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沈凌走进大哥杨成宗的院子时, 正好看见大嫂余氏从上房里出来。余氏与杨丽妍的关系不是太好, 沈凌也就没有多留, 看完大哥, 将东西送出去就走了。
  杨家两兄弟住的院子是并排在一起的, 沈凌从这个门里出来往西走了几步, 就到了二哥杨成嗣的院子门口。
  院子里的婆子殷勤的给她推开门以后, 就见二哥杨成嗣在院子当中的花圃里忙活,一心照顾着眼前的几株花卉,连沈凌走到跟前都没发现。
  如果说杨成宗是那种纨绔子弟的话, 那么杨成嗣就是典型的玩物丧志。他对花艺、盆景、古玩、奇石,屋里的摆设,女人用的胭脂水粉, 都有极大的兴趣, 并且在上面投入了大量的精力。
  杨世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但是却丝毫不见成效, 索性不再管他, 就任由他这么胡闹下去了。
  好在他娶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妻子, 夫妻两个一起养花做盆景, 小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
  沈凌站在院子入口处,看着二哥杨成嗣专心致志的样子, 忽然明白了太好为何一心一意要原来的杨丽妍入宫。
  上面的两个哥哥没有一个成器的,根本挑不起杨家的大梁。若是杨丽妍再不入宫的话, 只怕杨世昌一走, 杨家也就倒了。这是太后和杨世昌最放不下的,所以他二人在杨丽妍身上寄予了厚望。因为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沈凌心里有了这个考量以后,不由对选秀多了几分重视。
  在她的期盼中,日子一点点的挨近了九月份,选秀在京城拉开了帷幕。
  因为这是乾化帝登基为帝的第一次选秀,所以范围定的特别广,全国上下人品清白的人家都可以参选。
  从外地赶来参选的少女们到了京师以后,和京师内参选的少女们会合,然后就开始了第一轮挑选。
  第一轮挑选会淘汰一些在外形上有明显缺陷的女子,比如稍高、稍矮、稍肥、稍瘦的都会被淘汰。
  沈凌和十几个权贵家的女儿站在一起,她们身上穿的衣裳和头上戴的首饰一看就是不一般,那些过来检查的内监面上都是恭恭敬敬,她们这十几人很快就通过了这关。
  这关通过以后,她们每人都领到了一个万事如意结,有了这个信物,就可以参加第二天举行的第二轮筛选了。
  沈凌因为排在队伍的前面,所以通过这一关后,时间还早,可以回去杨府吃中饭。但是排在后面的那些平民家的少女们就比较惨了,她们要一直站在那里等着内监过来检查。
  第二天,沈凌踩着时辰到时,依旧排在队伍的前列,等着第二轮筛选。这一天,内监们挑选得更为仔细,从五官入手,检查耳、目、口、鼻、发、肤、领、肩、背等是否有不周正的,若有一处不周正就会被淘汰,看了五官还得听声音,声音不过关也不行。那些声音混浊、嗓音粗浊,或应对慌张的都会被淘汰。
  杨丽妍本身的容貌和声音都是百里挑一,所以这一关也过得特别容易。但是身边的贵族少女们就少了好几个人,不是在五官就是在声音上被刷下来的。
  第三天,内监又有了另外的考核标准,先是拿尺量女子的手足,然后让她们行走数十步,对那些腕稍短、趾稍巨,或者举止稍轻躁者加以淘汰。如此三天下来,参选的一万多名少女差不多只剩了千人左右。
  沈凌身边的贵族少女们只剩下了三个,但是沈凌冷眼旁观下来,觉得内监面上虽对她们这些人恭敬无比,但是筛选的时候却又比对平民女子们严苛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周晟的授意。
  第四天的时候,她们这一千人,由宫里的一些老嬷嬷将她们依次引入密室,进行更详尽的观察和挑选,比如探其ru,嗅其腋,扪其肌理,从中再次筛选出三百人。
  而这个时候,和沈凌一起来的贵族少女们都被刷了下去,只留了沈凌一个人站在最前面。
  她的身后是十几个五品以下文官的女儿,这更让沈凌猜到,这一切应该都是出于周晟的授意。
  她晃神的功夫,几个宫里的女官来到了她们三百人面前,宣读了一下太后的谕旨,大概意思是说她们这三百人以后要在宫里生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会有宫女们教她们学习一些宫廷礼仪。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她们这三百人以后都是要留在宫里的了。至于是获封为妃嫔还是成为宫女,就要看她们这一个月的表现了。
  女官们宣读完谕旨以后,她们这三百人便被宫女们分成了五人一组,唯独因为沈凌身份地位特殊的原因,提前被安排了一个向阳的房间。
  房间比其他五个参选的少女挤在一起住的房间要稍微狭窄一些,但是一个人住就比较宽敞了。
  沈凌还发现房间里有几盆开的正好的兰花,是她从未见过的一个品种,这些盛开的兰花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又因为它们的花朵长得特别美丽,所以一下子就使得整个房间看起来雅致无比。
  沈凌看过以后觉得很满意,当即赏了一个荷包给带路的宫女。
  中午的时候,沈凌吃过宫女送来的午饭后,就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养养精神。下午的时候,她们这些秀女都要跟着宫女们学规矩,虽然她身份特殊,但是学习礼仪的时候却不能搞特殊了。
  沈凌原本是打算小睡一会儿的,哪知躺下去却足足睡了半个时辰,许是睡得有些久了,她醒来的时候,不禁有些头晕。
  沈凌也没放在心上,她刚穿来没来得及改造这具身体,所以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很正常。
  只是下午的时候,沈凌跟着宫女学习礼仪的时候,胃里也觉得有些不舒服,她不由心里一突,自己不会是中毒了吧?
  好容易熬到天黑,沈凌回到房里,第一件事就是取下手里的红玛瑙手镯放在灯下端详。
  她从周晟赠给她这个镯子起,就一直有个猜想,觉得周晟在上面做了手脚。但是后面却一直平安无事,让她也慢慢放下了这个猜想,只是心里还存着一分疑惑,所以常常戴着这镯子,看周晟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所以她一发现自己有中毒的痕迹后,就想到了那对玛瑙镯子。
  但是沈凌将玛瑙镯子放在灯下端详已久也没发现有任何问题,她便将镯子放下,开始打量房间的布置,最后不由将目光放在了那几盆盛开的兰花上。
  一刻钟以后,房间里没有了那几盆兰花,沈凌顿时觉得头晕的症状有了些许缓解。
  然后等头晕的症状好了一些后,她又做了个实验,将兰花放回了房间,而将那对玛瑙镯子放进了空间。这次,她仍未出现头晕的毛病。
  沈凌心里就有了一个结论,看来是玛瑙镯子和兰花的双重作用,才使得她有了轻微的中毒迹象。
  有了这个依据,沈凌后来翻遍医术,终于找到了相关的资料。那玛瑙镯子应该是稀有的一种紫玉,配上西域所产的这种名为香玉的兰花,就可以使人产生头晕呕吐的中毒迹象。虽不至于到要人命的地步,但是却会使人身体虚弱,产生种种不适。
  沈凌看到这里,就明白过来,看来周晟应该是不想自己进宫,或者是不想自己成为皇后,所以才使了这么一招,让自己参加不了一个月以后举行的最后一次选拔。
  从前沈凌只以为周晟对杨丽妍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如今却发现他竟然连杨丽妍进宫为后都忍受不了,想必在他心里,其实是很想将把他抚养长大的太后以及杨家连根拔起吧!
  沈凌想到这里,忽然替杨世昌和太后生出了一丝不值,他们一个花心思将周晟养大,一个用尽心思辅佐他,即便不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但却换来了他这么一番对待,为了阻止杨丽妍入宫,连下毒这样的阴损手法都想出来了。真是不值。
  再想到杨世昌为了怕周晟忌惮,几番推辞了周晟想要封他为侯的美意,不由更是觉得深深的不值。像周晟这样的人,你就是表现的再对他忠心耿耿,但是只要被他视为了有威胁的存在,那么你的所有努力都可以忽略不计。
  要知道杨家除了杨世昌外,下面一辈的杨成宗和杨成嗣都成不了气候,很明显杨世昌和太后根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们只想要保住杨家的几代富贵而已,毕竟他们为之付出了一番心血。
  可是,想不到周晟竟然连这么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他们,这让沈凌真正动了一丝怒气。
  既然太后抚养长大的这个皇帝这般不听话,那就自己生一个有杨家血脉的皇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