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私有 第47节
  “我不走,别怕。”
  那天,和灵真的陪了他很久。
  少女身后是浮云蓝,风吹起她的裙摆,她挥动着那四四方方的车票,笑得温柔:
  ——我们去奔赴星辰大海吧。
  她带他去云都的海,坐的双层大床房火车,靠在窗沿边,像宫崎骏的电影,窗外的高山云海翻涌,碧绿到透出光的田园麦浪,丁达尔效应碎在碧波层层的银白海面。
  他出生于恶臭烂泥的长街小巷,成长于愁苦万千的碎银几两,路上终归只有踽踽独行的人间黑天。
  他不敢奢求一日如此,有人在长夜之前拽住他。
  她带他走在披满金光的沿海公路,海鸥从海边飞往炽热而灿烂的落日。
  “你看,这世界多漂亮。”
  作者有话说:
  为啥女主不记得,问得好。
  因为这是男主视角,因为对和灵来说这些不过是她琐碎生活里的一角,因为她七年过去了,他变化太大她也没有那么好的记忆。(不要觉得不合理,这个作者本人三四年前的事一点都记不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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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vip]
  高中。
  云都夜晚的苍穹像被打翻的黯色墨水,浓稠汹涌地向山海涌动。
  和灵直接坐在沙滩上,周围点着篝火,她在接电话。
  “别找,出来玩儿了。”和灵说,“晚点会回去。”
  牧越敛着眸。
  晚点会回去,就代表着他这场荒唐梦终究还是要回到糜烂的现实。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宋与墨你看那么严干什么……知道了不会出事的,等会儿见。”
  和灵把电话挂掉的时候,发现牧越在盯着她。
  他的眼睛被篝火照得很亮,她难得在他眼里看见光,就是这火苗忽明忽灭。
  和灵:“怎么了?”
  “你男朋友催你回去了。”他低声说。
  “男朋友?”和灵反应几秒,“你说阿墨呀?我们一起长大,跟自家人也没什么区别。他管我管习惯了,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男女朋友”这几个字,在牧越的夜晚,方盛开绚烂无声的烟花。
  “他喜欢你。”
  “是吗。”
  和灵还真没想过这问题,从小她就习惯人生里有宋与墨这么一号人物在,好像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喜欢吗,大概吧。
  牧越没在问,他感觉到比手臂烫伤更无奈的疼痛。
  无能为力。
  和灵偏头:“那你喜欢谁?”
  牧越一顿。
  “你犹豫了!”和灵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是不是也喜欢乖一点儿、会读书小软妹似的那种?”
  牧越淡淡道:“不太乖,学习一般,会画画。”
  和灵显然没多大关心,只是笑笑:“反正女孩子都好。”
  和灵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朋友的语音:“陈漾又搞事,她举报政教处说你违反仪容仪表规定,纪检部周一查,你收敛点儿。”
  牧越看着她,似乎“收敛”二字就跟她整个人搭不上边儿。
  果然,小姑娘懒洋洋地望着夜空。
  “说不让染发,我没染了;不让穿自己的衣服,我就穿校服。我开始搭配饰,他们又觉得我太过招摇,咒骂、举报、没有个学生样。”
  “我呢,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活成别人眼中的自己才算好。如果人人相似,那该多无趣啊。”
  和灵的声音很慢,她偏头看他,像是再说“你看,我也不被这世界喜欢”。
  “你会改吗。”牧越问。
  如果你不被这个世界喜欢,你会改吗。
  “《力比多记》说,‘做你自己,然后承受你为换取个性而付出的代价’。”和灵偏头看他,笑,“而我,我愿意承受代价。”
  他倒是不意外。
  和灵啊。
  她永远离经叛道,永远尊重每一份特殊,永远热烈温柔地拥抱这世界的棱角。
  和灵站起身,“谈心环节到此结束,走吧,该回去了。”
  这场梦,终究会结束。
  牧越没动,“今晚没有星星。”
  奔赴星辰大海,没有星星。
  他怎么总是见不到光。
  和灵眉梢轻扬,把地上的篝火给灭了,她拉着他的手,往海绵潮起潮落的浪痕中走。
  踩着绵软湿润的沙滩,声浪阵阵,极度的黑暗中,天空闪烁着微弱的星子。
  它们开始奔向潮湿黑暗的苍穹。
  “when it is dark enough,we can see the stars.”
  ——当天空黑暗到一定程度,星辰就会熠熠生辉。
  少女弯着眸。
  “我为数不多记得的句子,送你。”
  那年盛夏,黑暗弥漫的夜幕,四方天地,苍穹碧海。
  他们的影子在沙滩上互相交缠,她站在他的身边,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
  “会好的。”
  像这黑暗到一定程度的夜空,这个世界,会好的。
  这糜烂到尘埃的生活,会好的。
  会的。
  ……
  这天晚上,他躺在那十几平米的家里,梦见了她,从那段温软的腰伊始。
  少女莹白如雪,如纯粹清冷的富士山,被满地樱花簇拥,高高在上地睥睨人间。
  是那抹可望可不可及的圣洁。
  他朝她靠近,触碰着绵软纯白的云雾,拥抱着她身旁的风,吻着寒冷冰透的雪花。
  本能的。
  贪婪的。
  恶劣的。
  雪山下炙热的暗流涌动,浪潮在每一次低叹喘息中飞快地坠落更迭。
  百无禁忌,不知尽头。
  是梦就会醒。
  夜晚包裹着他,这还是那破败的家,还是那个荒唐不堪的他。
  牧越抬手遮着眼睛,任紊乱的气息灼烧进拨弄欲|望的神经。
  疯了。
  他病入膏肓了。
  ……
  辛茹的医药费医在催,牧越绞尽脑汁,几乎做梦都在想这件事情。
  “阿越,跟我过来下。”班主任说。
  班主任没把他叫到年段室里,就在门口。
  “你母亲的事情我们听说了,这是募捐筹集的钱,你的贫困生和奖学金也在里面……后续的费用学校这边也会承担,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不收,救人要紧。”
  牧越眉头紧蹙,银行卡就在阳光底下泛着光。
  “是谁?”
  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病情,辛茹的医药费只高不低,募捐的事情瞒不住风,只能是有人悄悄把钱捐了。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年纪还小,好好学习才是第一位的。你期中考的分数退步太大了,接下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好好读书,该有的都会有的。”
  这意思就是不说了。
  那张银行卡被放在手心,他攥得很紧,薄薄的卡片在掌心留下锋利划痕。
  走廊那头,少女带着一叠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