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这本就是朕命人新制的甜梦香,制香师傅说此香效用是常用梦甜香的三倍,再怎么难以入眠的人,用了此香也会静夜安枕,一宿无梦。朕便给这个香赐名静安,爱妃可还喜欢吗?”
  裴嫊脸色雪白,仿佛有一条蛇正在朝着她咝咝地吐着血红色的信子一般,“圣上是说这香是,是特意新制的?”
  “自然是为了爱妃特意新制的,爱妃这些日子被那惊悸之症所苦,每晚都寝不安枕,日日早上起来眼睛下面都是一抹青黑,叫朕如何舍得。便命周太医和制香师傅合了个香方出来,里头加了些安神助眠的药材香料,昨晚一试,果然效用非常。”
  弘昌帝微微侧头,“长喜,去给周太医和制香的安师傅各赏黄金百两,以赏他们为裴昭容制香有功,有了这香,朕的昭容就可日日安枕无忧了。”
  长喜忙答应了一声,忍不住瞟了一眼裴嫊,心里有些替她发急。弘昌帝明面上赏赐周太医二人,实则内里全是对裴嫊的宠爱,怎的这位娘娘还这么木呆呆的站着,好歹也出个声谢个恩啊。
  弘昌帝一脸含笑的看着裴嫊,似是也在等她说些什么。
  “圣上这般体恤昭容娘娘,想是娘娘欢喜的过了,竟都忘了叩谢天恩了。”长喜公公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既提点了裴嫊,又帮她圆了场。
  已经被人提点到这个份儿了,裴嫊若还是不开窍,那她也白在公府宫中活了这么些年了。急忙拜倒在地,“臣妾多谢圣上厚爱,只是臣妾微贱之躯,如何敢当。”
  弘昌帝亲自扶了她起来,“爱妃乃是公府千金,何来微贱之语。”
  裴嫊正想说自已乃是庶出,突然想到弘昌帝的生母也并不是正宫皇后,虽是皇子之尊,可也不是嫡出,这话便又咽了回去。
  弘昌帝的龙爪驾轻就熟的就从她的小臂滑到了她的手背,皱眉道,“爱妃的手怎的还是这么凉冰冰的,长喜,还不快把那件裘衣拿来给裴昭容。”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见长喜捧着个紫漆雕花大托盘,那上面盛着一领白色的裘衣。
  弘昌帝仍是握着裴嫊的手不放,在榻上坐了,看着那白裘衣笑道:“这领雪貂裘乃是月氏国进贡来的一件宝衣,最是暖和不过,爱妃披上让朕瞧瞧。”
  裴嫊正想寻个由头好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来,当下起身由云珍、云香服侍着将那雪貂裘披上。这才发现这的确称得上是一件宝衣,不但外面那一层毛色极纯,无一根杂毛,更难得的是内里还有一层细密的绒毛,甫一穿上身,便觉得一团火气将自已团团裹了起来,冬日里有这么一件裘衣,那可真是再也不用怕冷了。
  长喜在一边道,“听说月氏国的北边大雪山里生有一种雪貂,浑身皮毛洁白如雪,最是耐冻,这雪貂皮拿来制成裘衣更是上佳的珍品。最难得的是这件裘衣里面还有一层极细的绒毛,乃是用那雪貂腋下的小片细毛连缀而成。”
  虽说古语有云,集腋成裘,可是这么一件裘衣,那得赔上多少只雪貂啊!
  长喜说的兴起,“据说这件雪貂裘最妙的一件好处便是,若是雪天里穿这件雪貂裘出去,那雪离这裘衣还有寸许远便即化了,因此这件狐裘还有个好听的名儿叫做避雪裘,有了这件裘衣,娘娘就再也不用怕这冬日难熬了。”
  长喜这句话正正说到裴嫊心坎上去了,她这回再跟弘昌帝谢恩的时候,不仅面上带着一丝笑,便是谢恩的那几句套话听着也有了那么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
  弘昌帝重又将她扶起来,脸上笑意更浓,“朕也是昨日将书从爱妃手抽走的时候,这才发现爱妃的手那般的冷,这才想起来爱妃素来是最怕过冬的,刚好今年月氏国新贡上来这件避雪裘,便给你带了过来。”
  “只这一件裘衣只怕也不够,朕明日再命人给你多送几件来,在你这榻上也铺上几张皮子。爱妃再忍一忍,等到了十一月这宫便可以燃起火盆和熏笼了。今年冬天,朕必不会让爱妃这昭阳殿里的炭不够烧的。”
  裴嫊本来还在想弘昌帝如何知道她素来最怕过冬,听见他最后那一句,脸上便有些发红。没想到自己旧年借地取暖,姐妹送炭的故事居然传到了弘昌帝的耳朵里,真是丢人,脸上便又泛起了一丝红晕。
  佳人如白玉一般的面颊上淡淡的染上一层粉红,在灯下看来,便如早春三月里枝头初绽的第一枝粉色桃花,看的人心中一片春意盎然。
  裴嫊察觉到弘昌帝又要朝她靠过来,连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和往常不一样。她不及细想,急忙后退一步,幸而弘昌帝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但裴嫊的心却还是提了起来,以她素日的敏感,昨晚弘昌帝碰了她的手,她都一无所觉,若是今晚还点着这静安香,弘昌帝再对她做些比摸手更过分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许是她实在太过多想了,不提她入睡前怎么提心吊胆,这一晚二人仍是同居一室,各睡各床。她睡时穿得整整齐齐的一身中衣,醒来时仍是整整齐齐的,她这才放下一颗心。
  这日子越往后过,裴嫊的心便越发放下了。弘昌帝又和之前一样,对着她时脸上也没了那虚假的笑容,只是板着脸说几句每日必说的套话,然后二人便各自就寝安枕。
  裴嫊有时候简直觉得弘昌帝是拿她这儿当客栈住了,只是每晚过来睡个觉,用她来打个掩护。既想到了这个份上,就免不了再往远处多想一想,弘昌帝是因为有了心爱之人郑修容,这才找了自己当幌子好不去其他妃嫔处,来为心上人守身如玉呢?还是说之前弘昌帝所谓的去平康坊,和韩嫣公子容清厮混等等,都不过是他不去宠幸妃嫔的障眼法而已。
  可是,他怎么就偏偏挑中了自己呢?因为自己是太后的侄女,他再怎么宠着自己,太后也不会跳出来干预?还是说,因为后面几次她见到弘昌帝的时候她都不曾表现的热情殷切,又有个不能情绪激动的惊悸之症,如今共居一室更不曾主动爬床,让弘昌帝觉得住在她这里会比较——安全,不会被非礼?
  不管弘昌帝心中究竟是如何想法,裴嫊却是觉得如今这种日子倒也不错,弘昌帝每日早出晚归,晚上既和她说不了几句话,偶尔早回来片刻,也不再对她动手动脚,要么让她煮一杯茶,要么让她抚一曲琴。
  至于早上,她更是连弘昌帝面儿都不用见,弘昌帝早上一大早就起来上朝去了,而她得了弘昌帝的特许可以继续高眠不起,便也懒得再去起身伺候他。
  弘昌帝虽对她再也没露过笑脸,但却金口玉言,说话算数,命长喜给裴嫊送过来无数过冬的裘衣、皮袄、皮褥。等到了十一月,更是送来了几大车的上等的木炭来,就是昭阳殿最下等的宫人都不愁没得炭烧了。此外各邻邦小国进贡的各色奇珍异宝,也是隔三差五的便往裴嫊的昭阳殿送。
  这一日,郑修仪来看望裴嫊,进了裴嫊平素起居的内室不觉眼前一亮,只见满地铺了一层雪白的羊羔皮,踩在上面又暖又软,最是舒服不过。
  紫檀雕芙蓉花炕几上放着个金盘,里面盛着一株好像个牛角一样的东西,色如黄金,却是从来也没见过的。
  郑修仪便笑道:“这盘中盛着什么好东西,倒是从来不曾见过的。”
  裴嫊还不及开口,云香已抢着答道:“回修仪娘娘,这个物事叫‘辟寒犀’,据说这玩意儿色如黄金,是今年交趾国进贡来的,整个宫里就只有这么一株。”
  “怪道我这么一坐下来,便觉温温然有暖气袭人,原来竟是这辟寒犀之功。”郑蕴秀仍是笑意融融。
  云珍正奉了茶上来,便笑道:“这诺大的一间屋子,单靠这个取暖哪里能成,一样还是要烧炭的。”
  云香却道:“修仪娘娘瞧瞧这炭盆中的炭可有什么不一样的?”
  裴嫊眉头微皱,斥道:“就你是个嘴快话多,还不快将这茶盘拿了下去,这里留云珍侍候也就够了。”
  云香只得收了茶盘低着头退了出去,但她那么一提,郑蕴秀已经去看摆在近旁那炭盆中燃着的炭条。
  却见诺大一个炭盆子里只有一根尺余长的炭条孤零零地在燃着,色呈青灰,无焰而发光。虽燃了这一条炭,但已是热气逼人不可迫近,却又没有一丁点呛人的烟味,真真是冬日取暖最佳用炭了。
  虽然此前从没见过此种炭条,但郑蕴秀何等人物,一下子就猜出来这必是今冬西凉国进献来的瑞炭,不过尺余长的一根炭条就能烧十天以上,有着种种好处,乃是炭中不可多得的珍品。
  郑蕴秀目光在室内扫了圈,因着裴嫊怕冷,这屋里一共放了六个炭盆,每个里面都燃着一条瑞炭,那西凉国也只进贡了百条瑞炭,圣上对她可真是够大方啊。
  但是这些弘昌帝赐给裴嫊的奇珍异宝和摆在西边琴案上的那张琴一比,在郑蕴秀眼中瞬间就都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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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采花反被潘郎戏
  郑蕴秀何等眼光,又是个爱琴之人,只一眼便认出琴案上摆着的那张琴正是名动天下的焦尾琴。便忍不住走到琴案边,纤指一拂,听那琴音清幽松透,不愧是琴中珍品。
  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羡慕之色来道:“圣上居然连这焦尾琴都赐给了姐姐,当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裴嫊忙道:“这焦尾琴圣上只是放在这里,却并没有发话将它赐于我的,若是我真得了这样的好东西,我必定第一个就给阿秀送去。”
  自她这些日子隆宠日盛,她和郑蕴秀之间的关系倒似是有些淡了下来。别的低位嫔妃是恨不能一日往她这昭阳殿跑个三五趟的,郑蕴秀却是来得越发少了。
  虽然裴嫊每每见了她总有些心虚,觉得本该是她享有的无限荣光如今却被张冠李戴到了自己头上,心里极不自在,却也不愿就此和她疏远。
  此时见她喜欢这张焦尾琴,便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去求一求弘昌帝。最省事的法子当然是去求弘昌帝把这琴直接赐给郑蕴秀,可若是弘昌帝担心这样会让郑蕴秀有些惹眼而不同意的话,那就反而不好办了。还不如先求弘昌帝把这琴先赐了给自己,然后自己再转送给郑蕴秀。
  裴嫊在心里忖度了一番,觉得自己只要一说这琴讨了来是要送给郑蕴秀的,弘昌帝必然是无有不允的。但既然是管人家讨要东西,自然这向人讨赏的样子是要做足了的,总得对人家陪个笑脸,多说几句讨人喜欢的好话,好生奉承一番。
  若对方是个女人,裴嫊一定毫不迟疑,说讨就讨,便是陪上一个月的笑脸都不妨事,可偏偏弘昌帝是个男的。
  说起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开口跟男人要过东西。小时候,生母教导她若要得嫡母的欢心,便是再想要什么也千万不可去跟父亲要,而是要去求嫡母。便是嫡母她也甚少去求,因她和她嫡出的二哥关系极好,不用她开口,二哥自会三天两头的给她送进来各式各样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
  当初为着裴太后的命令,她虽然刻意在弘昌帝跟前晃了几个月做出一副邀宠争上流的架势来,但那不过装装样子罢了。更何况她深知只要她于争宠一事上表现得越是殷切,弘昌帝就越不会搭理她,她往永安宫送了那么多次汤水茶点,弘昌帝可不是一次也没见她吗?
  但是现在,在她和弘昌帝也算是朝夕相处“同居”了将近四个月的这种情形下,让她再去跟弘昌帝开口要东西,她还真张不开这个口。
  云香见她闷闷不乐的,便道:“娘娘这两天怎么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虽说这冬日里天冷,但也要时不时的出去逛逛消散消散才好。前儿郑修仪过来看望娘娘时,不是说那梅园中的梅花开得正好吗,娘娘何不去梅园里逛逛,赏赏梅花?”
  德妃这几个月过得极不痛快,因此今年也没什么心思再搞什么赏梅会,反正弘昌帝也不会来,何必搞个赏梅会让裴嫊来显摆得瑟、大出风头呢。
  其实德妃这真是以已之心来度她人之心了。便是她真办了赏梅会,裴嫊也是不会去的。原因无他,实在是裴嫊不想再去应付那些个虚情假意,言不由衷的姐姐妹妹们。这些日子对那些上门来找她攀交情的嫔妃们也多是能不见就不见,只顾眼前清净,也管不了那些女人如何在背后说她一朝得宠就高不可攀,冷傲的跟只冰孔雀一样,亲近不得。
  裴嫊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吧,免得又碰到什么人。”她想起去年梅园中的那一幕,若是碰见了寻常宫嫔倒也罢了,若是再撞见不该撞见的那可就麻烦了。
  云香眼珠转了转,道:“既然娘娘怕撞见人,那何不到去年那个假山洞子里去赏梅花呢,娘娘去年不是说那里的梅花极是难得,是什么墨梅,用那梅花制出来的香露也格外好闻吗?”
  裴嫊闻言笑道:“难为你倒还记得墨梅两个字,只是这墨梅却不是轻易就能赏到的,端看天公是否作美。若哪一日你起来见外头落了雪,咱们再去瞧瞧吧。”
  那知没过几日,天公竟然真的给普天大地降下了一片银装素裹,云香欢喜得什么似的。却也不敢早早的把裴嫊叫醒,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窗外,在一边候着。
  倒是裴嫊醒来后,有些怪她没有早些将自已喊醒,急忙收拾打扮停当,匆匆用了几口早膳。便命云香拿了上回用过的水波纹白釉蓝彩陶罐,并银花小剪,一齐放入篮中,两个人朝那假山中的梅坞而去。
  裴嫊到了那梅坞中一看,不想今年自己的运气竟是极好,这小叶墨梅的结苞之期正遇着这一场瑞雪,此时已是花开满树,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虽然今年夏日时为着弘昌帝的缘故,裴嫊并不敢次次沐浴时都用那寒梅清露,因此旧年所制所剩颇多。但是一想到这小叶墨梅遇雪而开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错过一次,下一次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便拿起银剪又做了那摘花之人。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带了云香从那假山里出来。刚出了假山没走几步,走在后面的云香忽然脚下一滑,一头朝前撞去,裴嫊被她这一撞,也朝旁边倒去。
  眼见就要跌入厚厚的积雪之中,忽然一只手扶在她腰上,另一只手搭在她肩头。
  那人虽扶住她免了她摔入冰雪之中,可是她的半边身子也等于是入了那人的怀中。
  裴嫊何等敏感,那两只手一挨到她身上,她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双男人的手。还不待站稳身子,便急急从那男子怀中挣了出来,也由不得她不急,因为此时她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弘昌帝。
  眼前的男子轻裘缓带,玉簪金冠,真真貌比潘郎,色如宋玉,便是宫中好些嫔御都不及这男子的容颜这般惊艳。
  不过这男子长得再惊艳,裴嫊也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别开眼去。见云香倒是并未滑倒,此时正傻愣愣的站在一旁看着,手里拎的篮子却丢在地上,白釉蓝彩陶罐歪倒在里面,露出几瓣墨色的梅花,空气里顿时浮起丝丝缕缕的冷香来。
  裴嫊见云香只顾傻站在一边,皱眉道:“还不快走。”话音未落,转身便行。
  那男子身形一动,立到她面前,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还请贵人留步。”
  裴嫊见他离自己太近,只有一步之遥,说话时,他口中呼出的白气几乎都要喷到自己的脸上,急忙后退几步,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内宫?”
  那人淡然一笑,浑不当回事,“在下曾得圣上特旨,可随意行走内庭。”却始终不说他姓甚名谁。
  若是旁人听了这一句早就猜出他是何人了,偏裴嫊方才被这陌生男子触碰,心中又惊又怒,只觉心跳又开始快了起来,只想快些离开此地,哪里还想得到其他。
  那男子突然又走上一步,吓得裴嫊心中又是一跳,赶紧后退,却见那男子弯腰从雪中拾起一枝白玉梅花簪来。那簪子是用羊脂白玉雕成,式样简单,只在簪头用红色玛瑙珠儿串成一朵红梅花儿。虽说并非是极佳的上品,却是裴嫊从家中带来的旧物。
  裴嫊伸手抚了抚鬓发,想来方才那一跌,这枚簪子便滑了出去,虽未摔成两截,但是簪头的那朵红梅花儿却和这白玉簪身分了家。
  那男子笑道:“方才在下急于去扶贵人,举手之间不意却将贵人头上这枚簪子撞了下来,倒把这玛瑙花儿跌坏了些。还请贵人告知是哪一处宫院里的娘娘,待在下找人修好这簪子后,也好命人送还。”
  这话说的,裴嫊哪敢答应啊!这一来一往,若被有心人故意一宣扬,不就成男女之间私相授受了。内宫妃嫔和外男有了来往,还牵扯上发簪这等女子贴身所用之饰物,到时她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就等着被问罪砍头罢,说不得还会累及家族。她已经开始怀疑为何这男子好巧不巧正好出现在这里了。
  裴嫊冷然道:“不必劳烦公子,这等女子贴身所用之物,我自会着人去修,云香还不把簪子拿回来。”
  云香迟迟疑疑地走上前,还不等她伸出手去,那男子已将掌心一合,缩回袖中,“既是在下弄坏了贵人的簪子,自当是在下替贵人修好,才能物归原主。”
  裴嫊不愿和他多做纠缠,这里虽然偏僻,但万一有什么宫女内监走过来撞见了,那她可就麻烦大了。哪怕舍了这簪子,也要先离了这尴尬的境地。当下也不再跟他多说,抬步便行,打算直接到永安宫门口候着,一见弘昌帝下朝回来便先跟他报备一声。
  哪知那男子仍是不肯放过她,抢上一步,拽住她的雪貂披风,口中不住的道:“贵人留步,您还没告诉在下您是哪位娘娘哪?”
  裴嫊最恨的便是男子碰她,便也拽着披风想要从他手中挣脱。任裴嫊如何使劲要把披风拽出来,那男子就是不肯松手,云香仍是继续傻呆呆的一旁看着,完全没想到要上去帮她家昭容一把。
  女子的力气如何是男子的对手,裴嫊挣了半天,披风还是在人家手里紧紧攥着,自已的心跳却是越来越快,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正在焦心如焚之际,忽听一个声音道:“哟,这是谁啊,居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这文被锁了好多章,然后,我就给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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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大人不计小人过
  这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邪乎,往往是你怕什么偏就来什么。
  裴嫊这厢正在急于摆脱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陌生男子,生怕被人看见她和这男子拉拉扯扯,偏就有一队人从东面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的那人一身绯红色的羽缎披风,上面缀了无数明珠宝石,远远的就耀的人眼花缭乱,高耸的如意高寰髻上珠围翠绕,金碧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