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眼看周凌乐得不行,姜三海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确定没人管得住你?你而今虽然已经是举人,却没有被授予一官半职。远的不说,单单是于家,你确定能够拗的过?”
  虽然尚且还不知道于玉瑾的科考成绩,但是凭姜三海对于玉瑾的了解,于玉瑾此次是肯定能高中的。再对比周凌的科考名次,姜三海可不认为周凌有胜算。
  提到于玉瑾,周凌顿时就没了言语。好吧,他肯定考不过于玉瑾。这般一来,如若家里再逼着他迎娶于大小姐……
  周凌想了又想,忽然就下了决心:“姜兄你接下来是不是还会留在郡山书院继续进学?我陪你!”
  “不回小北镇了?”姜三海可不认为周凌想要继续往上考。以周凌现如今的实力,若是不下狠心更加的刻苦求学,周凌只怕很难更上一层楼。
  “不回去了!反正回去了也会被逼着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周凌撇撇嘴,一肚子的委屈顷刻间就发泄了出来,“不管了,我就继续留在郡山县。等我以后找到想要娶过门的女子,我再回家。”
  听出周凌的打算,姜三海不赞同的提醒道:“有些事光靠躲是肯定躲不过去的。”
  “那我也没办法啊!我又不能逼着我那位于家大表妹赶紧嫁人。”说到这里,周凌也是一肚子的无奈和烦躁,“姜兄你说,我那位大表妹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偏偏不急着出嫁呢?我要真拖个五年、八年,她真能一直等下去?”
  “五年、八年肯定不可能。不过你这次的科举结果不错,对于家而言应该也是一件喜事。”早先周凌就跟姜三海提起过,周凌出身商家,如若不是周家老夫人跟于家是亲戚,根本不可能定下他和于家大小姐的亲事。彼时姜三海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今日却是主动提及到了。
  “这样一说,我忽然好后悔自己考中了举人。”周凌皱了皱眉头,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姜兄,你说人家齐王府世子的出身多高啊!他怎么就能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呢?轮到我这个平头老百姓,愣是被家里逼着无路可走了。”
  “你怎么知道齐王府会准许他肆意妄为?现下不过是远在郡山县,帝都那边看不见,自然不会过多/干/预。但是以后到了帝都皇城,便都不一样了。”姜三海回道。
  “应该不可能吧!我瞧着齐世子挺镇定的……”周凌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不对呀,姜兄你也很镇定。你就一丁点也不担心咱妹妹会吃亏?”
  姜三海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周凌。
  周凌并不是很聪明的人,却也并非不会看眼色的人。姜三海这般反应,他先是一愣,随即就了然:“所以姜兄你这段时日才会那般刻苦的熬夜备考乡试?我就说以你的才学,不过是区区乡试而已,根本费不着那般辛苦。却原来姜兄你是为了咱妹妹呀……”
  “我妹妹值得最好的。”如若说要给姜菱说亲,姜三海对齐澜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不管是齐澜的品行、才学,还是齐澜的家世和出身,都很出挑。至少在姜三海迄今为止遇到的诸多人之中,齐澜绝对算得上是高高站在鳌/头的独一人。
  更甚至姜三海相信,哪怕是之后他去到帝都皇城,遇到更多的人,只怕也很难有比得上齐澜的人。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姜三海没道理、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反对这门亲事。哪怕这门亲事很有可能遭遇诸多难关,也会给姜菱带来一些麻烦,但是,姜三海愿意给齐澜一个机会、交托几分信任。
  这是姜三海和齐澜之间的默契。两人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已然达成了无言的约定。姜三海在努力为自己、为姜菱增加筹码,齐澜那边心下有数,亦是做足了准备的。
  故而齐澜跟周凌不一样。哪怕齐澜的出身和家世远比周凌要好,可齐澜能护得住姜菱,姜三海也会竭尽全力成为姜菱的靠山和后盾。相形之下,周凌手里的筹码就很少了。
  姜三海说齐澜是最好的,这一点周凌无从否认。再想想他自己,周凌忍不住长叹一声。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厉害,否则他也可以像齐澜这样,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迎娶谁就迎娶谁了。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周凌心下羡慕的对象,齐澜正在准备陪姜菱一起回姜家村的贺礼。
  此次姜三海高中举人头名,势必要回姜家村摆酒庆祝。毫无疑问,姜菱也要一起回去。而齐澜,一并同行。
  有齐澜在,排场不是一般的大。姜三海瞥了一眼,没有多言。姜二哥他们则是频频看向齐澜,忍不住就拉着姜菱嘀咕了几句。
  “真要带他回咱们姜家村?他可是齐王府世子呀!”
  “会不会不大好?要不咱们先回去,好好将家里收拾一下。就这样毫无预兆过去,爹娘肯定来不及打扫。”
  “这去了咱家可怎么办呀?咱爹娘只怕会被吓着的。哎呦喂,我都快要被吓死了!”
  “这可是真贵人。咱们姜家村那么破旧的小山村,别让人看笑话了。”
  “小妹,你真不怕齐世子看到咱家那屋子扭身就走?”
  “我还是觉得不妥。小妹,不然等下次吧!下次再请齐世子去咱们家做客。”
  ……
  第116章
  任凭姜二哥他们怎么说, 姜菱都没吭声。
  她知道姜二哥他们都是好心,不过姜菱真心觉得,齐澜对这些事并不在意。她是怎样的出身, 齐澜还能不知晓?
  既然齐澜决定跟她一起回姜家村, 无疑就是认可姜家村的存在。而且姜菱从不觉得姜家村是她的耻/辱, 反之,她很以姜家村为荣,也很喜欢自己的家人。
  如若有朝一日, 必须让她在亲事和家人之间二选一, 姜菱肯定是无条件选家人的。毕竟亲事谁也说不准, 今日对她好,明日指不定就又变心了呢?
  可家人就不一样了。打从她来到这个世上,这几年里姜家人对她的放任和纵容都是她自己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姜家人对她的好, 她很珍惜,也一直谨记在心。
  有这样的原则和底/线在, 姜菱其实并不担心即将发生的事情。左右无外乎两个结果, 一是齐澜并不嫌弃姜家村, 对她一如既往的好。二么,就是齐澜确实如姜二哥他们所担心的这般, 对姜家村百般瞧不上。
  倘若是前者, 正合乎姜菱的心意, 可谓是皆大欢喜。而如若真的是后者, 权当帮姜菱考验了齐澜,严格意义上来讲对姜菱并无太大损失。顶多,就是失恋了,同时也认清楚了齐澜的真实为人。
  而齐澜,真的会让姜家人的担心逐一应验吗?
  当然不会。齐澜此人, 从来都不曾活在任何人的预期之中,而且还总是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就如同这次去姜家村,就直接给了所有人一个极大的惊吓。尤其是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愣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齐……齐王府世子?”怎么也没想到姜菱他们会带回这么一位尊贵的客人,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都懵住了,“这这这……”
  “爹、娘,没事的。在郡山县的时候,世子时常都来家里做客的。”看出姜老爷子和老太太的紧张,姜二嫂安抚道。
  “时常去家里做客呀……”姜老太太眨眨眼,不由就拉住了姜菱的手,“菱儿,你跟娘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娘,安心,小事儿。”拍拍姜老太太的手背,姜菱笑道。
  被姜菱这么一说,姜老太太不由就松了口气。不过视线落在齐澜的身上,她到底还是有些迟疑:“真没事儿呀?”
  “没事没事。他就是来咱们姜家探望爹娘和大哥大嫂的。之前在郡山县的时候,家里其他人他都已经见过,也都认识了。而今就只有爹娘还有大哥你们,他还没见过。这不,此次机会合适,便一起回姜家村了。”见姜老太太依然很是在意,姜菱细细解释道。
  姜菱说的话,姜老太太肯定相信。又听齐澜只是单纯来见见他们,姜老太太抿抿嘴,就冷静了下来。
  “来来来,别光站在门外说话,都快进屋坐。”姜老太太边说话边将齐澜往自家屋里迎。当然,姜菱是一直被姜老太太拉着,且决计不会被遗忘的。
  有了姜老太太打头阵,姜老爷子也定了定心神,随着一块进了堂屋坐下。
  姜大嫂就没办法镇静下来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小姑子能找回来这么一位身份尊贵的齐世子,她连走路都开始发飘。
  “大嫂,别愣着,赶紧去厨房准备午饭!”瞥见姜大嫂一直没有动静,姜二嫂催促道。
  “哦哦哦,我这就去。”姜大嫂连忙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来,神色为难的看着姜二嫂,“二弟妹,咱家的菜色会不会太简陋了些?这样招待客人会不会太失礼?万一给小妹丢脸了……”
  “咱家有什么?鱼和肉都有吧?没有就赶紧去镇上买。”虽然已经见过齐澜很多次,姜二嫂招待起齐澜却也从不马虎。听姜大嫂说菜色不好,立马跟着往厨房走。
  换了别人来家里做客,姜二嫂肯定撒手不管。左右这个家也不是她在当,姜大嫂拿捏不住,不是还有姜老太太在盯着吗?
  可齐澜不同。不单单是因着齐澜贵为齐王府世子,更因为齐澜是姜菱未来的夫君。姜二嫂是肯定要为姜菱长脸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姜菱面上难看。
  “有是有,不过都是自家腌制的咸肉,没有新鲜的……”听姜二嫂要帮忙,姜大嫂顿时就松了口气,回道。
  “那就去买!四弟人呢?去镇上买肉去!”姜二嫂说着就开始掏腰包,准备给姜四哥银子。
  “不用不用,我这里有。”在郡山县呆了这么久,姜四哥的木活卖的不错,着实赚了不少银钱。现下不过是去买点肉,于姜四哥而言轻而易举。
  “带点骨头回来。小妹喜欢喝骨头汤。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可以买,不拘多少银钱,只要是好东西,都买回来。”姜四嫂跟在后面,悄声叮嘱道。
  “好。”姜四哥点点头,便驾着自家马车出了门。
  他们这次回来把马车也从郡山县带了回来。原本可以驾牛车去镇上,但牛车没有马车快,姜四哥选择了早去早回,赶的就是速度。
  见姜四哥已经出门,姜二嫂又转而跟姜大嫂说道:“对了,让大哥把家里的鸡/杀/了。自家养的鸡,炖出来的汤味道好,又正宗美味。鱼呢?是才刚去河里抓回来的?够不够新鲜?”
  “鸡已经准备上了。想着你们这两日就会回来,娘一早就吩咐要/杀/鸡的。鱼也是爹早上去河里抓的,就养在水缸里,二弟妹可以去看看。”姜大嫂不怕忙碌,就怕没人给她指点。而今姜二嫂说一句她回一句,自然而然就不紧张了,动作也开始井井有条。
  “那就成。咱们毕竟是农户人家,也拿不出什么山珍海味,齐世子知道的。只要咱家拿出足够的诚意,齐世子肯定不会跟咱们计较。”姜二嫂说到这里,忽然看向跟在她们身边的大妞和二妞,“你俩去菜地里摘些新鲜蔬菜?有什么摘什么,能做到吗?”
  “能!”大妞和二妞异口同声的点点头,立马就扭身往菜地里跑。
  “大嫂,咱家两个丫头现如今是越来越勤快,越发的有本事了啊!”大妞两姐妹跑的很快,姜二嫂不由就夸道。
  “平日里也帮不上家里太大的忙,就只会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了。”自家闺女被夸,姜大嫂肯定高兴。但她并不是会得意洋洋的性子,当即回道。
  “大嫂这话就不对了。瞧瞧大妞和二妞,再看看我家那两个傻小子,实在是差的太远了。有时候想想,真的是姑娘更贴心,养闺女比养儿子好太多了。”曾经姜二嫂是更偏向儿子的。正因为她生下了姜大壮这个姜家下一代长孙,她在姜家的地位稳如金汤,想怎么放肆都行,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都会给她几分颜面。
  但是而今跟姜菱接触多了,姜二嫂是真心觉得生一个厉害的闺女也很是不错。像姜菱先是在小北镇、接着又在郡山县都买了府宅,大家嘴上都说是买给姜家的。可谁敢说这两座府宅跟姜菱丁点关系也没有?以后即便姜菱有心把这两座府宅都给卖了,他们其他人也是说不得半句不是的。
  而且姜菱对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是真的很上心。以前还在姜家村的时候,姜菱就卖香囊赚银钱给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买东西。现下去了郡山县,姜菱再回姜家村的时候可没少往二老面前送东西。
  姜二嫂就住在郡山县,虽然平日里都很忙,但是姜菱每次往家里送东西,姜二嫂都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姜二嫂才越发的有感慨,逐渐就改变了既定的想法。
  “不会不会。大壮和二牛也都是好孩子。我们家三石在郡山县还多亏了他两个哥哥照顾呢!”姜大嫂不是姜二嫂,没有这么深刻的感触。私心里,她还是觉得儿子越多越好,像姜二嫂有两个儿子,她却只有一个,姜大嫂就很羡慕。
  姜二嫂曾经也跟姜大嫂是一样的心理,自然一眼就能看穿姜大嫂的心中所想。也没多说其他,姜二嫂直接转移话题,提醒姜大嫂赶紧准备午饭。
  姜大嫂便再也顾不上其他了,着急忙慌去厨房里烧火做饭了。
  与此同时,姜家堂屋里的气氛其实挺融洽的。
  在初始的惊慌和紧张之后,姜老太太很快就掌握了节奏,开始热络的跟齐澜拉起了家常。
  对齐澜来说,这种经历很是新鲜。齐王府的长辈都不擅长拉家常,宫里就更加没人会动辄对他各种嘘寒问暖了。故而迎上姜老太太的问话,齐澜有一说一,虽然并不显得积极和热情,但他确实有问必答,也没有冷场。
  加之还有姜菱在一旁坐着,不管是姜老太太还是齐澜,都感觉挺安心的。乃至于他们的初次见面就这般顺顺利利的开展了起来,着实惊呆姜二哥。
  姜二哥是领了姜二嫂的任务,特意守在堂屋的。就是为了以防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哪句话说的不对,他就立刻出面圆场,避免让齐澜生出误会。
  可事实证明,他们两口子想的太多了点……
  第117章
  说实话, 姜二哥和二嫂确实想的有些多。虽然姜三海话语不多,可姜三海人就坐在这里,怎么可能放任事情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一旦齐澜跟姜家二老相处的不融洽, 不需要姜二哥出面, 姜三海自会处理。
  当然, 姜二哥和姜二嫂会有所担心,还是因着姜三海的态度是真的不怎么明确。说是没有反对,但也绝对谈不上支持。尤其是对齐澜此次来姜家村一事, 姜三海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很是冷漠, 直让姜二哥他们心下没底,摸不清楚状况。
  但是现下一看自家堂屋发生的场景,姜二哥到底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整个人都心安了。
  齐澜的感觉还不错。在来姜家村之前,他对姜家村没有任何的设想。虽然没有来过类似姜家村这样的小山村, 可他心里很清楚, 姜家村不可能跟郡山县相提并论, 更加不可能比得上帝都皇城。
  明知道这里就是一个小山村,齐澜又怎么会在意姜家村是否破旧, 又是否贫穷?他真不是这种人, 也不会这样想。至于嫌弃抑或不喜欢的念头, 就更加没有了。
  恰恰相反, 齐澜对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是有先入为主的好感的。自打认识姜菱,他就知道姜菱在家里很受宠,尤其是备受家中爹娘的宠爱。
  姜菱自己也跟齐澜说过很多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如何疼爱她的事情。乃至于一见到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齐澜下意识就对二老生出敬意。
  而在跟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说过话之后,齐澜对两位长辈的印象丝毫没有改变, 依然很好,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亲切。
  加之姜老太太虽然问了他很多事情,同时也提到了很多跟姜菱相关的话题,在齐澜这里,只要涉/及/到姜菱,他都愿意听,也听得很高兴。
  “娘,可以开饭了。”今日的午饭,姜大嫂和姜二嫂都有动手,准备的委实丰盛。
  “好好好,开饭。”姜老太太看齐澜,无疑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特别是在跟齐澜聊过之后,姜老太太对齐澜就越发的满意了。
  姜老太太当然知道,以齐澜的身份,他们老姜家肯定是高攀了。但是与此同时,在姜老太太的心里,姜菱就是最好的,绝对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亲事。自然而然,姜菱和齐澜在姜老太太这里,就是最般配的了。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如若齐澜真看不上他们姜家,何必大老远跑来他们姜家村受苦遭罪?姜家村又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这里的村民早先穷的都快要揭不开锅了,哪里值得齐澜这么一位贵人千里迢迢赶来一看?总不至于是来游山玩水的吧!