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肌(重生) 第105节
  吃早饭时,听闻蕙娘倦不饮食,林琅过去劝了劝,当蕙娘看到林琅肿起来的脸时又忍不住哭了。
  抓着林琅的手问她疼不疼。
  林琅摇头说不。
  蕙娘更难受了。
  好不容易劝蕙娘吃了早饭,她又困倦的想睡,快睡着时,她轻声说了句:“蓁蓁啊,娘、真后悔来京城,呆在渝镇、就好了……”
  林琅一时心头涌起复杂情绪,长长的吐出几口气,才平稳住心情。
  她知道,昨日父亲的举动是真的伤了娘的心了。
  依照林正则的命令,林琅诵经念佛,一日过去,等第二日起来,半张脸的青紫未消,另一半脸也开始浮肿了。
  杏儿也纳闷了,“不对呀,上次就擦了两次,小姐脖子上的瘀伤就好了的啊。也许是这次比较重?”
  林琅觉得脸皮涨的难受,为了不让杏儿担心,宽慰她说:“可能再过两天就好了。”
  “嗯嗯。”
  可再过了两天,林琅的四肢也开始发肿,没过七天,她便倒在床上再起不来。
  当蕙娘知道林琅大病后,立刻拖着病躯去看她,只一眼,她就惊吓到跌坐到地。
  她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107章 反抗
  林琅自小体质出奇的好,几乎从未生病。
  她最凶的一场急病是在不崀山上遇到劫匪,数天未进食,又遭追杀的那段日子,到了沈连卿的府上后连续高烧几日,但最终也在珍贵药材和医家名手下很快恢复了。
  即使是从前在渝镇吃食不济的时候,林琅的气色依旧红润,从不见一丝苍白与病弱,虽然身形单薄纤细,也并不会随风摇动。
  可以说林家人几乎是没见过林琅有过病痛的,就连蕙娘生病都大多是林琅照料,因为只有她完全不会被感染。
  然而如今,当蕙娘看到床上的林琅,简直都不敢置信是自己的女儿。
  林琅整个人全身都……肿起来了。
  原本纤薄的身体如同被吹涨,比原先大了起码两圈,从脸到脚都高高肿起,眼睛挤成一条缝,五官都模糊了,如同一个全身肉脂的肥胖人,可就在几天前,她并不是这样的。
  “这是怎么了?”
  蕙娘立刻崩溃地哭出声,扑到林琅的床前,想抓她的手,杏儿立刻出言阻止:“夫人,别碰小姐,她会疼的……”
  蕙娘颤抖着收了手,满含泪水的看着林琅,呜咽道:“蓁蓁,蓁蓁,这到底是怎么了?”转头斥责杏儿:“你们为何不告诉我!”
  杏儿苦着脸,心情并不比蕙娘好上多少。
  蕙娘是乍见后的震惊,但杏儿是一点点看着林琅“肿”起来而无能为力,她抽了抽鼻子,“之前我们没以为会这么严重,小姐怕夫人担心,交代我们不让告诉您。”
  蕙娘急了:“你们怎么能由着她胡来,大夫呢,大夫请了吗?”
  杏儿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前几日发现小姐脸上涨的厉害就禀告老爷了,可、可老爷说现在常姨娘身体最重要,大夫在她那儿,不能来我们这里,还说小姐不思悔改,是故意装病想偷懒免抄经书,后来,我们本来想另请一个大夫,可守门的人不让我出去——”
  “前几日没这么严重的,结果今天一早,小姐都说不了话了。”
  杏儿也忍不住捂住嘴,不让哭泣的声音发出。
  蕙娘听完愣了愣,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心性倔强,可也没想到这么要强,她看着床上林琅,有些责备的道:“你这傻孩子,怎么能不说呢。”
  林琅还是清醒的,但肿胀已经蔓延到口鼻,她除了微小的呼吸,每一次动作都会牵连全身,痛苦蔓延,有时候甚至还会引起抽搐。
  而且……她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只能勉强发出一点啊啊的气音。
  蕙娘看林琅眼珠转了转,就知道林琅也是心急如焚,她不敢碰林琅的身体,怕林琅疼痛,只能忍住情绪,轻声安慰的说:“蓁蓁别怕,娘去请大夫,去你找你哥哥,别担心啊。”
  林琅的回应是眨了两下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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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蕙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派平叔出府去找林怀瑾,另一方面派人去找大夫。
  没想到的是,两个人都被守门的人拦下来了,说是奉了老爷的命令不准南院的人出府。
  杏儿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夫人怎么办呀?”
  林怀瑾不来,也找不到大夫,以林琅这种情况,最严重都可能会死在这里,毕竟她如今整个人都涨起来,像是被碰一碰就要炸开一般。
  而且这是什么病大家都不清楚,怎能不让人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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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蕙娘呆坐在椅上,用绢布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长叹一声:“老爷如今在哪?”
  平叔有些犹豫,顿了顿才回:“在、在常姨娘的屋子了。”
  “扶我过去。”
  平叔惊讶:“夫人,您要过去?”
  蕙娘点了点头,孱弱发黄的脸上依旧带着脆弱的神色,这样的她是不敢和别人说一句重话,或者跟人争抢什么的。
  可如今,她不能再忍下去了。
  平叔和杏儿还有几个丫鬟一同跟着蕙娘到了北院,这是蕙娘人生中第一次来到这里,属于林正则与常姨娘的爱巢,以前,她都会避开这里,因为不成承认自己心爱的夫君有了别的女人,可如今,她亲自前来,只为见林正则。
  这里的一切与南院别有不同,富丽的如同另一个世界,两相对比,孰轻孰重不必言说,蕙娘眼神不禁暗了暗,停在屋前不动。
  丫鬟见到蕙娘面露惊讶,很快上前低眉喊道:“夫人好。”
  蕙娘人善,点头问他们老爷在哪。
  丫鬟有些为难的说道:“夫人,老爷正在陪姨娘用药。”
  蕙娘犹豫了下,道:“带我过去看看。”
  丫鬟哪里敢拦,在前领路让蕙娘走入屋内。
  刚一进去,蕙娘就看到林正则正坐在床边端着瓷碗,神色温柔的喂常姨娘喝汤药。
  见到他这样的神情,蕙娘一时有些发懵,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林正则这样的表情了,即使是再被他接回府中,他轻声细语的对自己说话时,这种怜惜的表情也从未见过。
  对于她的到来,林正则最先注意到,他下意识的皱眉,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林琅害常姨娘落胎的事情他还是认为有蹊跷,而且并不觉得林琅清白,又因为林怀瑾的态度牵连蕙娘,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被这样问,蕙娘窘迫地站了一会儿,片刻后才说:“夫君,我、我是来看看常姨娘的。”
  蕙娘上前两步,见到了脸色苍白消瘦的常姨娘,还未开口说出几句宽慰的话,常姨娘竟然往后一缩,怯怯的抓住林正则的袖子,偏过头去:“夫人,我的孩子已经没了,你、你放过我吧。”
  闻言蕙娘霎时愣在原地,她笨嘴拙舌,而且本就不喜常姨娘,当然也不算是真心实意的来看望,只是被常姨娘这么一说,顿时又手足无措了。
  磕磕巴巴的半天,蕙娘只能吐出一句:“你说什么呢。”
  她心中焦急林琅的事,又有些埋怨气愤,语气不太好,惹得林正则立刻皱眉。
  “好了,人你也看过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说这话时,林正则一下一下抚着常姨娘的肩膀安慰,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蕙娘。
  蕙娘抽了抽嘴角,脸皮都觉得烧得慌,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开口说:“夫君,大夫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
  林正则毫不在意的随口问:“怎么,你身子不爽?”
  “不是我,是蓁蓁,她病得厉害,得找大夫看看——”
  啪的一声,是林正则突如其来的将仅剩药渣的碗摔到地上,碎片飞到蕙娘脚底,惊得她差点倒地。
  “你怎敢在缠缠面前提她!”林正则怒意满面,显然是想为常姨娘讨公道,“你身为林琅的母亲不好好教导她,如今还为虎作伥,跟着她一起来骗我?”
  “什么生病,前几日我看她还好好的,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打死她也不承认么,哪里像是会得病!”
  蕙娘急的又要哭了,可常姨娘在此,她不甘示弱,死死的咬住嘴唇,顶着林正则的威压,艰难开口:“夫君,蓁蓁是真的病了,不信你去看看。”
  “我才不会看那个不孝女!”他斜了苍白颤抖的蕙娘一眼,随后厌烦的移开视线,嘴里依旧说着刺耳的话:“你说你养的孩子,自从到了京城,不是闹就是打,琴棋书画样样不懂就罢了,还不守清白。”
  他轻声嘟囔着:“以为那些人给她送些东西就攀附上了,真是异想天开。”
  林正则自然不敢直言说出端王与太子的名字,但在场之人都明白他言下之意。
  蕙娘的嘴唇抖得打颤,她自然相信自己的孩子,可想解释又不知从何开口,毕竟这些事林琅从未跟她说过,可如今,竟然连林正则都这么说,蕙娘真的是心痛至极,思来想去,她也不做纠缠,只央求道:“夫君,你就让大夫过去一趟吧,不会耽搁太久,不行的话,我再派人去找个大夫,不会误了这里的诊治。”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回去吧!”林正则懒得再和蕙娘说一句话,甩了甩袖子,指着房门让她离开,“缠缠刚刚没了孩子,要好生休息,你不必再来了。”
  蕙娘不死心,轻声喊:“夫君——”
  回给她的,是林正则嘶声的大吼:“滚!”
  蕙娘整个人都怔住,缩在满脸怒容的林正则怀里瑟瑟发抖的常姨娘,故意朝蕙娘露出一个嘲讽又欣慰的笑,她一手勾住林正则的脖子,轻声软语:“夫君,别这样,她也是为了孩子——”
  林正则低头缠绵的看着她,语气轻柔极了,哪里有刚刚对蕙娘嘶吼的模样:“那谁在意我们的孩子?缠缠,你就是太善心,才会被害成这样,放心,夫君护着你。”
  常姨娘眼含泪珠,“姐姐毕竟是夫人。”
  林正则:“她算什么夫人——”
  常姨娘眼眸倏地一亮,几乎以为他下面一句话是想扶她上位的时候,待在一旁的蕙娘突然发声,而且令两个缱绻对视的人瞬间都震住了。
  “你休了我吧!”蕙娘用她一生中最高的声音朝林正则喊道,“林正则,你休了我吧!”
  什么夫人的位置她不稀罕,她只知道自己的孩子要死了,现在她要大夫去给蓁蓁看病!
  面对两双惊愣的双眼,蕙娘感到从脚底有不断的热流涌上,心底那口气第一畅快的吐出,她指着林正则喊道:“当初我嫁你时你有什么,除了一堆书你什么都没有,你怎么和我说的,我不求和你共富贵,只求你让我找大夫给蓁蓁看病……”
  “若不是你不答应,那就休了我吧!”
  林正则松开常姨娘,高大的身子站起,走到蕙娘面前怒喝:“你疯了,说什么胡话!”
  蕙娘浑身都在颤抖,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往后退一步,因为她清楚,只要自己退缩,就请不来大夫,林琅就会死在屋子里,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呢!
  哪怕是顶撞她的夫君,她也要一试。
  她深吸一口气,“夫君,若是你还记得从前我们的一点好,就让我给蓁蓁请个大夫吧,要是她出事,我也活不下去了,干脆一脖子吊死在府门口吧!”
  林正则脸皮抽搐,强压着怒意,他从未想过在他面前永远柔顺的蕙娘有一天竟然会对他大喊,甚至说出让自己休了她的话。
  然而在他海啸般的怒意后,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恐慌。
  他极力掩饰这令自己都难以解释的害怕,良久才低沉开口,指着门外:“你走,随便你去请大夫还是买药,所有的用度你们自己承担。”
  只要有他这句话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