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医天下 第9节
  “霖儿,你怎么来这里上茅房了?”子安拉着他出来,拍去他身上的尘土。
  夏霖得意地道:“我见夏泉带着那多人过来,就知道肯定是找大姐的麻烦,以前都是这样的。”
  子安了然,这夏泉针对原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大概也是为玲珑夫人所用,倒是夏霖这个傻小子,却有护着姐姐的心思。
  子安穿过来之后,原主在脑子里的记忆越发清晰,府中的人情冷暖点滴在心头,看到这傻小子的好意,不免让子安觉得感动。
  “对了,霖儿认识茅房里的人吗?”子安问道。
  “陈二!”夏霖指着陈二得意地说。
  陈二颤抖着走出来,躲闪地四处瞧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安对夏霖道:“霖儿你先回去,大姐屋中有人的事情千万不可跟任何人说,即便母亲也不能说,否则夏泉又会来欺负大姐的。”
  夏霖拍着胸口保证道:“大姐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大姐。”
  送走了夏霖,子安一手揪住陈二的衣领把他拖进了杂物房里。
  陈二摸着发痛的脑袋,还是有些摸不清状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刚才说我被人丢在袁氏的床上,是谁这么斗胆?”
  子安看着他,从他话中的骄矜可以听出,他在府中身份不一样。
  “你和玲珑夫人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这样出卖你?要知道,你若是被人抓了个正着,后果会怎么样,你自己想想。”子安问道。
  陈二冷笑一声,“你想说什么?”勾搭相爷夫人,自然是万劫不复,但是,不会是玲珑安排的。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子安听着外间的脚步声,知道漱玉回来了,陈二不能留在这里,必须要马上离开。
  但是,陈二还没出府,夏至苑外也必定有夏泉的人在守着,如果陈二此刻出去,肯定被拿了个正着。
  如何送陈二离开相府,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陈二也听到了脚步声,神情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今天,是玲珑让人传他过来的,说是有差事吩咐他去做。
  他来了之后,她却说要去老夫人屋中,令他在屋中先候着。他在玲珑的屋中喝了一杯茶,然后感觉后脑一阵疼痛,之后的事情便不知道了,醒来时便看见了夏子安。
  如果说,这真的是一场阴谋,那么,出卖他的人必定就是玲珑,若没有她的授意,她屋中的人怎敢对他下手?
  想到这里,他眼底顿时腾起熊熊烈火。
  子安看到这里,心中也多少有些明白了,她看着陈二,研究他的相貌,此人五官不错,下巴略短,嘴唇很薄,天庭嫌窄,眼睛转动间可见流气,年约四十却穿着一身锦缎红色衣裳,花俏得很。
  这种人,在现代子安会定义为小白脸,老小白脸,这种人油腔滑调,最容易讨得女人的欢心。
  “你跟玲珑夫人认识也有十几二十年了,按理说,她不会害你,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呢?”子安试探地问他们认识的时间。
  陈二瞧了子安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们认识了那么久?”
  “自然知道,在玲珑夫人孀居期间,你们便认识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最近父亲也总是提起为何你老是去夫人那边,看来,父亲有些误会了。”子安淡淡地说。
  陈二果然显得有些紧张,压低声音问道:“你父亲问起过?”
  “问起过。”子安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
  如果说陈二和玲珑夫人之间没点什么,把她的脑袋砍下来她都不信。
  陈二挺直了腰,“问起过又如何?我跟夫人之间清清白白,又没有苟且之事。”
  他说这话,多少有些底气不足,眼神躲闪。
  子安心里便有数了,她说:“你先在这里等着,顷刻我来带你出去,你必须要离开夏至苑,否则,你这条命算是折在这里了。”
  陈二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他点头,巴巴地看着子安,“你快去安排,如果这是一个阴谋,外面肯定还有人在守着。”
  “你倒是不笨!”子安哼了一声,随手拿了一个废置的灯罩,转身出去了。
  第十五章 毒酒
  子安回到屋中,见漱玉正在沏茶,袁氏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药的作用还没过,方才她也是强撑着熬过来的。
  “大小姐,夫人睡着了。”漱玉见子安进来,显得有些心虚,退到一旁去。
  “嗯!”子安走出去,把灯罩放在桌子上,然后说:“你跟我出来一下,墙角那一株蔷薇横生出来,你去拔掉吧。”
  “是!”漱玉显得无比的乖顺,与子安一同出去。
  墙角确实有一株蔷薇,如今开得正好,子安大声说:“漱玉,你把这一株蔷薇拔掉之后,便与我一同把那损坏的灯罩拿出去修理一下。”
  漱玉应声:“知道了,大小姐。”
  门口有人探头进来看,子安抬头,那人便旋即隐没在围墙那边。
  子安心头冷笑,果然还在等着。
  漱玉把蔷薇拔掉之后,子安便让她回去伺候袁氏。
  漱玉刚进寝室,后脑勺便传来一阵疼痛,她转头,惊愕地看着子安,子安面无表情地转动夺魄环,仿佛电击的感觉放射出去,漱玉轰然倒地。
  子安三下五除二把她的衣衫剥下,再把她挪动到内室的角落里,用一张棉胎盖上,留她呼吸的一个口子,便取着她的衣衫到库房里去了。
  片刻之后,子安带着“漱玉”出门,漱玉手里捧着许多东西,都是些陈旧的盒子,顶端放着一个灯罩,遮蔽了整张脸。
  门口果然有两人在徘徊,见子安出来,两人便装作路过,分两边散去。
  “走快点!”子安厉声呵斥。
  “漱玉”亦步亦趋地跟着,幸好府中侍女为了美观,裙摆都很长,遮蔽了那一双大脚。
  子安顺利地送“漱玉”出到门口,门房坐在一旁,见子安出来,他便站起来躬身,“大小姐!”
  子安瞧了他一眼,滴水之恩,点滴在心头,她记住了这个人。
  “漱玉”见有人在门口喊住,心中慌乱,迈脚的时候竟慌乱踩了裙摆,扑了出去,手上的东西自然散落一地。
  门房小厮急忙上前帮忙捡,凌乱中,他瞧了“漱玉”一眼,愕然地怔住了。
  子安快步上前,把东西胡乱地塞给“漱玉”,口中呵斥,“走路也不仔细点,快走!”
  “漱玉”抱着东西,急忙就跑了。
  门房小厮退后一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仿佛是感受到子安盯着他,他显得有些惶恐,“大小姐,奴才什么都没看到。”
  子安轻声道:“谢谢你。”
  小厮微怔,脸色涩然,“奴才确实什么都没看到。”
  “我说的那馒头和那碗水。”子安轻声说。
  小厮神色有些慌乱,“不是奴才!”
  他转身便进了门房里,躲在不肯出来。
  子安深呼吸一口,转身便回了去。
  她直接去老夫人的屋中,刚进门,便见夏泉领着人出来,翠玉也站在了门口。
  夏泉瞧了子安一眼,面无表情地越过。
  蓝玉姑姑走出来,冷笑一声,“大小姐,你这去茅房去得可真久啊。”
  子安没说话,走了进去。
  屋中的人仿佛连姿势都不曾改变过,老夫人旁边的茶几上的茶水已经凝了一层茶末子,一口未饮。
  玲珑夫人见她进来,神色颇为不悦,“老夫人让你抄写佛经,你去了哪里?”
  既然都在粉饰太平,子安自然没有戳破,她规规矩矩地上前,“老夫人恕罪,孙女方才觉得肚子有些不适,便回了屋中找些药服下,感觉好些便急忙赶过来继续抄写佛经。”
  “那也应该回来说一声的,你母亲便不曾教过你礼貌吗?”老夫人破天荒地发话了,神色笼着一层阴寒之色。
  子安陡然抬头,直视老夫人,“对不住,老夫人,子安确实没有家教。”
  家教两个字,便把整个相府都牵涉进去了。
  老夫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但是没说什么,只是扬了一下手,跟着子安进来的蓝玉姑姑转身进了内室,片刻便端着一个盘子出来。
  盘子上放着一杯酒,酒杯是描花白瓷,边沿镶金,小巧玲珑无比矜贵。
  子安心头警钟大作,这杯酒,自然不是赏赐给她的美酒,这是一杯毒药。
  屋中的下人除蓝玉与翠玉之外,都出去了,大门关闭,便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了。
  玲珑夫人的脸上,渐渐地浮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意,眼底的痛快之色,越发明显。
  老夫人眸光如毒蛇一般盯着子安,缓缓地道:“三天前,你公然悔婚,拒上梁王花轿,皇后震怒,必定会迁怒我们相府,这是你自己犯下的罪孽,不该连累父母家人,皇后娘娘恩赐于你,留你全尸,你饮下这杯酒,相府会对外宣称,你是暴病身亡,可保你名声,否则,一旦皇后娘娘降罪的旨意下来,便是你断头之日,你连全尸都留不得。”
  子安心知,皇后娘娘如今不会再降罪下来,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最好的惩罚方式,便是把她指给摄政王,让她万劫不复。
  她看向夏丞相,原主的父亲,平静无波地问道:“父亲也是这样意思吗?”
  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心里始终残留原主对夏丞相的一分父爱的渴望,今天相府打算把她与袁氏一同解决了,这般的绝情绝意,她只想知道,他心里会不会有半分愧疚和难受。
  夏丞相眼底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与憎恨,悔婚一事让他面子尽毁,还得罪了皇后与梁王,这将影响他的仕途。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夏丞相说完,便转过脸,连看都不愿意看她。
  子安清冷地笑了起来,“好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玲珑夫人站起来,摇着款款长裙来到她的面前,伸手取过酒杯,递给子安,轻轻叹息一声,“作为你的庶母,我看着你长大,实在不忍心看到你有这样的下场,但是,你得罪了梁王,得罪了皇后娘娘,势必是活不下去的,还不如自行了断,也算是为自己留了个全尸。”
  子安没看她,仍旧看着夏丞相,“陈二也是你们安排的吧?把她与陈二拿住,便可对外宣称她果然偷人,那么在婚礼上甩出来的那一封休书便算不得是胡乱堆砌罪名构陷原配,看来,我悔婚的时候当着宾客说的那些话,并无作用,反而让你们打蛇随棍上,我失策了,相府,男盗女娼,一窝子的恶贼。”
  老夫人怒道:“你再胡言乱语,也救不了你自己的性命,这是你自己找的,若你听话上了梁王的花轿,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仗着丁点的小聪明,便想与整个家族作对?你也不免高看了自己。”
  第十六章 梁王再发作
  子安脸色苍白地笑了起来,不无讽刺地看着老夫人,“有什么办法?我这个相府的嫡女,却不得不以这点小聪明抵抗自己的厄运,而我的厄运,是我的至亲带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