像簇拥着的感觉,让她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
  “好了。我回去就把照片发给您。”宋清歌咔咔咔按了一顿快门,笑着跟李欣然说。
  “太棒了!”李欣然兴奋地对着宋清歌的脸颊就亲了一口,“宝贝,妈妈爱死你了!”
  李欣然热烈而直接的表达,让宋清歌怔忡了片刻。而角落里的莫兰看到这一幕,却生出一种被人抢走珍宝的愤怒感。
  那个人是谁?!她凭什么让自己的女儿喊她妈妈?!
  她都没有喊过自己一声……妈妈……
  大概是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原本还在犹豫的莫兰坚定下来。当宋清歌挽着李欣然走出摄影棚后,莫兰匆匆追了上去。
  “清歌!”
  宋清歌回头,无数次让她在梦里泪目的那张脸,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跟几年前在舞台上见过的那一次相比,她似乎没有变老,但是气质却柔和了很多。
  宋清歌猛地跳动的瞳孔让莫兰知道,她一定是认出了自己。也对,家里肯定还留着自己的照片,她知道自己的长相也正常。
  “清歌,我回来了……我们……可以聊一聊吗?”莫兰缓步走到宋清歌面前。
  宋清歌的表情依旧木讷,看不出任何的变幻。她用面无表情,藏起了心中翻腾的巨浪。
  “清歌,这位是?”李欣然有些困惑地问。
  “我是……清歌的妈妈。”仿佛是女人之间的胜负欲,莫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李欣然讶然。王教授跟她说过,清歌的父亲在一次滑雪事故中意外身亡,母亲则抛下还不懂事的清歌去了美国……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宋清歌终于从麻木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牵着李欣然的手,仿佛寻找着力量,“妈,我们走。”
  就像是赌气一样,她故意称呼李欣然为‘妈’。
  李欣然担心地看着宋清歌,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握紧了她的手,想把自己的力量传达给她。
  莫兰看着女儿挽着另一个女人离开,这一刻,她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懊悔扑面而来。
  她一直告诉自己,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可是当看到女儿冷漠的双眼时,她却又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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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莫兰后,宋清歌的情绪很不高。
  李欣然带她来了自己常来的美容院,两人安静地躺着做了一个背部spa,谁都没有说话。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宋清歌也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
  那个女人的突然出现,让宋清歌多年的心理防线一度崩溃。
  别看她平时活泼阳光,心中最深处的地方,却始终有一道没有愈合的伤疤。
  平时不去触碰也就罢了,一碰,势必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阿姨,谢谢你。”宋清歌情绪微微好转,忍不住对李欣然道谢,感谢她的不问,感谢她的陪伴。
  李欣然拉着她,别的废话一句没有,又带着她去了商场,就一个字:买!
  “我跟你说,女人啊绝对不能委屈自己,忍一时心肌梗塞,退一步乳腺增生,不管是对老公还是对谁,都得先自己开心了再说。”李欣然毫不犹豫地将一个限量版包包收入囊中,一边头头是道地教育宋清歌。
  “当然,该明事理的时候咱得明事理,可是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那就决不能忍了。再忍就是孙子了!”李欣然义愤填膺地又刷卡买了两条裙子。
  李欣然的话让宋清歌听得一愣一愣的。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宋清歌光顾着替李欣然拎包就已经累得吐血,导致她都没注意到李欣然这一趟下来到底花了多少钱。
  “走,阿姨带你吃大餐去!”把东西往车里一放,李欣然又带着宋清歌去了顶楼旋转餐厅。
  “那个人是你生母吗?”直到坐下来后,李欣然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宋清歌知道这是躲不过去的,经过了大半天的消化和冷静后,也总算能平静回答:“是。我不想理她,您会不会觉得我不懂事……”
  “当然不会!我听你伯母说过你的身世。”李欣然握住她的手,笑容温柔而恬淡,“我是一个母亲,所以我知道一个母亲要狠下心丢下自己的孩子有多难。她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和梦想,可是……”
  就算要追求自己的梦想,她也不必二十多年,从不联系女儿啊。
  既然前面二十年不闻不问,那么后面宋清歌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是她的自由。
  “清歌,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就算父母离异,法院来判,你也已经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力。所以要怎么对她,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你怎么高兴就怎么做。没有人可以指责你一句。”李欣然说道。
  生恩不如养恩大,这句老话能够流传下来,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其实,大妈妈在我心里,更像是妈妈。”宋清歌回忆起自己从小长大的点点滴滴,“小时候我还会跟哥哥争宠,可是后来长大了,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我就慢慢收敛起了自己那点贪念。”
  伯母像妈妈,但不是妈妈。
  哪个孩子不思念自己的母亲呢?
  可是一年又一年的失望,最终化作冰冷的盔甲,让宋清歌将自己的心包裹起来。
  “以后呀,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妈妈。”李欣然握着宋清歌的手,眼神真挚而温和。
  “……谢谢阿姨。”无论李欣然是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还是单纯的同情她,宋清歌都感谢她此刻的善意和温柔。
  与此同时,孙雨涵带着孔安骊走进了金碧辉煌的酒店。
  这是一场业内人士的聚会。
  “搞定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你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孙雨涵在孔安骊的耳边小声地说着,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被众人包围的黎思焕……和安导。
  第39章 三十九、官宣  偷偷拿出了藏在枕头边上……
  三十九、官宣
  莫兰回国这件事, 宋清歌没有隐瞒。回到家里后,她就将这件事告诉了伯父伯母和宋清曲。
  宋清曲作为小辈,没有发言的份, 王慧芬却不会客气,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辈子最难听的话:“这个女人现在回来干嘛?!当初她选择丢下你离开, 我们就当没她这个人!既然这样,那就索性不要联系!现在算怎么回事?!想捡便宜?!”
  说起来, 莫兰和宋清歌的父亲宋建伟也算是男才女貌, 宋建伟酷爱冒险,莫兰喜欢艺术, 两个人曾有过一段情投意合的时候。
  但是用王慧芬的话说,这两个人只是沉浸在爱情的氛围之中,根本没有做好承担婚姻责任的准备, 更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
  莫兰怀孕是意外,但是因为体质原因, 没法进行手术,只好生下女儿。
  在宋清歌一周岁的时候, 宋建伟和莫兰出国度假, 宋建伟因为滑雪意外身故,莫兰不到半年, 就舍下女儿去了美国,从此杳无音信, 形同蒸发。
  直到很多年后, 王慧芬在报纸上看到了华人艺术家享誉百老汇的新闻, 才知道莫兰去了百老汇,成为知名表演艺术家。
  她的梦想实现了,恭喜她, 可王慧芬打心眼里也不希望再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她的荣光,她们不想去沾,也不屑去沾。
  原以为会这样分隔两地,再无瓜葛,谁知道莫兰竟然回来了,还去找了宋清歌,王慧芬在心里积压多年的不满一下就爆发了。
  “大妈妈,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宋清歌靠在她的肩头,心情竟然意外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